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夫妻
沈轻并未在人界停留多久。
也就两天，过完祝献的生辰，她就走了。
雪又落下。
她的神情一如往常，撑起油纸伞，沿着祝献清扫出的小路，慢慢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温殊有不舍，也有别的情绪。
她未能找寻到心中问题的答案。
冰川中穿行，也许遇到碎冰，也许遇到冰山。
沉静水面下是什么，不接触谁也不知道。
自己已经找到了如何修炼的办法。温殊想，现在最该上心的是这件事。
之后的日子，林师叔来了两次。
经过这位师叔的帮忙，温殊的修炼正式重新开始。
不过体内法力的增长又带来了麻烦。
若想修炼速度回到往昔，要找到煞气与灵力的平衡。
只有灵力在变多是不行的。
也许，也要吸收煞气进体内。
不过这件事需要回到灵界才能尝试。
人界至今为止，从未出现过煞气。
新的一年到来了。
桂酿镇里到处都是庆贺新春的布置。
小学堂这段时日已放了假。
祝献预感到即将要离开人界，花费了些功夫，找了位另外的夫子来教书。
在新春后，就是这位聘请来的夫子给学生们上课了。
“师兄。”
温殊看着祝献在大门处张贴春联。
是他买了红纸回来后，自己书写的。
祝献没有回头，他比对着春联，问道：“温师妹，看看有没有歪？”
“嗯……”温殊仔细瞧了瞧，“再往上去一点。”
祝献依言照做，随后又问了一次。
“左边一点。”温殊说。
如此几次后，祝献终于将对联贴好。
温殊递给他手帕，示意他擦擦手。
“祝先生——”
有人过来了，是一家人。
祝献和温殊并不惊讶，因为已经提前听见了动静。
是学生与父母一同来送些过年的礼物。
“不是什么值钱的，就是自家弄的吃食。”
他们脸上带着质朴真挚的笑容。
祝献收下了。
这家人更加开心，说了些吉祥话，与他们道别。
“留下喝喝茶？”温殊问道。
她想着院内有茶具，还是能待客的。
那对父母拒绝了。
“不多打扰夫人与祝先生。”
又说了几句吉祥话，走了。
温殊目送这些人离开，她余光中，瞧见祝献神情放松，面上带着点笑意。
“师兄这先生当的很好。”
学生也多了几个。
她说道：“再过个二三十年，师兄收了弟子，定然也是个受爱戴的好师父。”
温殊本以为按照师兄的性子，会笑着点头，说那是当然，到时候也不知是哪几个人有这么好的福气。
他在这些事情上一贯不谦虚。
但祝献只是低声说道：
“也许，没有这个机会。”
他的声音飘散进这还带着寒冷的天气里。
温殊心悸一瞬，追问道：“为何？”
“明絮峰不需要那么多人。”祝献笑了笑，玩笑说道：“师姐若收了弟子，我再考虑。”
他语气恢复平常，声音清朗。
温殊将他方才的回答略过，“……真是不意外的回答。”
“师兄，说不定那只狐狸没有说错。”她说道：“你是永远跟在小轻师姐背后的小孩。”
祝献手指碰碰下巴，做出思索状，“如果是这样，我还挺愿意的。”
“可惜我已经不是什么孩童了。”他故意叹气，“现在这个年纪跟着师姐，会被嫌弃。”
温殊听了，浅浅笑了下。
这话题在这里终止。
祝献提着那些东西回到院子里，他拆开来看，是些干果腊肉之类的。
“我们无人会做饭。”温殊说道：“如何处理？”
“无事。”
祝献将东西重新收好，说道：“我早前已聘了位厨子，明日让他把这些做成饭菜。”
“师兄还真是未雨绸缪，厉害。”
他略显得意的笑了笑，“多谢温师妹美誉。”
第二日就是春节。
厨子下午来，原是位厨娘。
温殊带她去厨房。
厨娘沉稳又安静，观察了下厨房，将自己带来的用具放下。
随后客客气气请温殊出去，免得被油烟味熏到。
顺便小小的提醒，“祝夫人，完事后我再找您领工钱。”
先前只收了定金，忙完事才能拿全款。
温殊出了厨房后去找祝献，准备问问该给多少银钱。
这几月，在外人眼里，他们是外乡来的年轻夫妻。
夫妻。
温殊默念了那两字，又觉无趣。
不过是自己刻意弄来的身份。
她来到祝献的房前，敲了敲门。
门内无动静。
温殊心下疑惑，再次敲了敲。
这一次，门往后退开了些。
看样子原先就是虚掩的。
师兄不在？
但他能去哪？
“师兄。”
温殊唤了一句，没听见回应。
说起来，祝献去过她的房间，她还未进过他的。
温殊的目光往里瞧了眼，也许她移开的太快，反正什么也没注意到。
这时，她听见剑的嗡鸣声。
是净水。
温殊有些担忧，顾不得冒犯，她伸手将门再推开些，准备观察下里面情形。
净水朝她飞了过来。
温殊握着剑，问道：“你的主人呢？”
剑振动了几下。
温殊理解不了它的意思。
随后，那柄剑从她手里挣脱，往里飘了一段，又回过来。
“你想让我进去？”温殊问道。
净水上下动了动，像是在点头。
“好吧。”温殊说道：“若是师兄生气，你要告诉他，不是我偷偷进去的。”
那柄剑又是点头。
温殊心里掠起一点隐秘的好奇。
她会看到什么以前未曾见识过的事物吗？
温殊轻轻迈步走了进去。
这房内的布置其实与她那边差不多。
不过祝献在睡房内页摆了个书案。
那柄剑飞回书案上。
温殊走过去。
书案上堆放了些书籍，杂七杂八的，各类都有。
在正中间，摆放着一本摊开的书。
温殊低下头。
那上面都是小小的黑色篆字。
密密麻麻。
祝献教过她篆字，她自己也曾上过关于这些古文字的早课。
因此只要不是太偏僻的篆字，温殊都认得。
她本无心窥视，但扫到的这一眼，看到了些在意的字。
温殊微微皱眉，忍不住伸手，将这书拿到手里。
靠近了，那些字跃入眼帘。
温殊下意识将其解读。
“……仙骨可完美剔除，融入新的修士体内后，只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