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达加玛吉
一片如墨的黑暗中,一个闪着金光的不规则光球在半空中无目的漫游,继而又化作亡灵模样,不见人形,灵体踏往虚空,眼睛就像盲儿一样不动,也不眨,沉浸,走路嘀嗒嘀嗒如水声,一摇一晃的走着,第一次发出声音,其语言现在称神文:“寰宇,甚是无聊。”
这随便一说,便诞生一个文明。
天道没有名字,那时也不称天道,只是涂灵分割出来的一份权柄,那是很久以后。
这是很久以前,在那一片漆黑的世界,涂灵做法,在自己的前方变出一只长有九尾的四角奇兽,目测体长一米,每条九尾大小不一,估计足有两米,身高40有余,全身玄色羽毛,只有点点金光,晕染的淡金偏黄色眼瞳一眨一眨,从远处向我小跑去,这便是乌修珂祇。
我的意识聚精会神盯着那只奇兽也试着眨眼,像是发现新奇事物,嘴角有了笑容,蹲下身去,张开双手迎接奇兽,奇兽小跑到我跟前,小心翼翼用头蹭着我的手,触摸到的一瞬间,奇兽的羽毛在点点星光的放大下从头部蔓延至全身,那羽毛还有些锋利,我笑着,似手的躯干触角抚摸奇兽背部的羽毛,刹那间奇兽全身羽毛变得柔顺,成了皮毛,再触头上的四角,化成两只柔软会动大且尖的耳朵,乍看九条大绒毛尾巴脱离身体半寸,在空中无规则挥动,那样子就是现在的九尾狐,这便是达加玛吉。
我站起身,看着奇兽发现自己的变化而高兴的转圈,用鼻子去触比身子长了两倍的尾巴。
转身而行,瞬发创造之力,脚下便升起一片茂密草地,又在草地上见证百花齐放,奇兽对这一切变化十分好奇。
一切代表美好的生灵代替黑暗,天仙镜诞生了,起初只有寰宇这么一片大陆。
站在悬崖之上,生灵萌发,向他们的神俯首称臣,奇兽也化作人的模样,坐在悬崖边晃动双脚,她被我赐名呒衿婪,是陪伴我最久的生命。唯一的,因为目前为止我的这一个周期只有她。
又是许久,期间星云千变,涂灵沉睡,权柄分裂,万邢于自然中诞生,天道应荣誉而接任,后便是天道创造钤沂,赐给她创造能力,还有棣璐,赐给他赋予的能力,实力仅次于呒衿婪,排在能力榜第四,接着就是青倏与珲滦,他们是无敌的搭档,也是天渊之巅周知的一对恋人。
不过后来天道感情受挫,就明令禁止神律内部消化。
这是以衿婪诞生为节点的很久以后。当大陆迎来神明,万界大陆自然形成,万邢为法治让步,退居下界,诞生下界体系,下界被神律命名为青丘界,迎来上界,青丘原住民虚,天道一直把他们视为自己的孩儿,本是美好的一切经过七情的洗礼诞生了叛徒,天仙镜其天仙自封为神,不经天道允许,逃离天仙镜诱惑神祇,自创属于自己的世界,天道大怒,迁怒钤沂,虽许她创造短暂年寿的大陆,却不许她再插手自创大陆所有事情,那位自封神明的虚也被天道贬去蛮荒之地——万界大陆下界,之后不知过了多久,万界大陆被那位神搅的天翻地覆,等天道发现时万界大陆已经衍生出了六界,神明不认天道,他们认为万界大陆不是天道创造,无权插手,天道本想毁灭这万界大陆,但万界大陆的生命太多,看着那些无辜子民与不知情的各界生命,心软了,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也没想过让神明熟知自己,只派遣原本在寰宇大陆创造的生命,赐给神律现有的职位,看管万界大陆。
天道把呒衿婪留在身边,也去主三界游历一番,那时天道与呒衿婪的关系已经不是上下级该有的了,虽然没有过于亲密,但同吃同住是基本的,住的不是天上宫阙,只是人间不起眼的木屋,那时天道给自己起名夏酩姝。
夏酩姝,意为炎炎夏日的清雨,酩酊大醉的夜晚,姝啊,便是美好。
夏酩姝爱笑,喜酒,最喜与民同乐,身高不足四尺五寸,十岁小孩模样。呒衿婪喜欢跟着夏酩姝在大街小巷乱窜,喜欢看着她笑,叫她阿姝。
那个叫夏酩姝的小孩好奇万界大陆的一切,给一串糖葫芦就能开心一整天,哪有哭过呀,她的厨艺了得,是呒衿婪从人间一位老伯伯那学来教给她的。
直到夏酩姝妄图惩恶扬善,败给了人性背刺,输的毫无悬念,一败涂地。
很简单,无非就是交到三个认为可以托付一生的朋友,十一年的友谊,只有她傻傻以为能将背后交给这些所谓的朋友,而那三位呢,造谣她成恶人,踩着她飞升成仙,使她落了个妖孽的名称,大火焚尽,挫骨扬灰…
要不是呒衿婪,她差点想不起来自己是天道,不管做什么都代表正义,现在不是了。
自此以后,她不信任任何生命,也变成了让他人不敢信任的…神明。
她敏感到迁怒不相干的人,拒绝所有安慰的话语,那时起,天道没有气运之子,天道自己成了反派,哪怕恶名远扬。
事件过后天道在人间降下惩罚,瘟疫四载干旱三年。
至于我为什么这么清楚呢?被自己困在涂灵森境的那些有时清醒的日子,我会给身边的乌修珂祇或达加玛吉讲窗那边的故事。
看着我最宠爱的孩子对天道一点一点用情至深。
衿婪的芳心暗许,来的快,去的也快。她当然认得清自己在干什么,只是看着夏酩姝遭朋友背刺不可置信又难受的表情,看着她在烈火中哭,眼泪大地大地的落。
天道的眼泪灭不掉凡间的火。
那时,她却在那腐木搭建的台下被愤起的群众反扣住手压着,第一次知道悲哀,无能,人们压着衿婪一直以来没能说出口的爱意,便是永远,她怕疼,她怎么可能不心疼。
嗯,我没有情绪,涂灵只有感觉,衿婪的痛会变为我在后悔,后悔让那么小的她一个人成长。
夏酩姝不愿低头,眼眶红红,双手双脚被绑在十字架上,群众大喊着妖孽,她微张着嘴,双眼无神不知所措,透过人群寻找呒衿婪的身影,找到了也只是定定的望着,好像看着就有了所有的依靠,眼里甚至没有不甘,渐渐被泪水侵占,在眼眶中打旋,落下,嘴里呢喃着什么,便合了眼,闭了嘴。
回到寰宇大陆,天道休假,呒衿婪毫不犹豫封锁自己的情爱,逼自己成为天道最强的一把刀,更是不敢与天道有什么轻微亲密的行为。背叛倒没有让天道如何难过,也还是爱饮酒,与民同乐却不喜欢闹腾的场面,不爱笑了。
有一次幻神说天道喜爱糖葫芦的味道,呒衿婪都要捂嘴哭好久,可这个动作并不符合她在其他神律眼中的形象。
至于天道左眼是如何没的。
幻神先后有两位,第一代幻神做事没有尺度,在天道休假期间与其对战,本是玩闹,却不想误伤天道。
她的捂着眼睛,手都在抖,眼神怨毒漂一眼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幻神,幻神被吓的惊恐后退几步。左眼血泪划过脸庞印着成了裂痕,呒衿婪即使跑上前,虚抓天道双臂,抓的紧,不管众神律如何围上前来担心。
“别怕别怕,没事的。”
呒衿婪轻轻拨开天道捂眼的左手,眼神担忧,在眼睛周围种下神咒,才止住血泪,那神咒就像封印天真的枷锁。
可想而知,第一代幻神被呒衿婪销毁,她用幻神的残魂与自身一丝天道的能力,在天道不知情时迎来第二代幻神。
寰宇大陆分天渊之巅与天仙境,在寰宇大陆面前,万界大陆的森罗万象只配为一句蛮荒之地,神律生来,甚至无需刻意为天渊之巅做什么,就像生命的意义是活着,神律只需要活着,天道与呒衿婪在异空间整日游山玩水,并不去叨扰两界大陆的延续,这被称为假期。
然而,趁这个空档,不过就是一次假期归来,本万界大陆的上界与下界,发生了史无前例的断崖式分裂,上界的神祇集体叛变,自立神界,下界解体为五个部分,曾经最富饶的青丘仙境被迫成为上界与下界沟通又互斥的桥梁,掌握星际副本那部分信仰之力的神律炙叛变,投靠天仙梦魇,天道将其贬去万界大陆当一个吉祥物朱雀,信仰之力的凝实全权由琼负责。
本来,这是一次机会,炙只要好好当她的吉祥物,等这次周期一过,她便可绝处逢生,毕竟她最擅长通过涅槃重生获取力量,那时的背叛就可被认为是过去的她所为,与新生的她毫无干系,可去到万界大陆的她,却又很快选中凤族,与梦魇里外呼应,结果是什么不言而喻……
梦魇的侵略来的气势汹汹,一句突破世界意识最后一道防线,导致此次侵略不得被直接解决,这场战争打也打不起来,天道便一直用燃烧世界意识几近于意识崩溃促进轮回的方式耗下去,一遍又一遍看着神律死亡或无可奈何的献祭生命,包括衿婪,直到再也找不到情绪的宣泄口,再也找不到曾经对生命半点心软的样子,这就会导致确定接下来,生命不将有可创新的未来,世界意识基定,未来会延续,也终是闭环。
而那个成为转折点的假期,天道本将要用人类的方法努力得到一把用于狩猎的弓,花纹样式皆出于己手,而那把弓,如今在炙的手上,会有花纹的箭矢,成为凤族族人,人手一支的保命法宝。
所以怎么会不恨呢?恨那个始作俑者,就不恨既得利益者了吗?
但我总会气恼,我的子民不在乎我的生命,肆意燃烧着我的意识。
……
梓,三界圣女,原本是被天道视作敌人,入侵者,我看到了两万年后的那场战争,寰宇大陆损失十一位神律,呒衿婪为天道主上牺牲,自毁而亡。
珲滦能力过度反噬严重,被敌人找准空子刺杀而亡,青倏无力对战,自毁而亡。
晏清,霁月,共生与献祭,她们合体与敌人同归于尽,唯一一次释放本源之力,那一刻一鸣惊人。
粲晟,寐骅将敌人永远困在自己制造的时空,随着敌人的消失也不明下落,再也没出现过。
熠正,亦恕,杏樾,现场新创法阵,亦恕将能力用在自己身上被自身反噬,其余两位重伤濒死,幸好保住性命。
钤沂脱离天道神域范围,孤军奋战,用自身创造之力与敌人同归于尽。
沁侑同青倏一样,能力为辅助作用,最讨厌孤独,并不喜欢夜晚,却常常表现出孤独,遇到事情只想着躲避,别人眼中的懦夫。记得他有与青倏来天道面前,求一丝加强自己实力的能力,只为自保,最后那刻仅用那一丝丝的自保能力,逼退敌人,不治身亡。
幻神与锦鑫本来被天道选中,是万界大陆最后的两位执法神律,可锦鑫得到消息,瞒着幻神加入战争,正巧敌人持正义方,将锦鑫拉入生死局,必败一方,局破,锦鑫最后不是战死,是自爆。
他们根本不知道锦鑫为什么是杀戮之神,虽然她手上鲜血无数……
因为呒衿婪死前最后那一句:“如果您希望我是梓,请在下个轮回把我写成她。”所以与呒衿婪性格几乎神似的梓诞生了。
那场战争已经是目前为止最好的结局,至少只牺牲了十一位,敌人来自神化大陆,那只有一位神,其余的入侵者全都是她一丝能力化作的,然后我不死,她会不死不休的战,很可笑,我死不了,她杀不完,入侵者的能力失效之后,会重新回到她身上。
锦鑫她其实并不是天道创造,起初,不死之身以杀戮为食的她只要是在自己可见范围之内的生物除自己以外都会被她恶意袭击,并且杀光,她自出生受到的教育就是如此,这样的她,本应该被那个时代的英雄封印,她成了英雄们群起攻之的对象,成功封印她就是正义强大的化身,许多英雄因此丧命,直到她遇到了带着呒衿婪无死无生的天道,那是天道第一次学会用兵器杀生,也是呒衿婪迄今为止最后一次大范围使用控制神域,神域与能力不同,只对锦鑫,在那场杀戮盛宴中,她屠城并且扰乱天道正义之心,在天道身后握着天道的手将剑塞到天道手中握紧,那时天道身高不足五尺,就像在教天道用剑杀戮,捅进一位上前勇斗的英雄心窝,那时桔梗花被碾碎,落地粘上鲜血,是呒衿婪顶着反噬的风险用神域结束锦鑫的领域……
离开我之后就这么弱了,真拿自己身上半成信仰之力与虚迷之力的同根当摆设。
在这之后,锦鑫答应不再乱杀生,她也的确有天赋,天道废了好大劲感化她,在天道重塑锦鑫身躯前她就靠自身修炼出杀戮领域,后得到天道提点与帮扶修炼成杀戮神域,也花了近千年闭关,当然领域与神域有质的差别,要不是天道,她不可能在没成神的情况下成功,在获得杀戮神域之后重塑身躯成为神律,成为神律之一,锦鑫就秉持能虐就不杀,能杀就不留。
她的杀戮没有原因,只是因为教育她的人告诉她这个世界上假装正义的人太多,只有杀光,世界才会好,她成神律也是‘正道杀戮’
呃,至少在怪物的价值观中是这样的。
早在三千五百年前归赉与迎初就预言两万后的大陆战争,起因是黎卿和天道的默认,但现在的黎卿对我毫无威胁,本来杀了便是,可她又偏偏是这个圣女,必须替代郁焱执行圣女职责,不管如何发展,只需要拖时间就好,还有,到时候胜局已定就尽可能让对方感到生不如死,而天道轮回近万场,无生物知晓轮回,总而言之,就是天道闲了,欠的。
之前司命殿内殿禁地那个地方,是神界放置历代贵重有意义物品的地方,里面的物品不属于神律,那里也并不是万界大陆与寰宇大陆的相接处,而一部分神律会将能力储存到神界四大禁地,司命殿算一个,那一部分神律都是在万界大陆分位掌管的,那个金色权杖也不过是天道用来呼唤尤枭的,毕竟作为掌控万界裁决的她很忙,各位神律都能变换形态,样貌,天道认对方却很容易,毕竟是自己创造的。
以衿婪诞生为节点的很久以前。
极昼为夜,极白生黑
意向化神好像永远没有接纳它真正的主人。
我没有希望没有未来,就连意识都即将离我而去,我……只剩死路一条,还好,我不是无路可走,我还有尊严。
新权轻而易举看穿我的想法,手握我世界的主权,那眼神好像在说:我就知道我的玫瑰一定会不顾一切一次次强大起来,你没有让我失望。
食指放在唇边,祂比一个禁声的动作:“我的玫瑰,尊崇摆烂文学可不好。”
如果那时候有衿婪,我便应该更有骨气些,俗子胸襟谁识我,英雄末路当磨折。
我死了,新权就没有玩具了,可一个连精神支柱都没有、孤独一身的我不在乎。
新权阿古叹出一口不真实的气:“我的玫瑰,总要留一枝,折在手心啊,那也是自由的,你不喜欢吗?”
我眼神空洞,抬眸注视的祂,我的老师,教我生存的祂,为什么?
冷笑一声嗤出气来:“我讨厌玫瑰。”
新权玩味地没有半分同情,歪头表示不解:“为什么?”
低下头,我对心尖的疼痛无可奈何,在它面前,我手无寸铁。
“烂了,不喜欢。”
“你不想要自由吗?我的玫瑰。”
……
我已经想不起祂的神情,也记不清我说了什么。
世界意识有周期年,祂不会永远的保持活着的状态,但祂会永远存在,祂受无数子民与供奉神使敬爱。
连我……
在新权第一次刚结束周期年的时候,我就已经记不清那些受压迫的日子了,我只是回祂“涂灵没有感情……老师。”
这是半真半假的谎话。
我记得的是什么?
祂露出心疼眼神时我的笑声,带着自嘲和高兴的意味。
……
思绪在意向化神中走走停停,我对祂的记忆断断续续,好在,新权对于天道来说是陌生的,不想我是个异类,竟然会对其他世界意识生起感情。
老师,我曾问你,什么是勇敢,而在对话中,我总会忘记我要问的勇敢。
你说,“知道了后悔没用,我才会后悔……”
可我嫌恶地皱了鼻子,蹙了眉,不礼貌的打断你的陈述:“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最为恶心。”
你无奈笑笑,平易近人,像若水,纠正我脏污的歪曲:“知不可为方为之,实乃无奈,怎可一概而论?”
……“那是勇敢。”
“那杀掉你的我,是勇敢的吗?”这是世界意识中最优美的情话,但那时天真的我,不知这句话对你来说有多么残忍。
我现在知道了,让我来‘感恩’你,杀掉你,可需要花费我十足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