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无极》
是夜，急诊室灯火通明。
作为日接诊量破百的科室，Ⅱ度烫伤在这里并不算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简单处理好患处，为了避免在高温天气发生感染可能，姜嫣大腿处被缠上了一层纱布，看上去有些唬人。
一路走出来，已经有不少人投来怜悯的目光。
“我这样...真的不会太夸张了么？”因为腿上纱布的存在，姜嫣步子有些奇怪，像是迪士尼动画里的米奇。
不知怎么着，还怪可爱的。
忍着嘴角的笑意，蒋荀一本正经点头：“嗯...是有一些。”
“啊——？那快走！赶快走！”
“...走反了。”
“......喔！”
别别扭扭坐上副驾驶的位置，刚开出去没多远，就听见蒋荀问了一句：“吃点什么去？”
“呃...我不饿。”
“我饿。”不理会姜嫣推脱，自顾自放慢车速，留意两侧路况，奈何深夜小馆开门的屈指可数，走了一路都没找见合乎心仪的馆子。
姜嫣偷偷瞥了身边逐渐炸毛的男人，轻戳一下他的胳膊：“要不...先吃个茶叶蛋？”
蒋荀头也不转：“你剥给我。”
开车安全最重要嘛，姑娘也不多想，乖乖从袋子拿出鸡蛋开始剥了起来。
一点一点的，没有半分不耐烦。
许是见惯了过年过节家里热闹的场面，姜嫣自小就很喜欢钻到厨房里，尝试着做做这个，再试试那个，鼓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享受过程带来的平淡幸福感。
倒也不是说特地煮给某个人，单纯就是她自己喜欢。
姜嫣将剥好鸡蛋递了过去，蒋荀一瞥，自然而然就着姑娘嫩白的纤手吃了下去。
“哎呀~！”姑娘下意识一缩，可还不等做出其它反应，只听旁边那人理直气壮使唤道：“水。”
“啊？哦！”贴心拧开矿泉水瓶盖，递了过去，只是不知道是刻意还是无意，这次倒是离远了些许，蒋荀暗自遗憾。
“在这家店吃？”
“啊？”
姜嫣茫然转头看向窗外，熟悉的街景，熟悉的店铺...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车子已经开到了北电附近，就连这家餐馆都是她时常与室友光顾的地方。
进到店内，确认过蒋荀没有忌口，姜嫣便熟练点了菜，“这家店川菜做的不错，我跟室友经常来。”
空气里弥漫着豆豉的香味，引得人一阵肠鸣。
蒋荀不置可否的点头。
店面不大，约莫是学生假期还没结束，进来用餐的人并不多。
为了让环境显得不那么冷清，老板娘特意打开了悬挂在墙上的电视机。
一段嘈杂的现场音乐伴随着女主持声音响起：“...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我们的投票结果已经出来了……叶怡倩现在是12票，黄娅栗则是23票！恭喜黄娅栗成功晋级2005超级女声全国6强！”
“...我们同时也要恭喜叶怡倩，因为她是2005年度超级女声的第七名！非常了不起！”
画面随着镜头扫过台下观众或泪流满面、或激动不已的神情，仿佛全身心已经被这些年轻靓丽的女孩们所牵动。
这就是现象级节目的威力。
蒋荀看着荧幕中哭的梨花带雨姑娘若有所思，等再一转眼，却发现身旁的姑娘不知什么时候也红了双眸，泪珠不停在眼眶打转，像是下一秒就要成串落下。
演员共情能力真就这么强？
听个淘汰感言都能哭？
像是察觉到他的惊诧，姜嫣连忙擦了擦脸颊，声音还有些哽咽解释：“她、她是我室友，我们关系还挺好的。”
“那、节哀？”
“……”
隔日。
蒋荀照常开车前往周英工作室，一待就是一整天。
像他这种从头到尾，凡事亲力亲为的导演不少，但也着实称不上不多，并且大部分都是新人，还是为拍电影把家底投进去的那种。
但凡拍个几部，成了老油条，多数就会组建成自己的后期团队，有了御用剪辑，片子的整体叙事风格就会有极大保障。
至少不需要像蒋荀这样，一天天顶着太阳来，顶着月亮回。
名导的待遇，瞧瞧隔壁陈恺謌的《无极》就行。
近3500万美元投资的大制作，后期还没完成就被好莱坞看上——今年5月戛纳影展上，陈恺謌花费60万欧元为《无极》造势，形式包括不限于游艇派对、中央大屏滚动播放拍摄片花。
当然，收获颇丰。
《无极》欧洲版版权卖的火热，北美版权更是被哈维·维恩斯坦以1500万美元拿下。
威尼斯电影节主席马克·穆勒显然也很看好《无极》前景，不仅在几个月前称‘希望《无极》成为威尼斯电影节开幕影片’；如今更是在成片还没完成的情况下，许诺将影片安排在影展第一个周末的黄金时间放映。
现在，威尼斯电影节开幕在即，《无极》还没完成最终形态，陈大导演大手一挥，直接招呼加强连。可以这么说…周英工作室的全部精锐，都投到了《无极》这个巨坑里。
之所以说是巨坑，当然是因为蒋荀看了新鲜出炉的《无极》最终版本。
全片不知所云。
看得人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勉强熬到结束，蒋荀不予置评，直接抓起手机告辞。
……
首都夜生活极其丰富。
俗的、雅的，总能找到适合的。
蒋荀停好车，进到包厢，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派喧闹嘈杂。
“可算来了，等你半天了。”郭煜放开怀里的姑娘，迎了过来，“来来来，里面都是朋友！这是我发小，蒋荀，也是混娱乐圈的。”
众人很给面子，举起酒杯跟蒋荀碰了一下。
几杯下肚，气氛逐渐热络起来。
“兄弟做什么的？演员？”叫做张陌的年轻男人主动搭话。
蒋荀摇头：“拍片的。”
“嚯！可以啊！”张陌惊讶。
不止他，同桌几个年轻姑娘，也当即正眼看了过来。
这年头，导演这个词还是很有逼格的，毕竟地位壁垒在那儿摆着，一般人还真是难以触及。
在座都是混圈子的，自然明白其中含金量。
不由高看了他几分。
这时，一直坐在中心没怎么说话的青年突然开口：“《朱诺》是你的片子？”
蒋荀闻声看去，只觉这人五官长相莫名眼熟。
不由多看了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