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坐尸受祭
高盛荣顿时皱起了眉头，踌躇了半天后，他就准备举着火把走进去。
当他刚跨出一步后，张全真从后面拉住了他。
“高先生，你要进去？还是我来吧。”
高盛荣犹豫了片刻，便将手中的火把交给了他，“一切小心，说不准里面就有机关。”
张全真点了点头，抽出剑后接过了火把，“我会小心的。”
说完，他便转身走进了船舱里。
高盛荣为了不影响他的退路，也没有探头去看。
过了一会儿后，才听到里面的张全真说道，“安全，是一具骷髅。”
高盛荣闻言后，当即探出了头。
只见张全真手中的火光，把整个船舱里照得纤毫毕现。
桌子后面赫然坐着一个已经烂完的无头尸体。
他的身上穿着一身华贵的绸缎衣服，只不过由于时间的关系，衣服已经烂成了破布条。
他的身上还戴着不少金银饰品，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穿戴的起的。
高盛荣见状，当即走进去查看起了尸首的情况。
只见尸体的脖颈处，有一道平滑的切口。
看这情况，这个人的死因，应该是被斩首的。
结合史料的情况来看，这具尸首，十有八九就是汪直的。
正在他准备上前仔细研究的时候，突然感觉身后有人拍了拍自己。
张全真就站着尸体的旁边，这个时候能从身后拍自己的，那只有猴子了。
他转过头，刚想骂时，却看见一个骷髅紧贴在自己面前。
就差了一寸，自己的鼻子就要碰上骷髅的牙齿了。
“卧槽！”高盛荣吓了一跳，下意识拍出一巴掌，扇开了骷髅。
猴子的那张毛脸出现在骷髅后面，它一脸茫然地看着高盛荣，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高盛荣平复了一下心情后，一脸无奈地对猴子说道，“秀吉，给人东西的时候别贴那么近，人吓人要吓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猴子指了指桌子后的那具尸骨，又指了指地上的那个头颅，委屈地叫了一声。
高盛荣皱眉看向地上的头颅，“你是说，这个头是他的？你哪里捡的？”
这时候站在尸首旁的张全真说道，“我看它是在那件盔甲旁捡的。”
猴子可怜巴巴地点了点头，随即一言不发地走到书架边蹲了下来。
高盛荣无奈地跑上去安慰了它一下，直到把它重新哄开心了后，才捡起了滚到门口的那个头骨。
只见，头骨脖子上的断口也十分平滑，和尸体上的切口如出一辙。
看样子，这个骷髅确实是那具尸体的。
那么这具尸体主人的身份就很明了了。
面前这具尸体，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在嘉靖三十八年被斩首的汪直。
当他被斩首后，家人收殓了他的尸体，将他摆放在生前就造好的这艘金船上。
不过现在又出现了一个问题，为什么方腊的宝藏，会和汪直的棺椁在同一个地方。
汪直在选定这个地方作为自己的坟墓时，肯定会探索整个山洞，以免有什么意外的发生。
结合小庙中的情况来看，汪直多半也应该知道这里和摩尼教有关联。
现在唯一的可能就是，汪直其实也发现了方腊的宝藏。
不过他并没有将这点东西放在眼里。
毕竟大宋整年的白银收入，估计都没他一个月赚得多。
连带着，地下水道的那处宝藏，他也无从发现。
搞清楚事情的大致情况后，高盛荣将头颅放回了尸体上，并用一根金链子紧紧捆住了他脖子上那截断开的骨头，免得一会儿他的头再掉下来。
然后，他便将目光投向了桌子上。
桌子上摆放着一整套徽州产的文房四宝，歙砚，徽墨，澄心堂的宣纸，还有一支宣笔。
除此之外，还有几件青花文房用具被摆放在一旁。
在尸体的正前方，还有一张已经破损的宣纸，被镇纸压在下面。
纸上似乎写着一些字，但高盛荣所站的这个位置，看得不是很方便。
于是，他绕到尸骨身后，隔着尸体仔细看了起来。
纸上写着一篇祭文，大意是子孙汪胜代先祖汪直受祭。
高盛荣顿时皱起了眉头，他想起了古籍里的一句话。
“祭必有尸者，节神也。礼，天子以卿为尸，诸侯以大夫为尸，卿大夫以下以孙为尸。夏立尸，殷坐尸，周旅酬六尸。”
也就是说，这具尸体并不是汪直的，而是他某位后人代为祭祀的。
这种情况也被称之为坐尸，只是在商周时期流行过一阵，之后就很少出现了。
直到秦之后，这种祭祀就已经绝迹了。
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明中期竟然又出现在这个地方。
除此之外，纸上还有一段关于胡宗宪的记述。不过上面的字迹多半已经模糊不清，看不清具体写了些什么。
不过高盛荣根据字里行间那零星的几个字也能推断出，上面多半写着胡宗宪被贬，自杀身亡的事。
看来汪家的后人，一直将此事铭记于心，就连祭祀汪直的时候，也不忘告诉他仇人的下场。
也不知道胡宗宪的结局中，是不是也有他们这一族人的身影。
高盛荣遗憾地叹了口气，古人的事非公过谁也说不清。
一个是民族英雄，抗倭名将。
而另一个则是倭寇，谋求开海的先驱者。
两人但凡在晚上几年相遇，结局定然不会变成这样。
可惜已经发生的历史已经无法改变，高盛荣只能期望能改变未来的历史。
不过，既然已经确定了这具尸体只是代为受祭的人，那么汪直真正的尸体，又在哪里呢？
怀着这个疑问，高盛荣仔细地在船舱里检查了一遍。
很快，他就在天球仪上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天球仪上面插着的那把匕首他很熟悉，竟然就是他们在后世发现的那种神奇矿石打造的。
这种矿石不仅削铁如泥，还有一个神奇的特点，能将光线变得更亮。
匕首大半截插在天球仪上，裸露出来的部分通体透明，手柄则是用玳瑁壳打磨而成的。
匕首插着的位置也十分有讲究，就是汪直在东洋的领地五岛。
高盛荣见状，问张全真要来了火把。
然后他将火把凑到那把匕首旁。
顿时，一束强光从天球仪上徽州的地方亮起，直射到天花板上。
高盛荣在天花板上找了一下，然后他就在门口上面发现一面铜镜。
他伸手转动天球仪，让那束光照到了铜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