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过渡章
在宴会的中途，离去的赵太师及永宁侯府嫡次女终于是去而复返，姗姗来迟。
赵太师在前，永宁侯府嫡次女在后，且一如一开始出现时一般，怀中还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如今参宴人们都知晓了，那是太子的女儿。
而这个女儿，因为其本身的特殊缘故，非但赵太师与太子因愧疚而对其格外包容，连皇帝和太后都愿意对其上心。
虽说过程有点不大对劲，但这一刻，朱槿终究是成了赏花宴上所有人视线的中心。
那些个目光中，有探究的，有审视的，也有不以为然的。
至于长公主赐宴时，朱槿带着孩子就做在长公主下首，且各家男人从家中女眷口中得知这一状况后对朱槿的看法又有了变化，则是后话。
更值得一提的是，宴席结束之后，朱槿出于礼貌去给永宁侯父子送行，并表示自己暂且不会回永宁侯府时，永宁侯非但没有计较她早上的“无礼”之处，更没有对她的“不归宿”表示不满。
甚至，也不再提及让她跟昭信长公主搞好关系，及谨记自己将来要当长公主儿媳妇的事情。
只让她好好照顾“那位小娘子”。
朱槿十分庆幸，自己来送这两父子之前，好歹把小姑娘哄开了。
回在长公主府借助的院子的路上，荧光团子再一次绕着她转，甚至还把自己的皮肤换成了更温暖的粉橘色：【你要不要在外面跑两圈再回去，你现在脸色不太好诶。】
【就这么回去会吓到小孩子的吧。】
朱槿停下脚步。
她当然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算不上好。
先前因永宁侯的眼神及话语所产生的反胃感仍未完全消退。
她深吸一口气：【一个大家闺秀，在长公主的花园里拔足狂奔，算怎么回事？】
【而且啊，】她扯出个笑容，【要真跑上两圈，我脸色可能要比鬼还可怕。】
自工作后就疏于锻炼，这会儿让她来个八百米，怕不是要她的命。
不过系统倒是提醒了她，哪怕只是为了身体健康，体能上的锻炼确实该提上日程。
包括小姑娘那边，若能多活动活动，总比现在这样好。
新的念头自脑海中生起。
注意力一转移，连带着先前的不适感都轻了许多。
朱槿重新抬脚，走回自己暂时居住的小院。
才进门，便叫小姑娘扑了个满怀。
小姑娘原本就表现得十分亲她，有了早上那一遭，黏人的状况变得愈发严重，朱槿都怀疑，这会儿若不是她态度足够坚决，小姑娘又不想叫她难做，说不准也不会愿意放她单独去见永宁侯。
朱槿伸手抱起小姑娘，侧头问道：“之前说好了，我们明天一起去你外祖父家住。”
小姑娘的回应是抱住她脖子。
朱槿抚了抚小姑娘的背：“我会跟你一起去。”
说着，她在心中默默补充了一句：至少在孩子状态稍微好一点，能给其他人交流之前，会一起。
理智如此，却也没忍住去生出幻想：【其实，若能给小姑娘做个年长的女使，好像也不错。】
至少也算是一份长久的工作。
甚至，只要小姑娘不长歪，在成长过程中也不出其他十七个，这分分钟就是一份终身制工作。
但朱槿也知道不可能。
在还是永宁侯府嫡次女的情况下不可能。
作为鸠占鹊巢蒙骗他人的假千金之后则更不可能。
她想过了，事情结束之后，若是可以，她打算离开京城。
小姑娘不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便是依旧一副不安的模样，在朱槿再三保证过之后，在朱槿表示要单独跟郑舒颜说会儿话时，小姑娘依旧是放开了朱槿，乖乖牵起照顾自己的女使的手。
现场没了小孩也没了旁人，郑舒颜是愈发不顾忌，一度试图整个人往朱槿身上贴：“我舍不得姐姐。”
朱槿都懒得戳穿她——才认识多少时日，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
郑舒颜过来当然也不止为了跟朱槿撒娇，更多的还是交代接下来的计划——之后朱槿住到太师府去，她若要见到朱槿，可不像先前在将军府和如今在长公主府时方便。
白日，因为一开始的变故，郑舒颜最终也没在赏花宴上“亮相”，因此，永宁侯尚且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嫡次女”居然还活着。
“但他很快就会知道。”
郑舒颜试图学着小姑娘的样子去把玩朱槿的手。
被朱槿避过。
她也不气馁，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他大概会想办法，让我无法出现在人前。”
毕竟，一个与长公主之子有婚约的女儿，与一个俘获了太子最疼爱的女儿的“芳心”，有机会攀上太子的“女儿”。
孰轻孰重，永宁侯会如何选。
便是不说出来，郑舒颜与朱槿都心知肚明。
朱槿其实是不大想评价永宁侯的。
事实上，若不是被拉回来，必须面对现实，她更愿意就这么在另一个时代过完一辈子。
毕竟，上辈子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但她也不难理解且无法否认郑舒颜的怨恨。
故而她也明白，郑舒颜无论如何都不会善罢甘休，今日没有在赏花宴上大闹一场，也无非是想到了更令她愉悦的处理方式。
最终，朱槿叹了口气。
她想问郑舒颜是否值得。
为了报复永宁侯，为了叫永宁侯身败名裂，把自己当做饵投出去。
但她没有问。
就如同，她原本带着郑舒颜来拜见昭信长公主，其实也是心甘情愿作饵。
她只看着郑舒颜，带着自己都闹不明白的忧愁，道：“照顾好自己。”
受了郑舒颜那么多声“姐姐”，她终于是在郑舒颜跟前，摆出一副长姐该有的姿态，抬手替郑舒颜理了理衣襟，语重心长：“人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然后，她与郑舒颜对视，叫郑舒颜眼中过于明亮的光吓了一跳。
在后世里尚且还算个孩子、本不该为任何学习之外的事情操心的少女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姐姐果然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