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谈心
傅凌薇和傅慎之谈了一个多时辰，
等傅凌薇走后，傅慎之久久不能平静。
他对这个女儿彻底改观，他本以为养在乡下的村姑能有什么见识？但是傅凌薇给他的惊喜却一个接着一个。
这样有眼界，有才能，有能力的女儿就应该是他的种。
……
傅凌薇离开东麓阁回到清风苑，她没指望只凭刚才的一番说辞就改变傅慎之的想法。
但至少现在是稳住他了，至于以后。
她傅凌薇活了这么多年，历经三世，她不会让任何她不在意的东西束缚住她！
更何况只是一个自私的中年男人！
这一世她只为自己和爱的人而活！
傅凌薇走到清风苑发现纪氏身边的丫鬟也被换了几个。
可见傅慎之之前并不是什么都不知，他只是现在才摆出他的态度。
不管怎么说，她和纪氏至少可以安生一段时间了。
穿过正屋，一眼就瞧见呆愣愣的坐在罗汉床中间。
纪氏眼神空洞。
“母亲？”傅凌薇唤回纪氏的思绪。
“薇儿”纪氏强扯出一丝笑意。
傅凌薇走上前，挨着纪氏坐在她旁边，把手中的木盒放在纪氏手中。
纪氏的情绪被木盒打断，疑惑地看着傅凌薇，“这是什么？”
“母亲打开看看。”
纪氏打开木盒，里面是从她嫁进来只见过两面的侯府对牌，一次是婆母把对牌交给慎之，一次是慎之把对牌交给崔姨娘，一时间十几年的心酸涌上喉间。
这是他的答案？
用这点东西保杀人凶手的命？
她不要！
这东西根本比不上她女儿的半根毫毛！
人生百苦，而这一苦让纪氏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当年那个从马下救自己的翩翩少年郎当真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一只手拂过纪氏的脸颊，把那颗包含了纪氏十几年心酸的泪珠用手轻轻擦去。
“薇儿，是母亲无用，保护不了你，没能为你撑腰。”
“那母亲为什么不反抗呢？”
傅凌薇清冷地声线唤回纪氏的思绪，纪氏止住泪水。
是啊，为什么不反抗呢？
“怎么反抗？自古以来，世道多艰女子艰难，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我和她们又有什么区别，我又能反抗什么呢？”
“怎会没有区别？这世间无论男子还是女子，他们都在向上爬，向上看，可他们终其一生又能爬的多高，看的多远呢？
对于女子来说，我们从一生就站的比她们高，看的比她们远，
若是连我们都不曾反抗，那些地位不如我们的后宅女人又何曾敢反抗过？
所以为什么我们不能以一个女子的身份站在她们的前面指引方向？
若不见高山，我们便给他们建座山，若不见黄河，我们便给他们建条河。”
傅凌薇一言一句坚定地说，“终要有人做那第一个人！”
“可我能做什么呢？”望着纪氏略像迷茫的眼神，傅凌薇一笑。
这一笑如冬日早春，冻雪初化，就像一颗种子终于顶开包裹了它一个冬日的坚壳，在这个时间长出新芽，给人力量。
“如果你能勇敢的站起来做第一个，会不会有更多以你为目标或像你一样的人站起来？
因为没有人走过且不敢走，所以世人总以为前面有洪水猛兽。
可男人和女人生下来又有什么不同？
为什么要贬低自己？
为什么要把掌管自己的权利交给别人手中？”
“我们只需要做自己！想要什么就自己去争取，不用在乎他人的眼光和言语。”
纪氏被傅凌薇的内容震到，身躯一震。
她，怎么有这种想法？不依靠男子，只依靠自己，为自己而活？
她还想建山？建水？
谁建？怎么建？
她有人么？她有钱么？
但是，
好激动怎么办？
薇儿说的没错，我现在是一品诰命夫人，哪个女人不想坐到我这个位置？可这个位置好么？
有谁告诉过她们这个位置其实并不好?
……
纪氏脑子里一片兵荒马乱，没有半点时间感怀，她现在充满了斗志。
纪氏沉默不语，但是整个人的精神好了很多。
傅凌薇放下心。
这世界从下往上改难，但若是从上往下改，却是十分容易，虽然她和纪氏现在只面临了一些侯府内部问题，但只要她们处于这个世界最大的权力中心，那最不缺的就是问题。
现在她让纪氏和她统一战线，那以后无论她做出什么离经叛道的举动，纪氏应该也不会惊讶了。
“母亲最近有什么想做的吗？”
纪氏的思绪被傅凌薇的话拉回来，她的眼眸各种情绪闪过。
然后再一次浸满泪水。
“母亲？”
这一次纪氏拉住傅凌薇的胳膊，“我想去看看你的弟弟。”
嗯？弟弟？那个傅崇武？美芽口中的哑巴？
“好啊，那我们就去，明天就去。”
“真的可以吗？”纪氏的声音带着不确定。
“为什么不可以？现在你可是掌管着侯府一半的中馈，你若是想出去，谁敢拦你？”
纪氏点点头，依旧有些不敢确定。
毕竟侯爷这五年来，从来只允许傅崇武自己下山回府，从没有过她上山看望他的机会。
而傅崇武也只有每年的春节才能归家。
她真的能和薇儿一起去看望武儿么？
现在离春节可是还有四个月。
直到第二天纪氏和傅凌薇付林威坐上马车。
纪氏才真的相信。
这都是薇儿给她争取来的。
傅凌薇当然知道这是傅慎之默许的意思，抿唇一笑。
他学的到是快，才刚说过用利益捆绑，傅慎之就用在她身上。
给她的地位和权力都在暗处标好了价格，若是遇到需要她为侯府牺牲的时候，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舍弃掉自己。
“本来今天早上还想带瑶儿一起，但她一早便跟着崇文一起去参加秋猎了。”纪氏眼中有些许落寞，后又接着问傅凌薇，“你当真不想去秋猎？”
傅凌薇坐在马车上，左手掀开车上的帘子，听到纪氏的话，手没有收回，口中却接着纪氏的话说道：
“秋猎有什么好玩的，以前玩的多了。”
这是傅凌薇重生以来第一次出门。
这京城街道的布局和二百年前没有太大区别，让她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只不过小时候她常常溜出宫爱吃的那家街头小店——油酥饼。现在也已经被一所酒楼取代。
也不知这个酒楼供不供应这个油酥饼？
纪氏看她看的认真，也凑上前往外看。
“可是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