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斩月
暖鸭浮水,自由游荡在荷花盛放的湖水间。
湖畔楼阁同自然融为一体,顶层阳台三人于一方沙盘前对坐。
“慈长老,左右翊卫,左右武卫,卫戍奉侍三位天仙坐镇泾青城,让护江再前去是否激进了些。”
沙盘侧方,一位和虞护江有几分相似的老者担忧开口。
然而慈衫并不理会,全神贯注分析着身前沙盘。
虞川一袭华服,无所事事的立在一旁。
“我等和落玄仙门互不相犯千年,三位天仙前往已是极限,万一没有要的人这样做……”
“那位常空比你想象中更加麻烦,不能尽早处之后必定会酿成大祸。”
慈衫道。
同时抬手洒出片墨绿光晕开始分割一方区域。
“就一个炼虚合道的小辈,三位天仙已算足够重视,护江再去落玄仙门那边该如何解释。”
老者依旧不理解。
略微蹙起眉头,慈衫压下心中不耐烦,解释道。
“我让护江族老秘密前去,就是利用了常空认为我们会有所顾忌这一点,不按常理出牌打他个措手不及。倘若能借此彻底解决这个麻烦也不失为一步妙棋。”
“那落玄仙门呢。”
慈衫失声轻笑。
“他能去找虞泽就是抱着将落玄仙门拉下水的想法,那我们便助他一臂之力,只要想凝聚气运和落玄仙门对上只是早晚。”
老者垂眸看向沙盘,这位来到妖宫后一切都变了。
“慈长老,您既然这么重视那头人豸,为何不亲自前去。”
虞川忽地开口,感觉自己发现了化点。
嘴角扬起,慈衫笑道。
“虞泽,常空乃至落玄仙门对你我都不重要,寻到句芒残躯,继承命格,凝聚气运和时间才是重中之重。”
墨绿光团将那被分割的沙盘捧起,各个区域名字显现。
“妖灾看似浩大不过一步闲棋。目的是扰乱视线,让他们觉得目的是攻陷泾青,借着时间差完成古卷之法才是隐藏的目的。”
慈衫抬起标志着河家村的区域,笑道。
“有了命格开始凝聚气运,再聪明再有手段的炼虚合道也就只是炼虚合道。并且目前常空的命可以稳定水云状态,所以需要他再活一段时间。”
话说另一处,泾青城外。
常空身形挺拔,罗尘于掌心间轻鸣不止。
不是恐惧,而是罗尘模糊意识的兴奋,同向位金仙问剑而兴奋。
并起剑指,滴滴血液被逼出指尖,常空面色肉眼可见的苍白下来。
手指快速点动在罗尘之上,七只散发血红的金色光点显现——北寻剑意。
而这还没完。
人身小天地内雷池残阳不断震动,同时常空体表有雷劫真火不息流淌,化作件大裳笼罩周身。
赤红交织间,微弱但坚韧的生命气息呈现而出,骨骼般承载常空一身神通。
高悬于天的混沌搬运而出,丝丝缕缕化入身躯各处。
常空眸中神性璀璨,直视天际那逐渐落下的那轮圆月。
看似过程极长,实则只过了半息不到。
面对一位金仙施展而出的神通,常空不敢也没有资格继续藏拙。
扶桑神树,生命大道做骨骼,雷劫大道,金乌真火形肉身,罗睺本源,混沌雾气聚神念。
集当下巅峰之力为一剑之上。
此便是常空全力。
附着于绸白金丝长袍的雷火大裳随风翻舞,只若件惊世衣裳毫无气息显露。
风旋聚于足下,轻吐浊气,身形腾空而起。
罗尘缀于身侧,常空充斥神性的双眸凝视那裹挟天威的圆月,心下却毫无波澜。
近了,仿佛直面一颗无穷陨星,视角边界尽是莹白月华。
手腕翻转,单手持握置于身侧的罗尘挥舞而出。
不带一片风,半缕尘。
剑身同圆月之上的蟾蜍虚影相接触,那双赤红眸子骤然射出两道流光刺向常空。
未有丝毫想法,雷火大裳自行飞出,急速间化作焰红闪电激射向那两道流光。
砰!轰!!
足以撕裂寻常修士神识的爆响炸起,周遭空间在两道颜色相仿的纠缠下开始扭曲。
雷霆炸裂,真火飘扬,洋洋洒洒四散而开。
不过金仙寻常一击,凝聚常空当下巅峰神通的大裳便破碎不堪,几近崩溃。
恐怖的余波宣泄而出,以常空为中心,方圆百里地界一切事物骤然荡平,原本横尸遍野的苍茫土地顷刻化作片圆形废土。
摆脱天仙纠缠的鹏起刚来到此地时,见到那轮圆月后本想燃魂拼命,却见师弟就冲了上去。
还未来得及阻挡,这足以撕碎寻常炼虚合道的余波便扫荡而出。
连忙寻到昏迷的向枕,大翅环绕护住老道,催动急速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常空此时对外界发生一切毫不关心,也不理会破碎大裳,淡漠的瞳孔和那蟾蜍相对视。
手腕以最原始的方式开始发力,罗尘上挑而出。
一切念头情绪被压下,此刻,他唯有手中长剑。
眼耳口鼻纷纷溢出鲜血,持剑手腕寸寸皲裂,整条右臂表面浮现碎瓷状的裂痕。
但常空浑然不觉,依旧以手中剑抵抗不断倾压而下的圆月。
身形拔低,除过先前两道流光外,那金仙再未动用任何神通,只以圆月本身镇压这不知死活的蝼蚁。
双眼充斥血丝,璀璨神性都带上血红。
然而常空依旧不为所动,左手艰难探出扣住剑柄,呈双手和握。
罗尘之上七道金光耀眼,不断抵消无处不在的浩瀚月华。
本御风而起的常空此时距离地面已不足寸许,那张几近完美的面皮全是鲜血和裂痕。
纵使手段尽出,也到极限了。
又一声巨响,圆月镇压而下,那道渺小身影彻底被掩埋。
夜风徐徐,吹拂而过,尽显尘埃落定之意。
而此时,忽然之间,仿佛在场每人耳畔都响起了一个字。
“斩。”
平静至极,毫无气势可言,其内无丝毫恐惧或决绝,但就这一个字让每个人心弦都颤抖了片刻。
那宛如雕刻在圆月上,自始至终毫无变化的蟾蜍双眼猛地瞪大,那夸张的大嘴边缘渗难以察觉的红色。
轰然间,一道无匹剑意自圆月背面穿透而出,直冲天际。
沉重云层被剑意搅碎冲散,完全将背后那轮真正圆盘暴露出来。
法袍和肌肤破布般挂着,一道被月华完全包裹的残破人形屹立其中,手中长剑尽数没入头顶莹白。
“二爷爷,对位小辈出手还落得这般模样,真是可笑。”
浩荡之声响起,同时一只遮天大手凭空出现,抓向那轮落于地面的圆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