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其外:嫡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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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南山小筑

“你说我家丫鬟是恶仆?本公主瞧着却是忠仆,不但是忠仆,且还是整个京城一等一的忠仆。”

夏无恙从桥上走下来,慢慢凑近贺青城,“我受人欺负,我家丫鬟护我,你被人拦住不许走,你家小厮可敢上前来替你解围?你贺小将军威武无双谁都敢惹,看来贺家其他人却都是软骨头!”

“你说谁是软骨头!”

贺青城瞬间双眼通红,父兄刚刚下葬,尸骨未寒,当朝公主竟能说出这种话,这让他又惊又气,竟不知道贺家是为谁卖命了!

夏无恙眼看他恼怒,却咧嘴笑开,头上的金镶玉步摇轻摇,喜上眉梢。

“这就生气了?不知在边外的时候,敌军阵前叫嚣你是不是也这般鲁莽,控制不住情绪,我看这贺家几位将军,就是被你给害死的吧?”

这话说得着实难听,每一句都戳在贺青城的脊梁骨上。

贺青城攥紧拳头,几乎下一秒就要挥出去,只是因为夏无恙是个女流才堪堪忍下,满面被气憋得通红,嘴一张一合地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反驳。

夏无恙见他这个样子还不住口,接着刺激。

“我不过就说了几句,你就气成这样?你父兄没了,贺家在京城基本上也就没人了,改日别人踩你几脚,你不还得受着?这种口舌之欺你还不默默忍了,胆敢在本公主面前发出来,是活腻歪了吧?”

她翻了一个白眼继续道:“亏得我昨日还在街上给你让道,若是我执意要走,凭你们抬着棺材也得给我放路边停着!”

话说到这里,贺青城脸色已经从通红变得铁青,他身旁的小厮脸上也难看得很,根本不敢往自家主子那边瞧。

方才公主说的也没错,他的确是不敢拦,不但不敢拦,反而还准备劝贺青城不要与那含着金汤勺长大的公主计较,得不偿失嘛!

可对方都侮辱成了这个样子,他有心相劝,也开不了这个口。

贺青城不说话,足足在雪地里愣了半炷香。

他方才为救冰洞里的小厮,下半身衣物还是湿的,说起这冷,还是那小厮最有发言权,已经冻得抖成了筛子。

“公主说完了吗?”

贺青城沉声道。

夏无恙扬了扬眉,事情的发展好像和她想象的有些不同,之前不是还与她对刚吗?这会儿却老实了,难不成才觉出她的身份,知道个尊卑有别了?

她哼了一声,“差不多了。”

贺青城抬眼与她对上,回忆起了昨日街上两人遥看的那一眼,那时距离远,他心思又全在发丧上,根本不记得那让路的贵人长得什么模样。

今日一见,不过是徒有其表,当街让道,却背后侮辱。

金玉公主,果真是名不虚传。

“既然说完了,那贺某可否也说两句?”贺青城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却不给夏无恙答应的时间,就自顾自继续说下去。

“你是公主,旁人都不敢得罪你,不代表你做的对,我家小厮不敢出头,也不是畏惧你的权势,而是担忧我的处境,我们贺家就没有软骨头!

战场之事,轮不到你这个女流之辈言说,我父镇国大将军戎马一生,战功赫赫,三位兄长随父出征,马革裹尸亦是为国尽忠,我阔别京城数年,再次归来抬棺四副,保的是天下黎民,而不是你这等只知道纸醉金迷的勋贵!”

此话一出,四周静寂无声,唯有山上传来几语鸟雀之鸣,显得有些突兀。

贺青城不指望自己一番话将公主骂醒,她在宫中定也受人教导,若是连太傅也教不了这样的学生,他又能如何?

只是他没想到,夏无恙对这话置若罔闻,还偏了一下脑袋。

“怪了,这雪天,哪来的鸟雀鸣叫?”

双手叉腰的画桥正准备替公主好好骂一骂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听见这话,又赶忙凑到旁边解释。

“估摸着是刘道长养的那些个小玩意儿,公主喜欢,奴婢去派人抓?”

夏无恙撇撇嘴,“算了,昨日吃人家鱼,今日吃人家鸟,被人知道了,还以为本公主娇奢蛮横不讲理呢。”

说罢,她似乎才想起正事一般,往小筑里面走去。

贺青城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轻飘飘,软绵绵,叫他欲哭无泪。

凭什么她骂的时候他被气个半死,轮到自己说了,对方反倒不听了?

他追上去跟着夏无恙,满腔怒意无处发泄。

“公主这是何意,故意转移话题?”

夏无恙不理他,问旁边的画桥,“那刘道长怎么还不出来?”

画桥俏皮地笑了一下,“他呀,肯定是听说咱们公主来了,急得躲起来了呗,要我说啊,还是得抓他几只鸟,才好将人引出来。”

走了几步,画桥吩咐道:“烟柳,你去瞧瞧那人现在何处?别叫咱们公主久等。”

同是夏无恙身边的一等大丫鬟,但烟柳已经习惯画桥这样差遣了,也没什么意见,快快地跑去了。

贺青城眉头皱得老紧,再要争辩,却被小厮将胳膊死死抱住。

思明压低声音道:“我的爷啊,公主不理会您,这是天大的好事啊,您瞧您这身上衣服还湿着,不如先想办法去换了吧。”

贺青城低头看了下自己全部湿透的衣裳下摆,他倒是还能忍,原先在边关的时候卧冰尝雪,苦日子过惯了,小厮思明却一般只在屋内打理杂物,不见风雪,后跟着他一起日夜兼程回京,忙了一夜又掉进冰洞,早就冻得不行了。

“你先去吧,我非要和这位金玉公主把话说清楚!”

小厮见自家主子这般执迷不悟,简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他也顾不上换什么衣服,赶紧上山去求族里的族叔做主。

转眼间,烟柳就探回来了。

“公主,那刘道长病了,正卧床休息呢。”

不用夏无恙追问,画桥就一步踏出去,“怎么病的?生的是什么病?”

烟柳想了想,“说是昨晚突然发病,或许……是心病?”

夏无恙笑了,不就是吃了他两条鱼吗?至于心疼成这样?

“既然病了,那可不能轻视,这山上缺医少药的不方便,画桥,去找几个彪形大汉,再多雇一辆马车,今日就接刘道长去咱们公主府养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