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49.从假装催眠开始（下）
一直在看标本的莉莉已经注意到了身旁的成田，她仍盯着那匹赛马的标本。
只是她的嘴巴忽然动了起来。
“我外公的弟弟，妈妈的叔叔，多年来一直是G1大赛最大的赞助商。”
“他长期担任中央赛马协会的会长，但在四十三岁时不幸去世。”
“阪神赛马场的G1黑田赏，就是以纪念我外公的弟弟黑田伊左卫门而设立。”
“上世纪，曾以九百亿日円的马券销售额，登上全国G1赛场第一。”
莉莉看向成田。
“受到那位叔叔的影响，我妈妈很早就参与牧场育马活动。”
“妈妈从女子短大毕业后，便进入中央赛马协会，曾经是最年轻的监督委员。”
“长期负责阪神地区和京都地区的赛事。”
莉莉说。
“妈妈最大的本事不是以监督的名义捞油水，而是相马。”
“妈妈相中的小马总能在G1大赛中取得好名次。”
“她最出色的一次成绩，是劝说一位负债累累的朋友，买下这匹价值7000万日円的纯血小马。”
莉莉忽然看向位于博物馆中央的一匹高大的中年马。
这匹马要比莉莉那匹“黄金精神”要苍老得多。
成田顺着目光看到这匹马的成绩：同一个赛季三次赢得G1经典大赏，获得“经典三冠王奖杯”的同时，九战九胜，又在其他G1赛事夺冠。
说是“四冠王”也不为过。
不过看到这匹“四冠王”的生卒年。
成田意外的是，能活到三四十岁的赛马，竟然只活到十二岁？
莉莉继续说道。
“五年后，这匹公马靠着三岁时一赛季四度G1大赛夺冠，为妈妈的朋友带来50亿日円的收入。”
“妈妈也因此获得15亿日円的报酬，而这只是妈妈相中的众多名马的一匹。”
莉莉忽然话锋一转，盯着成田的脸，露出意味不明的表情。
“但是啊，一匹三冠王，乃至这匹四冠王，真正的利润，其实要到退役后才真正开始。”
“作为种马，四冠王每年都有5亿日円以上的利润。”
“妈妈要求它，每年要和二百匹左右的优秀母马交配。”
“有时一次的配种费就高达到3000万日円。”
“带着母马前来交配的牧场主，络绎不绝。”
莉莉双手背后，十指紧紧扣住。
似乎她正在克制不去摸成田的脸。
同时，莉莉低头，克制不去看成田的脸。
“通常这种三冠王能够一直配种到三十岁。”
“他将和多达八百匹母马配种，生下数千子嗣。”
“岛国所有牧场的马匹都将流着它的血脉。”
“但它却在配种的第七年，意外终结生命。”
莉莉忽然抬头，对成田露出警告意味的目光。
“马的交配期通常是三月到八月。”
“期间，这位四冠王，每天要和血统高贵的母马配种两次。”
“每次血统名贵的母马都很渴望他，因而非常激烈。”
“长久的配种，让它急速衰老，只能依靠药物完成配种。”
“一匹性格暴戾的名贵母马，甚至因此，踢断了四冠王的腿骨。”
“这要了四冠王的命。”
不知为何，听莉莉讲到那匹名贵母马，成田忽然想到了亚里莎那张娇俏的脸蛋。
一想到亚里莎和他独处时，那激烈的渴求方式，成田便有些窘迫。
“虽然及时抢救，但最后还是执行安乐死。”
看到成田想起什么的样子，莉莉对成田投去可怜的目光。
“因为，四冠王伤得很重，已经无法站立。”
“无法站立的马，通常活不过半年，且要承受巨大的痛苦。”
“所以，这匹本能创造数百亿日円利润的名马，最后仅为我妈妈带来几十亿日円的价值，便执行安乐死，溘然长逝。”
也许是闻到成田身上出汗的味道，莉莉尴尬地咳嗽两声。
成田同样闻到莉莉的气味，好像也明白她想说什么，跟着尴尬地咳嗽。
他们都在分泌旺盛，对彼此气息敏感的年纪，欲求就和四岁的小马是一样的。
有时男女共处一室，一个眼神，相互间就会脸红。
“还真是匹可怜的四冠王啊……”
“是啊。”
莉莉说：“事后妈妈非常后悔，毕竟四冠王配种真的非常非常赚钱的说。”
“妈妈当时花钱非常厉害，又要帮爸爸竞争白泉家的家业，一下子就收不住了。”
“不过啊~”
“四冠王只是妈妈相中的名马里，比较成功的一匹。”
“这样成功的王牌种马，妈妈还有几匹，因此财务自由，可以和外公叫板。”
“强势的性格，让她可以自主婚姻。”
说罢，莉莉看向她自己那匹“黄金精神”。
“这匹小马，就是妈妈留给我的杰作。”
“黄金精神虽然只是G2G3赛事的冠军，但毕竟才两岁。”
“如果他能出战三岁的G1赛事，获得好名次，每个月应该都能赚取十万美金的收入吧。”
听到这里，成田好像明白莉莉为何对这匹赛马发呆。
原来这竟然是莉莉妈妈给莉莉留下的遗物。
不过，另一个疑问产生了。
成田发现，这匹“黄金精神”还没来得及做种马，很早就死了。
卒时竟然是三岁？！而赛马的退役年龄大都是四岁。
换句话说，这匹马的价值还没来得及实现。
莉莉似乎明白他心里的疑问，继续说道。
“妈妈相马了得，却不会相人。”
“外公为她量身选了一个心地善良，温柔细心的好男人。”
“她却按相马的标准，在其他候选人里，相中了我爸爸。”
“爸爸是个强势霸道的男人。”
“爸爸为了妈妈的钱、名以及美貌，也为了继承白泉家的财产，抛弃掉所有喜欢他的笨女人。”
“然后有了我。”
“我不是爱情的产物，而是妈妈一厢情愿的产物。”
成田恍然。
莉莉是白泉财团真正的公主。
但莉莉的意思，似乎是说，妈妈选择爸爸，只是为了生下她这个女儿？
莉莉有些悲哀地笑着：“妈妈强势逼迫爸爸立我当继承人。”
“似乎我从小的表现已经满足了妈妈对优秀仔马的要求。”
“因此妈妈并不急着和爸爸生下第二个孩子。”
“爸爸说我哪里都好。”
“唯一的缺陷，我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只能希望我能找到一个更优秀的男人。”
“我一度因此自卑。”
“妈妈带我去育马场参观母马产仔。”
莉莉重新看向那匹叫“黄金精神”的赛马。
伸手抚摸马头标本。
“这匹小马，就是在我的眼前诞生的。”
“它是四冠王最后的孩子。”
“它的妈妈也是一匹G1三冠王。”
“也正是它的妈妈踢断了四冠王的马腿。”
“我妈妈是《JOJO星尘斗士》的粉丝，所以，为它取名，黄金精神。”
莉莉抚摸马脸，微微入神。
“妈妈告诉我，不是所有马王的孩子都能成为马王。”
“很多优秀的仔马，体弱多病，甚至无法活到周岁。”
“但是啊，也有一些瘦弱的仔马，周岁后，大显身手。”
“黄金精神的父亲，四冠王就是这样的仔马，才被妈妈用7000万捡漏。”
莉莉眼中映着成田那种脸，眼波中泛着秋水。
“听说过，伯乐相马的故事吗？”
“伯乐见一匹马拉盐车而上山，其马瘦弱，蹄伸膝折，灰汗交流。”
“伯乐知道此为名曰骐骥，一跃十步的千里马，立即买下此马，精心饲养。”
“一年后，骐骥体形如龙，毛色闪亮，两目如炬。”
莉莉的视线从成田的脸上，移到“黄金精神”的脸上。
“黄金精神也是这样的马。”
“从小非常瘦弱，需要精心照料。”
“妈妈要我每周都能抽出一些时间照顾它。”
“妈妈希望，我和它一起成为四冠王那样的G1霸者，继承白泉家的家业。”
“但是啊，想要成为G1霸者，首先要有妈妈那样的伯乐。”
“我的妈妈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