第11章 进步

对于周母夸下的海口，周桐佳愁得每天睡觉都在梦里考试。

最近各科老师都在复习过去的知识点，周桐佳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考试。

在第五次测试中，周桐佳取得了有史以来最好的成绩：486分。

为了感谢周言的辛苦指导，周桐佳请他喝了最贵的奶茶，花了四十大洋买了两杯，全部都进了周言的肚子。

晃了晃有些干瘪的钱袋子，她长叹一口，又提笔开干。

毕竟革命尚未成功，周同志仍需努力。

她主攻数学和英语，这两科对于她来说提分空间是最大的，其次抓一抓物理，把常见的几个题型多练几遍。

周桐佳撑着脑袋，盯着那道明明很眼熟，但就是不会做的题目，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步骤推倒重建，反复几次，大脑混沌不堪，比毛线团还乱。

遇题不会找周言。

她拿着本子，轻轻用指关节敲了敲，好半天也没人回应，她以为周言不在房间。

刚准备离开，一声闷哼从门内传出，她有些不解，轻轻扭动把手向内推去，视野一点点扩大。

屋内有些昏暗，只一盏昏黄的光线影影绰绰的抖动，那微妙的摩擦声如同雨夜的细雨滴在静谧的湖面上，荡起一层层涟漪。

周桐佳被冲击的有些发怔，那一声低过一声的颤音，震地她耳道发麻发烫。

她应该立刻离开这里，脚下却生了根。

周言像是察觉出不对，他转过头双目赤红，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角滚落，掉进周桐佳的视网膜内。

“滚出去！”周言压低声吼道。

周桐佳回过神来，红着脸从他房间退出去，扭紧把手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回到房间，一下子扑进柔软的被单里。

热浪一遍遍袭来，她捂着热腾腾的脸蛋后悔不已，那扇门像是潘多拉的魔盒，解锁了她对周言的另一种认知。

他的每一个动作在脑中闪回，一些细节不受控制的不断放大。

周桐佳尴尬至极，疯了似的摇晃脑袋，想把那些记忆抖出来扔掉。

又是一个周一的早晨。

周桐佳眼神涣散，驼着背在沙发上等周言起床，嘴里念念有词。

“走了。”

那声音不大，却把周桐佳吓得从沙发上弹起，本来不大清醒的脑子，现在转速堪比涡轮机。

一路上，周桐佳跟条哈巴狗一样，瞪着俩大眼睛，战战兢兢地追在主人后面。

红灯亮起，一辆通体银白的迈巴赫从街道飞驰而过，周桐佳对车没什么研究，只是觉得比一般车的要长很多。

“我靠，680极夜，太他妈帅了。”前面一个男生比见着亲妈还激动，不停拍着对面好兄弟的肩膀。

他的兄弟淡定道：“很贵吗？看着也不是很拉风的样子。”

“当然贵啦，三百来万呢，把你卖了都不值这价，你懂什么！”男生一脸嫌弃，抽回手插进裤兜。

这个数字对于十七岁的周桐佳来说，无异是陨石撞地球，假设她一月工资五千，也得不眠不休工作五十多年。

五十多年，她都该入土了。

她第一次意识到不穷和很有钱之间，隔着一条无法跨越的银河。

指示牌闪烁几下，绿灯亮了。

周言看着不远处还在发愣的人，面露不悦，“蠢货，还不快跟上！”

周桐佳回过神来，迈着小短腿朝周言跑过去，眼神闪躲不敢和他对视。

周言懒得理她，将滑落的书包带子重新拉回肩上，转身继续往前走。

学校附近有一条长长的小吃街，有许多阿婆推着小车在这里摆摊，生意很是火爆，各色调料往上一撒，那香味飘进鼻子里，连带着身体也跟着靠过去。

周桐佳无奈的站在街口，某个好吃鬼一看见美食就走不动道了，到底是个没成年的小孩。

压在心口的重石陡然一轻，这几天的尴尬情绪不翼而飞。

周桐佳嘴角微扬，好心情的对着电线杆上的麻雀晃晃脑袋，却见其中一只扇动翅膀，飞向一家商铺前的梧桐树。

那辆刚见过的迈巴赫就停在下面，一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毕恭毕敬地打开车门，那弯腰的弧度，脸上的微笑，都让周桐佳对里面坐着的人物更加好奇。

一只脚探出车门，那裤子的颜色跟他们校裤一模一样，直到那抹蓝白色的上衣显露一角，周桐佳确定了来人的身份。

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冲着中年男人说了些什么，那人一个劲的点头，那模样像极了周父面对上级领导，布满褶皱的脸上堆积起来的谄媚。

横亘在前方的马路，将她记忆中的沈辞割裂成两半，一个善良纯粹，一个冷漠孤傲。

真实的沈辞究竟是谁？

不由得又想起原畅达的预言，她头痛欲裂，几声鸟叫在耳边盘旋，周桐佳烦躁地想要逃离这里。

正好，周言拿着肉夹馍出来了，她轻轻攥住周言垂下的手指，向着学校冲去。

周言倒也没挣脱，咬一口肉，悠哉悠哉地慢慢品尝，周桐佳跑得不快，他随便跨两步就能跟上。

……

“如图，在圆锥SO中，AB是底面圆直径，SO=AB=4，AC=BC，则二面角A-SB-C的余弦值为多少？”

沈老师念完题发现教室里睡倒一大片，他立马使出杀手锏，“既然大家都这么沉默，那不如我们请一位同学来说一说？”

这招杀伤力极大。

刚刚还小鸡啄米的同学瞬间清醒，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只盯着题目，也不敢和沈老师对视，生怕叫到自己。

见目的达到了，沈老师很仁慈的略过那些心虚地学生，最终停在了周桐佳身上。

作为班主任他最是清楚每个学生的性格特点，以及家庭情况，所以他最近对于周桐佳的变化很是关注。

他发现，周桐佳听讲时的眼神不再涣散，而是坚定的如同一把熊熊烈火，全是对知识的渴望。

“周桐佳，就你吧。”

听到别人的名字，很多人都松了一口气，他们立马幸灾乐祸地转头朝向周桐，等着看她出丑。

虽然有些诧异，但周桐佳还是站起来了，她大致理清思路，就开口作答：“以O为坐标原点，以OC、OA、OS所在的直线分别为X、Y、Z轴，建立空间直角坐标系……令X=2……所以余弦值为2/3。”

前面的蔡柯张大嘴巴，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周桐佳全程竟然没有一丝磕巴，逻辑也完全正确，要不是知道沈老师的为人，蔡柯都以为是两人串通好的，故意来刺激他们后排这些老油条的。

蔡柯当然不相信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进步神速，要么就是扮猪吃虎，要么就是有系统傍身，不过前者的几率要更大一些。

班里鸦雀无声，本来看好戏的同学都默默转了回去，沈老师满意地拍拍手，让她坐下。

一种油然而生的自豪与喜悦，溢满周桐佳的胸腔，原来当好学生是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