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伊索法尔不容许唱歌
安静。
希恩对魔界失落之城、水下都市伊索法尔的第一印象是壮丽，第二印象便是安静。
这座坐落于无垠海海底的城市整体呈现白色，建筑风格简单干净，外表大多由贝类粉末和海沙海泥混合成的白色黏土粉刷而成，由珊瑚、鱼骨、海草等进行装饰。
走在类似于水泥的硬石路上，就像走在巨大的海底世界展览馆，头顶是蓝色的透明半球玻璃幕墙，幕墙外是依稀可辩的海底水世界。道路两侧是门头风格类似的商业店铺，蛋糕店、海鲜店、水果店、服装店、超市等等应有尽有，进进出出的人们行色匆匆，低声说话。
整座城市内没有街边摊贩，没有大声喧嚣，虽然不至于死气沉沉，但也安静得有些古怪。
见到走在希恩前面的卫兵后，不少人都选择了绕路而行，而原本在聊天的民众也都纷纷闭嘴散去。
看来，这座城市的管理十分严格。
“请问，伊索法尔的法典在哪里能查阅？”希恩询问走在他前面的人鱼士兵。
“国立图书馆。”
这个年轻的人鱼士兵闷声闷气说道，过了许久他突然又补充了一句：“伊索法尔的法典由历代人鱼国王传承完善，符合魔界风土民俗和道德规范……”
“……没有任何一条不合常理。”
娜娜听着耳熟能详的说法，忍不住开口接了一句。
人鱼士兵转头看向希恩，不知道那位和他同行的“娜娜”在什么地方。他没有多想，魔界种族数以百万计，有一些种族会隐身附身甚至本身就是物品很正常。兴许是因为娜娜的声音很好听，他并没有动怒，而是轻叹一声说道：
“不，只有一条不符合常理。”
“是什么？”希恩询问。
“在伊索法尔城内及周边方圆100海里范围，不允许唱歌。”
“为什么？”
“不知道。总之，从古到今，这条法律一直都在。”人鱼士兵摇头道，“这条法律绝对不容违反，无论是伊索法尔的本土种族亦或者是外来种族，都必须遵守该条法律。否则轻则徒刑，重则……死刑。”
“谢谢提醒。”
希恩对他表示感谢，不过以防万一他决定待会还是去一趟图书馆。双树城和太阳城的遭遇历历在目，这些魔界城市的奇葩规定很多都不是空穴来风，还是确认下为好。
“希恩希恩，问问他待会见到国王，你要不要下跪？”娜娜小声说道。
“应该不用。”
希恩没搭理娜娜，他当年见到魔王大人都没下跪过，那可是统领魔界八亿平方公里土地、百万种族、十万城市的真正首领，权力比联合国主席可大得多。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因为希恩第一次见到魔王时候是私下见面，当时她微服私行且正被自己亲叔叔派来的刺客追杀，浑身是伤。那副脆弱又拧巴不想对路过的希恩求救的模样，让希恩在当时以及之后的日子里对她都完全提不起敬重这种感受。
倒不如说，他有时候甚至还想让魔王给他下跪。
而且，伊索法尔虽说是人鱼国的首都，在它附近还有三座城市以及数百村落，但也仅此而已。加起来整个人鱼国也不过四座城市，名义上是魔王国的附属国家，实际上和魔王国比起来就是个夜郎自封的县长罢了。
面对魔王派来的官方工匠希恩，指不定人鱼国王还得给他行礼。
“轰砰！”
“轰砰！”
“轰砰！”
……很显然，人鱼国王霍罗曼十三世和希恩是有默契的。
希恩在有着中世纪建筑风格的圆顶皇宫外等待两小时左右，便忽然听到宫内传出礼炮的声音，鸣了12响。
接着，宫门大开，希恩面前出现一条宽阔的白色理石大路，路两侧每隔三米便站有一位兵甲鲜明身躯高大的人鱼士兵，一直排到前方的皇宫议事大厅中。走廊两侧是繁花锦簇的花园，假山、人工泉、雕像屹立其中，美轮美奂。
在两位人鱼士兵的引导下，希恩走过这装饰华丽的石板路，每经过一名士兵，士兵都会立即立正并用长矛轻敲地面。而伴随着他的行进，仪仗队的乐手演奏的音乐也越来越激情昂扬。
这礼仪规格绝对不低。
“伊索法尔欢迎您，魔王特使希恩怀特先生。”
霍罗曼国王从议事大厅的皇座上站起身来，拖着带毛绒边的红色大氅，走下王座的台阶，站在希恩面前。
这人鱼国王比希恩想的要年轻许多，大约40岁左右光景，留着两撇精心打理过的小胡子。他右手抚胸，对希恩做了一个十分正规的、平等身份见面的鞠躬礼。
和他一起行礼的还有议事大臣们。
在希恩的预想当中，作为一名修墙工匠，怎么也轮不到他进皇宫议事大厅。但人鱼国王偏偏就在皇宫议事大厅接见了他，和他一起的四十位议事大臣的八十只眼睛对希恩上下窥探，让希恩浑身不自在。
希恩同样回以鞠躬礼：
“很高兴见到您。陛下，关于城墙的事……”
“特使，我能理解您想要尽快开展工作的想法，但您今日车马劳顿，我会为您安排住所，请您稍事休息后明天再详谈工作事宜。”霍罗曼王打断了希恩的话，开口说道。
摆这么大排场，就为了给我安排个住的地方？
一脸懵逼的希恩被两个人鱼侍女领路带走前往皇宫客房。临走的时候，希恩敏锐感觉到，大厅里的议事大臣们，有一多半看他的眼神带着敌视和忌惮，另外一小半眼神里却带着善意和放松。
有些不太对劲。
希恩一直认为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情绪表达，这些议事大臣的模样，显然是将他当成了特殊人物。但希恩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自己有哪里特殊，难道自己其实是魔王债主的事被发现了？
他们该不会想把我的脑袋当成投名状，拿来和魔王做交易吧。
那你们可找错人了，魔王欠我的工程款已经被罚款抵消，现在我吃穿用行还全靠她给的信用卡。
“等下，怎么感觉我有点像在吃软饭。”希恩后知后觉。
住进装修豪华无比的皇宫客房后，希恩很快就不再思索今天人鱼国王和议事大臣的异常表现，因为侍女为他准备了丰盛的大餐，其中有三种是记录在《魔界美食图鉴》上的美食，分别为“盐焗多目大虾王”、“深海飞碟鱼头”、“无限刺身拼盘”。
其中，“无限刺身拼盘”又被《魔界美食图鉴》评定为三星半的高级美食。
这种拼盘是古代魔法造物，以虚空螺的壳作为容器，能无限从虚空中制造出鱼蟹类刺身，每吃完一块就会自动生产下一块。统共有1008种刺身，各种口味都有，每次吃都给人一种抽奖般的刺激感。
其中最棒的那种是十万分之一概率出现的金色发光刺身，最惨的是百万分之一概率出现的和答辩同样味道的鲱鱼刺身。
问题是在魔界报纸上，没人晒自己吃到发光刺身，却有不少人晒过自己吃到答辩刺身，原因似乎仅仅是因为答辩刺身出现概率更低。希恩是完全无法理解这些收集癖患者的思维方式。
似乎只要数量够稀少，连答辩他们都能当成宝贝。
没啥好说的，将侍女们打发离开后，希恩立马钻进盥洗室用贝壳过滤出的海底淡水洗手，然后围上餐巾，一脸虔诚坐到餐桌前方。他本想进行饭前祷告增加点仪式感，但一想到在这世界祷告，死灵大君会立刻把目光投来，便放弃了。
万一对方也看上这三星半美食，希恩可抢不过祂。
“咚咚，咚咚”
刚拿起刀叉准备开搞，希恩便听到房门被敲响。
“哪位？”
“您好，希恩怀特先生，我是公主克莉莎·霍罗曼，请问可否与您共进午餐？”
听到门外的应答，希恩愣了一下。
人鱼公主找他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