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变数

丰豪寨中，今天来了个人，这人是个胖子，白白胖胖，有点像洗干净了的猪。从进门起就在笑，一直笑，起初门口把门的几个人，还在吓唬他。

一个看门的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一看就是有钱人，吃得肥头大耳，油光满面的，信不信爷们一刀下去就给你报销了。到时候，把你的骨头剁碎，熬汤喝，再把你的肉削下来给弟兄们炒几盘菜吃。不想死的，就给钱滚蛋。”

那人笑咪咪，在树荫下，白色的脸庞，显得格外惨白。声音寒冷：“我要见你们寨主。”

看门的几人感觉瘆得慌，其中一人大着胆子，对他说：“你TM谁啊？”

下一刻，这个人就感觉天地颠倒了，自己的头顶是地面，怎么回事呢？

随着而来的是几个人的喊叫：“我靠，什么情况。”纷纷后退。

胖子语气冰凉热血也激不起波澜，继续说：“叫人出来。”

丰豪寨主，米七出来，见到这个人。脸色变了变，退了几步，镇定道：“有什么事？”

胖子说道：“神火教教主受伤了，来不来和我一起，捞点好处，你七我三。”

米七做了个请的手势，让他进了寨子。

风雨下，双方杀了数十个来回，各有死伤。最后，神火教略胜一筹。留下的神火教众人，脸上都有悲伤之色，长老有百来人，死伤过半。教主说道：“走，回去，从长计议。”

岳三可他们回到山中，翠竹在风雨中凌乱，钱梦的一席鲜红长裙也被雨水打得变成了暗沉的红色。

钱梦沉吟道：“我想你们还是准备走吧。事态的发展，恐怕对你们不利。”

郑凡了有些不解，说道：“为什么啊？岳大叔可帮了他们呀。”

钱梦说出了自己的推测：“这群人来的太巧合了，岳三可遭人教唆与教主两败俱伤，在之后似乎还发生了什么事情，而这群人恰巧在这个时候过来，显然有备而来。”

郑凡了低下头，抹了抹自己脸颊上还在滴落的雨水，开口道：“师傅你的意思是说，在教中有内鬼？”

岳三可对这种事倒是见怪不怪，他早已经有这种心理准备了，见得太多了。他不想在小孩子面前继续这种无趣的话题，说道：“可是下山的路只有一条，想出神火教的地盘恐怕是很难了。”

钱梦去换了身干净衣服，依旧是罗裙似血，雨水打湿的头发，时不时还会滴落雨水，顺着纤细白皙的脖子缓缓地往下流。岳三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就听钱梦说道：“你知道神火的传说吧。”

岳三可回答道：“据说是神火教的起源。世界上本来只有水，一簇神火降临人间，不止不熄，后来被水卷入海底，就开始燃烧，从水中烧出了土壤、树木、生灵。世界本来黑暗，没有光，没有太阳，没有月亮。但是神火越烧越大，点燃了天空，于是黑暗退却，有了太阳和月亮。世界上的一切都被烧了个干干净净，但不是变成了灰烬而是留下了世间万物。然后就不再剧烈燃烧，变回了一簇小火苗。”

钱梦给刚刚出来的郑凡了擦了擦头发，声音清脆说道：“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当世间出现了人之后，神火已经重新变成火苗藏在海底。但神火怜悯人类艰辛，在六月十，再次出现，点燃了人的心脏，赐予了人智慧，让人不再懵懵懂懂。所以，神火教都会在六月十举行火宴以表示感谢。就是三天后，这三天神火教和外界来往更加平凡。我也会准备东西拿出去卖，也要买东西进来。你们藏在我的货里，混出去。就明天吧，越快越好。”

事情到底顺不顺利，各自都心里其实没什么底，心情有些低落。

岳三可到了那间厨房，这里和其他房间隔绝，并不是在竹子搭建的地板上而是在地上的，上面有竹子搭的房顶和烟囱。岳三可在这里做过很多次饭，不过平时都没认真看过这里。

钱梦在岳三可身边察觉到了他在打量这里，嘴角微微有些上扬，带着些调笑的意思：“已经开始怀念这里了？”

岳三可笑了笑，对于钱梦的话，他只是真诚地回道：“是啊，我其实很怕这种感觉。”

钱梦脸庞在夕阳最后的残辉下显得柔和了，转头闪烁着光点的眼睛看着岳三可。“很久没有在一个地方停这么久了，我几乎记住了这里了。这里是盐罐，这里是醋，这里是酒……”听他有些碎碎念地说着，随后又拿着布擦了擦灶台，“其实和你们一起做饭吃饭我很开心，见到你们吃得很开心，我也很得意。我会得很多菜，却不见得有多少人能吃到很多菜，也见不到他们能安心的吃一顿饭。”

钱梦看到了岳三可眼中若有若无的忧伤，把头转向其他地方，说道：“你会很多菜啊，你就教了我这么几道菜，还不够还我的房租呢。哎，谁让我大度呢，你就再教一个你最拿手的菜吧。”

岳三可思绪飘远了，当年他要走的的时候那个老厨子是这么讲的：“我就再教一个我最拿手的菜吧。”摇了摇头，岳三可说道：“这道菜叫落花时节。”

郑凡了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问道：“落花时节？好像和季节对不上啊。现在花草树木都还在长呢，怎么没有落花。”

岳三可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季节虽然不对，但却很好吃。你出去准备一下小白菜吧，青青应该也在那里，不然今天吃饭要晚了。”岳三可这回教得很仔细。“油不用太多，火小些，先放紫苏叶。对，好了，现在捞起来，再放木槿花，对要关火，得保证花的颜色被油浸润鲜艳而不枯萎……”

岳三可弯下身子要去拿舀水的勺子，钱梦在岳三可的指挥下手忙脚乱地进行着，感觉是时候倒点水了，也弯下了腰。两人一不注意就要头碰头地撞上了，不过两人反应都够快，在要撞上的时候戛然而止。

天气本来就热，加上在火烧得很旺的。两人呼吸带着灼热吹到了对方的脸上。岳三可看到了相距不到两寸的钱梦，仔细地看到了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汗珠，脸上细腻的皮肤看不出瑕疵，被火烤着的脸颊显出了淡淡的红色。汗珠从额头渗出，缓缓顺着柔和的脸庞滑落，真像晨露在火红的花朵上滚落。就这么静静地看了有一小会，钱梦起来了，一脸冷色，却难逃耳根发烫变红的命运。

之后，钱梦记着，岳三可说着，默默做完了这道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