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为你送葬
武穆候走过藏在古柏后,幽深的走廊,穿过一处月洞门,到了一处祠堂前。
这是上官家的祖祠,早已从扬州搬到了乾都。
祠堂虽是古旧但仍算得上整洁,堂前还有一张已被摩挲得油光滑亮的木躺椅。
一个衣着朴素的老人躺在上面,闭着眼睛轻轻摇晃着躺椅。
“上官煜城,陛下让你现在去到宫里,立刻马上!”
武穆候对着那个衣着朴素的老人呵斥着。
苍老的老人张开浑浊的双目,看了挡在门口的武穆候一眼,身披黑铠,几乎要将门框填满。
只是那一双豺狼似的眼睛充满血丝,显然是许久未休息了。
“好一个威风的侯爷。崇钦,来帮爷爷更衣,久未进宫,可不能懈怠了。”
老人声音并不大,却很清晰,
“好。”
祠堂里传出一道年轻的声音,一道青衫佩玉的潇洒身影,出现在武穆候的眼中。
上官崇钦朝着武穆候拱了拱手,脸上带着笑意,让人如沐春风。
当然武穆候完全感受不到这些,反而皱起眉头,“动作快点!”
......
东城,无名棺材铺。
一道稚嫩的童声传出,“不行,这棺材不能卖。”
“哪不行了?不就是黄花梨木吗,我都给你半袋子神仙钱了,
做生意也不能这样吧。
我家那位再过个几月说不定就暴毙了,你好歹让我给他收个尸吧。”
一道无奈的声音的回答道。
在棺材铺的前铺中,有一身形颀长的男人,站在了小庄寒的面前。
只见他头顶白发,身穿黑色长衫,腰间束着青色暗纹绸带。
上系一个黑白两色圆形样式的宝玉,宝玉上还镌刻了一个墨字。
若是有山上修士在此,见到佩玉身影的模样,怕是要大声叫道:好一个俊俏的墨家游侠!
小庄寒还是狐疑的透过袋口看了眼眼前之人说的神仙钱,嘴里嘟囔着:“我没见过神仙钱,你不会唬我吧。”
只见袋中安静的躺着五六枚如玉一般晶莹剔透的小圆石头,不谈别的,至少卖相不错。
“来,让姐姐我看看。”
红青九娇小鼻梁之下的性感红唇微微张开,打着哈欠从后院走出。
一头乌黑的长发团扇似的披在身后。
由于她没有戴面纱,所以就算是走路打哈欠,都带了点顾盼生辉的媚意。
让那个俊俏的墨家游侠都失神了片刻。
她从庄寒手中接过钱袋,看了一眼。
“确实是真的噢,六颗道源石,买这个棺材倒是很合适的价格。
但这棺材,小叔他应该不会卖的。
只有遇到重要死者他才会用这个,而且他必须亲自为死者送葬,你要是实在想要,就等我小叔回来吧。”
小九朱唇轻启,对着白发男子说着。
听到小九的话语,白发男子这才回过神来,轻咳一声,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恰巧他也想看看,能用黄花梨木作棺材料的,又是何方神圣。
......
养心殿前的广场上,国师感慨的看着眼前的年轻武夫。
不自觉的将其与几百年前的那个搅动天下风云的男人身影渐渐重合起来。
想着想着又念起了当年青衫仗剑的、快意恩仇的时光,那是他还算漫长的人生中,唯一一段没有活在愧疚与自责当中的时光...
“你叫什么名字?”国师的柔和的表情,很是慈祥。
陈辞倒很不适应这样的眼光,村子里的那群老人,临去世前,都是这样。
像是释怀,又像是与自己的一生和解。
但看着面板上一长串的人物事件,陈辞知道他们不是释怀了,只是妥协罢了......
三教祖师破除了诅咒的血脉传递,却将村子里的老一辈种在了小山村贫瘠的土地上。
他们哪里能真正释怀呢。
时光长河虽然静谧无声,但却一直在流淌,带走一个又一个的英杰。
陈辞觉得眼前这位已经年迈的道门天才亦是如此,他从年迈道人略有浑浊的眼眸中,看出了诸多深藏其中的无奈。
于是陈辞问道:“老道你会去北冥吗?你应该知道那个消息。”
国师自然的点了点头,“当然会去,墨门兼济天下,最讲侠义。
如今墨家巨子遭难被围困,我等又岂能坐视不管?”
陈辞认真的点点头,说出了代表他最高敬意的话语:“我会亲自为你送葬的。”
“?”
这让国师有点发懵,吉祥话是这么说的?
顾图南没有再离远,只是麻木的盘腿坐在广场边,看着乾元的国师与陈辞相谈甚欢。
乾元皇帝还是站在原地,皇后也从养心殿中走了出来,站在了皇帝身边。
还有金吾卫与众多大臣想进到广场之中,但都被皇帝差人拦下,毕竟他可摸不清眼前这位年轻武夫的脾气。
凭他一掌打飞云天明的实力。
就算他显露出深藏许久的能够架起天地桥的修为,肯定也是无济于事,估计只能徒增笑料罢了。
广场外,大臣们看着远处躺在殿前的白袍身影,都窃窃私语起来。
“那金边白袍,不会是云总捕吧?”
“怎么可能,云总捕可是金身圆满的武夫,中央那人看着如此年轻,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实力?”
“可是连国师都在与他洽谈啊。”
就连训练有素的金吾卫都不禁开始交流起来,猜测那道身影是不是云总捕。
直到那道身影缓缓坐直身子,这才让他们确定下来。
“真是云总捕!”
“那年轻人什么来头,他想干什么?”
杂乱的马蹄声逐渐靠近,雕龙刻凤的马车朝着广场处驶来,停在众人面前。
上官煜城身穿一身明黄色的绸缎袖衫,率先从马车上走下,径直向着乾元皇帝的身边走去,武威候紧随其后。
而上官崇钦最后下车,先朝着朝廷百官鞠躬作揖,给足了面子,随后才快步跟上。
上官煜城走在金砖之上,看着场上的的情形。
似乎...和他预想的有那么一点的出入。
皇帝难道不应该在朝堂之上召见他,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收缴些上官家的财产,充盈国库。
兜兜转转说些不疼不痒的车轱辘话,最后宣布重振科举选才之制吗?
结果现在非但不在朝堂之上,甚至文武百官都被拦在了广场外。
还有那个站在广场中间,双手背在身后的黑衣年轻人又是谁,怎么感觉皇帝都站那里等他发话呢。
他还在有意无意的瞥到了瘫坐在一边,上官家在暗地里扶持的读书种子顾图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