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师父之子
“是,姐夫!”裴珊珊随即附身离去。
简梦川和淳于沐一同走到门口,目送着裴珊珊离开。方枝向简梦川投以佩服的目光:“简姑娘,您好厉害,能把二小姐驯服的服服帖帖,在下佩服。”
“方枝,她现在是王妃。”简梦川提醒道,“其实王妃只是骄纵任性了一些,实际上还是懂得道理的,放心,她不会再与我为难的。”
“梦川,父皇派淳于宁去了多伦族平叛……”
淳于沐把朝堂发生的一五一十讲给了简梦川,简梦川听闻蹙眉道:“五千兵?陛下这是要淳于宁去送死啊!”
淳于沐示意方枝关上了房门,并且守在门口不得任何人进来。
“何以见得?”淳于沐问。
“多伦族擅长驯兽,麾下有数千白虎,你想想,淳于宁和五千军,岂不是要轮为白虎盘中餐?”
“多伦族不是骑鹿的吗?你怎么知道有数千白虎。”
“是我亲眼所见!”简梦川陷入了回忆。
五年前,她和常清河去游历,路过多伦族住了几日。多伦族一向热情好客,给他们蒸熊掌,倒上尘封百年的美酒。作为回礼,简梦川就把随身携带的几件玉器送个礼他们。
一个多伦族的少年很喜欢简梦川送给他的羊型玉器,凑过来说:“姐姐,你想不想看看白虎?”
“白虎?”简梦川问,“老虎还有白色的?”
“嗯嗯!”少年点点头,“等明日我们带你们去看。”
收回思绪,简梦川凝视着淳于沐:“我看到了约莫上千只白虎,训练有素,只怕淳于宁这次有去无回。多伦族与大宇产生摩擦已有数年,陛下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实力……陛下为何眼睁睁地让淳于宁去送死呢?”
“其实陛下一开始属意的人选是我!”淳于沐紧咬牙关,语气极尽悲伤,他没想到父皇会这么对他。
简梦川恍然地望着他,心想,难道他真的是师父的儿子,所以淳于信要除掉他,可淳于信为什么又派淳于宁去了多伦族?如果淳于沐真的是师父的儿子,那么淳于宁就是淳于信唯一的骨血,他不可能让唯一的血脉去冒险。况且,即便是清贵嫔有了身孕,是男是女尚未可知!
“淳于宁该不会是为了跟你抢功,毛遂自荐去多伦族吧!”简梦川问,见淳于沐点点头,她接着说,“真是个蠢货!”
“罢了,也许这就是淳于宁的命数。”淳于沐淡淡地说,“从小到大,他从想在父皇面前表现,总想处处压我一头,做事不计代价,最终自食恶果。”
“你知道大医官的府邸在哪吗?”简梦川喃喃道。
“斯城西南,怎么,你找他有事?”
“没事,就是问问。”简梦川给淳于沐倒了一盏茶,“既然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了,我们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
短短半个月后,战报传来,淳于宁被敌军俘虏,五千军全被歼灭。而且更要命的是,常悦也随淳于宁同去,被一并俘虏。
多伦族派使者前来,要求把大宇边境赛城割给多伦族,否则就准备给淳于宁收尸吧!
一时间朝堂大乱,淳于仆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就对外宣称身体不适,留多伦族使者在斯城多住几日,稍后给他答复。
淳于沐府上。
“什么,常悦也被俘虏了?”简梦川拍案而起,“战场上本就刀剑无眼,这个常悦,去添什么乱?”
“多伦族使者要赛城来换淳于宁夫妇。”淳于沐说。
“那陛下怎么说?”简梦川追问道。
“陛下尚未定夺!”
“淳于宁固然死有余辜,可常悦……”简梦川伤情地说,“常悦是我师父的女儿,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我断然不能眼睁睁看她跟着淳于宁送了命。”
“小川,你放心吧,多伦族使者还在斯城,常悦应该没有生命危险!”淳于沐安慰道。
简梦川一时间气血上涌,吐血倒地,淳于沐从身后抱着她,急忙帮着找药,结果只找到了一个空瓶。
“小川,药吃完了,你怎么不告诉我?”淳于沐急道,岂料简梦川已经昏迷不醒。淳于沐只好给她戴上面纱,抱着她上了马车,去往大医官府邸。
今日正赶上大医官轮休,大医官给简梦川针灸放血,给她喂了一颗新研制的抑制她体内毒素的丹药。
简梦川服下丹药一个时辰后,仍不见苏醒。
“大医官怎么回事啊?”淳于沐紧紧握着她冰凉的手,“怎么小川还没醒过来?”
“殿下别急!”大医官一边切脉,一边说,“看脉象已经趋于平稳,或许这次简姑娘急火攻心,才会昏迷不醒,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川师父常清河的女儿常悦和淳于宁被多伦族俘虏了。”
大医官本来在给淳于沐到茶水,听到此话,手一滑,茶杯应声落地,砸个粉碎!
“大医官,怎么了?”淳于沐又问。
“没事,殿下,老朽手滑而已。”大医官一边蹲到地上收拾茶杯碎片,一边说,“简姑娘现在不宜挪动,今日殿下和简姑娘就宿在老朽府上吧。”
“那便麻烦大医官了。”淳于沐抱拳道,又忧心忡忡地望着昏睡中的简梦川,他希望简梦川能够早些醒过来。
夜半时分,简梦川睁开眼睛,看到淳于沐趴在她身边睡着了,她便从口袋里掏出一些迷魂散迷倒了淳于沐,把她放到床榻上,盖上被子。
她轻轻地推来了房门,走了出去,鬼使神差地走向一个神秘的屋子。看布局,这应该是祠堂,简梦川敲了敲祠堂的墙壁。似乎是镂空的,里面应该是个密室。可如何打开,机关在哪儿?简梦川摸索了半天,扔毫无头绪。
“简姑娘!”
简梦川听到有人唤她,一回头,竟是大医官,没错,被他发现了。
“我知道我佯装昏迷,瞒不过大医官。”简梦川冷静地说,她拍了拍祠堂的墙壁,“大医官,这扇门后,究竟隐藏的什么秘密,是不是关于淳于沐,请大医官示下。”
“你果真不愧是清河的弟子,果然聪慧。”大医官感慨道,“既然你想知道,那便随我一起进去吧。”
大医官拔下祠堂的一根燃烧了半截的拉住,祠堂密室的门,缓缓而开。
“是师父的灵位……”简梦川凝视着常清河的灵位,双眸蓄满泪水,“大医官,你跟我师父早就相识?”
大医官点点头,给常清河上了一炷香、
“那这个棺椁里的是谁?”简梦川蹙眉道,师父葬在漫城,此处必定埋葬的另有其人。
大医官把棺椁推开,简梦川探头一看,惊呼道:“陛下,怎么会是陛下呢?”
大医官把一切的一切告诉了简梦川,他跪在简梦川面前:“简姑娘,大皇子是清河的儿子,二皇子才是陛下唯一的血脉,绝不能让他死在多伦族啊。老朽求求您和大皇子想想办法,把二皇子救回来。如果二皇子死了,陛下的嫡亲血脉就算了,如果清贵嫔生下给那个贼子生下儿子,大宇可真的要落入贼子手里了。”
“大医官……我应该叫您一声伯父,伯父,您先起来!”简梦川拉起大医官,“您放心,我和淳于沐不会坐视不理了,我们一定把淳于宁和常悦救回来!”
“我知道,您之前已经怀疑大皇子的身份,因为他和清河长得很像。”
“是啊,但我没想到,真正的陛下已经死了,现在在大斯宫的是个弑君夺位的贼子。”简梦川紧紧攥起了拳头,“如果淳于沐知道,他该多伤心,大医官,我求你已经是,先不要告诉淳于沐。等我们把淳于宁救回,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慢慢告诉他。”
“好。”大医官点点头,“老朽知道,这一切的真相对大皇子,甚是残忍。”
简梦川怅然若失地走出密室,走出祠堂的时候突然气血上涌,呕了一口鲜血。这真相,对她也很残忍。
前一刻,她为淳于沐是师父的儿子而高兴,后一刻就为淳于宁是淳于信唯一的儿子而悲哀。
樊冲之仇,她终究要向淳于宁讨回,可是,淳于信终究为师父,守护了淳于沐母子那么多年……
第二天一早,淳于沐醒了过来,他很诧异自己怎么躺在床榻上,小川呢?
他正要起身去找,简梦川端着清粥小菜推门而入:“沐哥醒了?快用些早饭,咱们就走吧,昨日叨扰大医官了。”
“小川,你没大碍吧?”淳于沐不可思议地凝视着简梦川,“还有,你刚才叫我什么?沐哥?”
“怎么,你不喜欢这个称呼吗?”简梦川微微一笑,憋着嘴,“你若不喜欢,我就还唤你殿下!”
“当然喜欢!”淳于沐心情愉悦,胃口也很,把清粥小菜一扫而光。
他们坐在回府的马车里,简梦川拉着他的手,叮嘱道:“沐哥,你去告诉陛下。割地之事事关重大,而且我们谁都没看见淳于宁还活着,万一把城池给了他们,他们灭了淳于宁的口可怎么办”
“想必,陛下也有此疑虑。”
“沐哥,你想让淳于宁活着回来吗?”简梦川郑重其事地问道,“无关与我,打从内心,问问自己!”
“他是我弟弟……”淳于沐的语气逐渐沉重,“哪怕淳于宁心肠歹毒,哪怕他数次加害我,哪怕他干了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但他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我永远不会忘记,母妃跟我说的话,永远要照顾淳于宁,他是弟弟!”
“沐哥确实是个良善之人……”简梦川感慨道。“好,那沐哥去向陛下请旨,说你愿意同多伦族使臣前往赛城交涉,救回淳于宁。我陪你走一趟,咱们争取把淳于宁和常悦救回。”
“小川,你的身体吃不消啊!”淳于沐担忧地说,“还是我一个人去吧。”
“没事,我身中剧毒,本来已经岌岌可危,没想到来了大宇遇见大医官,利用寒狱让我多撑了这么多日子,我已经心满意足!”简梦川淡淡地说,“救回常悦,是我现在唯一的心愿,如果常悦客死他乡,我即便死了,也死不瞑目!”
“你不会死的!”淳于沐揽过她的肩膀,在她耳畔柔声道,“说不定,我们去了多伦族有奇遇,你的毒就此而解,又救回了淳于宁和常悦,皆大欢喜。”
“沐哥,你的期许,就是我的期许!”简梦川靠在淳于沐的肩头。
自从得知淳于宁被掳,清贵嫔便日夜难安,动了胎气,大医官为她诊治,说这几日,清贵嫔最好卧床,以保皇子无虞。
为了让清贵嫔安胎,淳于仆下旨,晋封清贵嫔为清妃。宫里所有的药材。都先紧着清妃用。
淳于沐上书要去救回淳于宁,淳于仆自然赞成,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哪里会在乎他们的死活?
淳于仆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清妃肚子里的孩子,那才是他的血脉,是未来的储君。
“沐儿,你去吧。”淳于仆惺惺作态地说,“去多伦族救回你二弟,赛城的士兵,任凭你调遣。”
“儿子此去,归期不定,望父皇保重身体。”淳于沐跪下道。
“如果你二弟和赛城不能两全,一定要保住赛城,如果赛城丢了,朕有何脸面面对淳于家的列祖列宗?”淳于仆无奈地挥了挥手,示意淳于沐退下。
这一刻,淳于沐似乎顿悟了,这就是生在帝王家的悲哀,什么父子骨肉亲情,还抵不上一座边塞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