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天花板
孙昌此时的心情极为复杂。
身为导演，看到节目上出现这么一首歌曲，他本该很高兴的。
毕竟从观众们的表现便可以轻易看出，这绝对是一首足以出圈的歌曲。
届时完全可以给《唱作人》带来一波流量。
但是一想到陈实刚才对自己的戏耍，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孙导，陈实看起来要赢了呀……”
一旁的女助理靠过来，询问道，“咱要不要……”
要不要把票数改改？
孙昌闻言没好气地骂道：“蠢货！都跟了我这么多年了，你怎么就没一点眼力见！吴桐生傻B，你也跟着傻B了？”
没看到《新声音》被骂成什么样吗？
还改票数？
我都怕网友们把这我的头都给改了！
“是……”
女助理缩了缩头，僵硬一笑。
孙昌看着屏幕叹了口气，挥了挥手，无奈道：
“跟那几个垫底歌手的经纪人都说一下，让他们做好淘汰的准备。”
虽然会有点小麻烦，但总比落得和《新声音》一个下场好。
至于陈实……等后面看情况再说吧。
不管怎样，让一个不属于资方的艺人站在舞台上，永远都是吃力不讨好的行为。
当然，若是他每次都能拿出这种歌曲，孙昌也就认了。
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哪个歌手能够保证自己每首歌都是这个水平？
做梦呢？！
……
……
演播厅里，欢呼声连绵不绝。
集结室里的唱作人们都看呆了。
这欢呼声都持续了快一分多钟，还不停啊！
平时怎么没见大家这么热情？
这也太区别对待了吧？
王真源咽了咽口水，胳膊碰了碰身边的余闲：“哥，我感觉咱危险了……”
余闲木然点点头，心里却是要骂出声来。
王真源有粉丝加持，还有节目组护着，算不上多危险。
自己才算得上是真的危险了！
他刚刚的舞台和蔡初锐半斤八两，最后谁垫底还真不好说。
是的，此时的余闲已经默认陈实要赢了。
讲道理，丁婉怡的新歌已经很不错。
在有限时间内，能创作出这种足以冲上音乐榜的作品，丁婉怡绝对无愧唱作女神的名号。
但奈何对方有高达啊！
完完全全不讲道理，上来就是一个王炸。
只希望老天保佑，自己能够再多苟活几期。
他这种级别的歌手，有点实力但不多，幕后资本也不足以支撑他往上走。
因此每一份综艺通告都尤为珍贵。
对于《唱作人》的节目，余闲期望不高，能像条咸鱼一样躺平混镜头就行。
舞台上，大屏幕上闪烁出维小C的头像。
“请各位观众及评审老师进行投票！”
这合成音比以往响亮了不少，估计是后台调了音量。
观众们也终于不吵吵了，一个个拿起投票器开始投票。
“请评审老师对唱作人舞台做出评价。”
随着合成声再度响起，一个坐在评审席前边的老人率先站了起来。
他戴着无框眼镜，黑西装白领带，一副为人师表的模样。
事实上，他也确实是一位老师，目前在星河音乐大学流行音乐系任职。
老人名叫吕渡鹤，江湖人称“吕毒舌”。
网友们常常谈到，《希声》的品屎会一共有“上白下吕，左李右苏”四位知名“鉴屎家”。
四人出道至今，阅屎无数，毒抗堪比混迹某点多年的网文读者。
吕渡鹤，便是其中的“下吕”。
他在2000年时成为《希声》乐评人，那时的华语乐坛还正处巅峰，但吕渡鹤的毒舌已经初露锋芒。
他对歌曲的态度完全可以说是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许多成名歌手都被他挑过刺。
不过他虽然毒舌，但却总是能够一针见血地点出问题。
所以当时甚至有不少歌手希望能够得到吕渡鹤的批评。
由此可见，批评也是一门学问，好的批评绝对是于人有益。
而随着华语乐坛日渐衰落，吕渡鹤的毒舌属性也越发明显。
从一开始的中肯批评，慢慢变成情绪的宣泄。
他会如何评价陈实的新歌呢……观众们不禁开始好奇起来。
“说实话，我其实是有些失望的。”
吕渡鹤拿着麦克风，表情颇显严肃，“我一开始，是期待能够听到《杀死那个石门庄人》那样的歌曲。”
“但是你今天这首歌曲，在音乐性和艺术性大不如前首歌，有些过于流行化了。”
“我个人是不太满意这首歌曲。”
此话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吕渡鹤也太严格了！这么好的作品都不满意？
而且这歌听起来也不比《杀死那个石门庄人》差吧……
“但也我必须说，站在客观角度来看，你今天的歌曲还是很成功的。”
吕渡鹤又补充道，“虽然不如上一首，但也绝对算得上是一首佳作。至少我在《唱作人》里，从没听到过这种级别的作品。”
此话一出，集结室内的众人顿时有种羞愧感。
《唱作人》到现在已经是第九期，这期间涌现了几十多首的新歌。
结果陈实刚来，就把节目的天花板往上抬了一个层次……
同样被吕渡鹤评价过的余闲，此时心里更是酸溜溜的。
这老头刚刚对他可没有这么温柔……
果然，好学生就是会被区别对待。
“除此之外，你的唱功也有很大的进步。”吕渡鹤又聊起了陈实的唱功。
“我之前听过你那首《石门庄》的现场，当时是没有你现在这么稳定的。”
“虽然我们这个节目，应该更注重歌曲本身，但我觉得，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这么大的进步，不管如何至少需要鼓励一下。”
在得到吕渡鹤的认可后，陈实出于礼貌地点了点头，以示感谢。
下一个评价的是一位音乐杂志的年轻女编辑。
“我没吕渡鹤老师那么专业，作为一个从事文学工作的人，我可能更关注的是歌曲的歌词怎么样。”
“结果和我之前第一次听到《石门庄》时一样，我非常喜欢这个歌词，特别特别有少年气！”
“尤其是里面那句——‘长大难道是人必经的溃烂’，特别地触动我，感觉就像是个叛逆少年对成人世界的诘问，然后也非常引人深思。”
“加上旋律也很抓耳，所以我会给你投上一票！”
陈实闻言，正要点头道谢。
却听那女人又不好意思地笑道：“顺便说一下，你今天真的很帅！”
说完，她便捂着脸上的笑容，害羞地摆了摆手。
此话倒是说出众人的心声，引得全场一片哄笑。
就是台上的陈实不禁有些尴尬。
这情况……
自己是被这女人调戏了？
随后，又有几位评审对陈实的新歌评价了一番。
总而言之，都是些大同小异的称赞，以及几处微不足道的小缺点。
最终，投票环节结束。
至于结果，还要等到所有唱作人演唱完才会公布。
朝着观众鞠了几个躬，陈实下台离场。
经过走廊，正好发现孙昌和助理不知道在聊着什么。
“孙导！”
孙昌一听这声音，仿佛被鬼拍了背一般。
“哈哈哈哈！陈实啊，表现不错啊！”他高声大笑，像是要掩饰住心里的尴尬。
“都是借孙导吉言……”
陈实说着，笑眯眯地拍了拍孙昌的肚子，“才能正常发挥，踢馆顺利。”
孙昌脸上僵硬一笑，连忙转移话题道：“赶紧去集结室吧！大家可都等着你呢。”
陈实笑着点点头，往旁边的集结室处走。
见他离开，孙昌抹了抹额头上隐隐冒出的冷汗。
这小子，真是没完了！
一旁的女助理笑着夸道：
“孙导，你们俩关系不错呢！我看，陈实留下来也未必是件坏事！”
一听这话，孙昌陷入沉默。
打量了一下身边的助理，发现她还垫着脚，色眯眯地望着陈实离开的方向……
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目光……
该换个助理了……孙昌忽然想到。
……
……
对于唱作人们来说，踢馆歌手，就是如同敌人般的存在。
许多踢馆歌手，在演唱完来到集结室里时，基本都是冷冷清清的。
大家简单点个头、问个好，然后就没了。
怎么，你想来抢我的位置，我还得毕恭毕敬跟你搞好关系不成？
因此，在踏入集结室前，陈实并不抱多大希望。
而随着门把手被拧开……
“欢迎陈实老师！”
“欢迎陈实哥！”
陈实：“……”
自己是不是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