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有人故意栽赃陷害
后来,力胜公司就把溶洞给控制了,倒也给淘金人留了一条活路,给公司打工。
那个年代,还是枪杆子管用。
为了便于管理,力胜公司便设立了各种“庄号”。
庄号各自负责各自的采金垱头。
庄号之间,也因为争抢垱头不时发生冲突。
每个庄号一两百号人,甚至有枪,流血的事件不少见。
肖宝明那时候二十来岁,已是宝来庄的大头目,在竹坪这一片,风光无限。
那是40年代,能领着二百号人在这片土地采金,不但要狠,关键还得有点脑子。
解放之后,采金有过一段时间的停滞。
1957年9月,周总签发了《关于大力组织群众开采黄金的指示》,群众采金的热潮再度点燃。
竹坪这一片的淘金热情,又一次调动了起来。
不过竹坪山下溶洞的金矿,基本上都是县里组织人进行统一开采,进行半机械化采金。
中间这段时间,采金事业时断时续。
到了70年,县里领导组织技术队伍对溶洞进行专业的地质勘探,初步摸清了黄金储量,于是向上级汇报申请获得资金,购买设备,进行新一轮的黄金开采。
直至今日。
当然,竹坪山下的溶洞,覆盖大片九龙山地底深处,有些洞穴蜿蜒十多公里不见尽头。
当年勘探的区域,也仅限于易通行的部分。
后来这个产金的溶洞又发生了许多故事,正是因为对这里的金矿全貌了解不透彻。
这都是后话。
溶洞幽深,错综复杂,为了便于确定方位,便有了四十多处地名。
洞口开阔,得了金銮殿的气派名称,空气潮湿,地面流水潺潺,遍地细沙,头顶垂吊形态各异的钟乳石。
原先通道狭窄的竹板楼,也已经被凿穿成隧道,地面铺了轨道方便运沙。
肖宝明带人淘尾渣的地方叫做飞机坪,相对开阔平坦,仿佛能够起降飞机。
他们作业地点在采金机械摇床后面。
摇床分选,就是利用金子密度比砂石更重,含金沙子在水流中轻轻摇动,沙子浮起随水流流走,金子则是沉在底部,最终被挑选出来。
到了这一步,也不是直接获得了金粒,其实还是金子和沙子混合,还得人工挑选。
现在的机械工艺,精密度不高,而且水流巨大。
摇床分选过程中,许多金子都随水流流走,在飞机坪那里沉积。
肖宝明带着淘金经验丰富的村民,用金盆、金床纯手工淘洗沉积的沙子。
这其中,有人负责淘洗金砂,有人负责运输,有人负责安保监视。
肖兴庆就是负责淘洗金砂的小队长。
原先许德民是肖兴庆队里的其中一个组长,也算是嫡系亲信之一。
淘洗金砂的人,一百多号人,大多是第一生产队的村民,也有其他生产队的人,十人一组,各自为战,动作娴熟。
集体劳动下工,就直接来到了这里,不用太多催促,每个人都开始紧张忙碌。
金农的收益不固定,根据金子收获来衡量收入,淘洗到一克黄金,他们大致能获得2到3元钱。
千万别小觑这样的收入标准。
熟练工一天基本上能拿到5元左右。
要知道现在工人干部的工资普遍也才30到100元。
许辉跟肖兴庆到处溜达,也不说话,只用眼睛看,用心观察。
金农双手捧着木制金床,放在水中轻轻摇晃里面的沙子,偶尔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这他喵就是跟码农差不多嘛。
坐着不动,靠的是手艺和脑子。
收入还比较高。
关键是下班晚,加班到晚上九点十点是常态,纯纯997啊。
许辉感慨县黄金公司的淘金机械工艺粗糙落后,眼前这些乡民纯手工靠经验淘金,只觉得工艺更加原始。
不过不管是手工,还是半机械,都是延续了上千年的手法。
原理都一样,利用金子和沙子密度差异。
此时,一名高瘦青年领着带枪的安保人员踱步过来,顶着反光的油头,上身是白色短袖“的确良”衬衫,下身是蓝色的牛仔裤,皮带头金光闪闪,脚踩大头牛皮鞋,这份装扮在大部分村民还穿着打补丁衣服的年月,属于是走在了时尚前沿。
不是别人,正是许辉的小舅肖兴华,淘洗金矿的主要负责人之一,掌管安保一应事宜。
这个淘金作坊,就是个家族企业。
在肖兴华旁边,还有两名身穿蓝色中山装的青年,显然是县黄金公司过来监督淘金的办事员。
“这不是许辉吗?你到这里来干什么,赶紧离开啊。”肖兴华背着手擦肩而过,留下一句冷冰冰的话。
“放假了,闲着没事,我领他过来长长见识。”
肖兴庆替许辉解围,“兴华,你留意着点上面的水流,最近雨多,要是发现水位往上涨,及时通知大家。”
“我知道了,不会出问题。”肖兴华摆摆手,背着手走了。
许辉微微松了口气。
他是了解肖兴华的为人,这位小舅不但继承了肖宝明的大部分外貌,凶狠这块性格多半也是遗传,而且为人更加冲动,还相当自私。
如果说参与淘金的这一百多人中,撇除许德民之外,他心中认为偷金的最大嫌疑人就是肖兴华。
自家人偷自家人的黄金,道理上好像不太能自圆其说。
不过,金灿灿的黄金面前,兄弟阋墙,父子成仇,也不是新鲜事儿。
心中默默记下第一个嫌疑人。
“我知道你想帮你爸爸撇清偷金的嫌疑,”肖兴庆微微叹了口气,“昨天我也在这里。有淘金人向我举报说你爸偷偷藏了金子,所以我才让人搜身,果然从你爸的鞋底搜到了金子,数量不少。”
“谁向你举报?”许辉立即看到了一个突破口。
“这不能说。”肖兴庆心底也是有所警惕,“你是不是想报复?就是一个老实人,你没必要把气撒在别人身上。”
“老实人未必老实。”
“我不会跟你说他的名字,你要知道了,肯定找他麻烦。”
“我只是想问清楚一些细节。”
“确实是你爸偷了金子。”肖兴庆再次叹气,“所有人都亲眼看到了,没什么好说的。这种事情不少见,我们这里经常有人偷偷在身上藏金想带走,你不要觉得很丢脸。”
“这不是丢脸不丢脸的问题,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你昨天没去我家,你没看到我爸的手指头被斧头直接砸扁,要不是我拦着,指不定出人命!”
“那是因为你爸偷了太多的金子!三十两,你知道多少钱吗?”
“三十两金子呢?你们没有物证,就不要马上扣帽子!”
“所以你外公……”
“他不是我外公,昨天肖宝明自己说了,从此一刀两断,不是亲戚了。”
“不要这样说。昨天他们去你家,就是想找到那三十两黄金,但是没找到。”
“那是因为我爸根本没有偷金子!”
“你爸鞋子里的金子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许辉气得胸腔起伏,“但我猜测有人故意栽赃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