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克崛起,从造枪到军工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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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娘希匹的劫道

霞飞路夜色浓稠,霓虹灯如脂粉般涂抹在街道上,人声鼎沸,仿佛一锅沸腾的杂烩。

法租界空气里,香水与酒气交缠,像是一对调情的情人。

孙家公寓大门一开,比安卡与孙绍并肩走出,融入了这喧闹的夜色。

这城市的夜,自有一种迷人的调调,像一只慵懒的猫,伸着爪子挠人心扉。

孙绍局促不安,低头嗫嚅道:

“比安卡小姐,明日可有闲暇?白日的霞飞路别有一番风味,不如邀上小茹,我略尽地主之谊,陪二位好好逛逛?”

“好啊,孙绍先生,”

比安卡巧笑嫣然,

“我倒是有个问题想请教,你既是孙茹的哥哥,我又与孙茹情同姐妹,这称呼,该如何是好呢?”

孙绍与孙茹本是兄妹,眉眼间自有几分相似,此刻他脸上一红,竟也添了几分娇羞的风情,活脱脱一个男版孙茹。

比安卡见状,心中一动,不禁回想起在贝尔加小旅馆里“调教”孙茹的种种,一丝玩味的笑意在她嘴角漾开。

一阵夜风拂过,比安卡故作姿态地打了个寒颤,将身上的大衣裹紧了些。

“哎呀,这夜风,有些凉飕飕的。”

孙绍如梦初醒,忙殷勤道:“冷了?无妨,我们叫车回去。”

说着,便伸手招了一辆的士。

两人上车后,车厢内一时气氛凝滞,孙绍几次想开口,却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打破了沉默。

“比安卡小姐,”

他搓着手,语气里带着难以言喻的尴尬,

“舍妹……她自小胆怯,被绑架时想必是受了不小的惊吓,幸亏有你,她才能平安归来。”

他顿了顿,语气中透着几分沮丧,

“这几个月来,我一直想找出那绑匪,可是……却毫无头绪。”

他叹了口气,带着一丝试探,

“比安卡小姐,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知你可否帮我分析分析,究竟是什么人会绑架舍妹呢?”

比安卡闲适地靠在椅背上,纤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扶手,像个老学究似的沉吟片刻,这才开口道:

“孙先生,这上海滩,五方杂处,藏污纳垢之所十之八九,您说的那班匪徒,更是多如过江之鲫,真要漫无目的地寻访,无异于缘木求鱼。”

她顿了顿,语气里添了几分讥诮,

“与其这样大海捞针,倒不如反躬自省,您们孙家,究竟碍了哪路神仙的眼,动了谁的奶酪?”

“家父供职法租界路孚洋行,忝为经理一职,虽有些许薄面,难免……”

孙绍迟疑片刻,“难免有几桩生意上的摩擦,但商场如战场,刀枪无眼,也不至于……”

他欲言又止,“不至于做出这等掳掠稚女的勾当吧?”

“孙先生既是巡捕,想来也并非不谙世事,这得罪人的事儿,可未必都在生意场上。”

比安卡眼波流转,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我?”孙绍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仿佛要将满腹的烦忧揉碎。

“我替洋人卖命,带着一班手下,查缴军火烟土,取缔赌场钱庄,得罪的宵小之辈,不知凡几……”

话音未落,车子便是一颠,比安卡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却听司机扯着脖子嚷嚷:“阿唷!前头有人挡道!”

“娘希匹,这不是劫道吗?你不去找他们,他们倒来寻你晦气,真是‘老寿星上吊——寻死’了!”

……

冲锋枪的咆哮,撕破夜的静谧,如同猫爪挠过黑板,令人牙酸。

司机惊恐的呼喊,黑衣人绝望的咒骂,交织成一首滑稽的夜曲。

比安卡一手扶着车窗,稳如泰山,一手控枪,娴熟得如同在摆弄一件精巧的瓷器。子弹壳叮叮当当,落在车厢内外,仿佛撒下一把不值钱的铜板。

车里火药味弥漫,比安卡的脸庞在跳跃的火光中,却显得格外平静,像一位在欣赏烟火的贵妇人。

九毫米手枪弹,带着死神的气息,在黑衣人群中穿梭,留下点点腥风血雨,宛如一场拙劣的戏剧。

也不知是谁,发出一声哀鸣:“妈的,姓孙的,你不讲规矩!给我们等着!”

——这控诉,倒像足了学堂里告状的顽童。

残余的黑衣人,作鸟兽散,丢盔弃甲,活像一群受惊的兔子,上演一出仓皇逃窜的闹剧。

孙绍目瞪口呆,仿佛戏台上的木偶,被人抽走了提线。

他从未见过如此娴熟用枪的女子,更没料到自家妹妹的朋友,竟随身携带如此危险的火器,这委实是一出超乎他理解范围的荒诞剧。

愣了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道:“比…比安卡小姐,你……”

比安卡将冲锋枪放回包里,轻描淡写,仿佛只是放回了一把雨伞。她拍了拍孙绍的肩膀,语气轻松得如同在谈论今日的天气:“哥哥,看来你的仇家不少。以后出门可得小心,最好带个保镖,如同出门带伞,以备不时之需。”

“你、你……”

孙绍依旧语塞,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徒劳地张着嘴。

“重新介绍一下,”比安卡微微一笑,“我,比安卡·冯·沃尔夫冈,隶属于Ceska Zbrojovka,斯柯达兵工厂。此次来华国,推销产品,如同货郎走街串巷,不过商品略有不同罢了。”

警笛声由远及近,像一柄尖利的锥子,戳破了夜的静谧。

几辆警车喘着粗气赶到,强光探照下,弹壳散落如星子,黑衣人横七竖八,宛如戏台上的布景,只是这戏码未免太过惨烈。

程虎,这位带队的警官,脸色愈发阴沉,仿佛一口陈年老井,深不见底。

他目光扫过现场,心中暗自叫苦:“怎么回事?枪手捉到了没?”

受害人清一色黑衣黑裤蒙着脸,江湖气十足,若只是江湖恩怨,警局大可袖手旁观,可这光天化日之下动用自动火器,扰乱社会秩序,警局不出面,脸面往哪搁?

头疼,真真是头疼!

程虎默默祈祷,这该死的枪手千万别负隅顽抗,自己手下只有几把手枪,真要硬碰硬,怕是要添几桩命案。

一个年轻的警察,哆哆嗦嗦地用手电照向路边一辆挂着法租界牌照的雪佛兰出租车,牙齿打颤道:

“报告……报告长官,枪……枪手还在车里!”

比安卡缓缓摇下车窗,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反抗的意思。

册那娘!

程虎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暗骂自己今日出门没看黄历,竟撞上这等晦气事。

比安卡那副典型的西洋面孔,让他顿感头大如斗。

上海滩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洋人面前无小事。

但凡沾上洋人,芝麻大的事也能变成西瓜大的外交纠纷。

程虎望着地上的黑衣人尸体,忍不住踢了一脚,心中暗骂:

你们这些刀口舔血的,去招惹洋人作甚?

混混们贱命一条,只要执行自家老大命令,死在洋人枪口下就可以,可是善后的警察和外交人员,要考虑的事情就多了。

相比紧张的警察,比安卡则冷静多了,她包里掏出一本深红色的证件,递给为首的警官。

程虎接过一看,脸色微变,这是一本外国护照,附有比安卡的照片,里面还夹着一张盖着红印的洋文文件。

不敢怠慢,他连忙吩咐手下将比安卡、孙绍和的士司机“请”回警局。

局子里,两个负责问话的巡捕面面相觑,眼里都盛满了无可奈何。

平日里碰上国人犯事,进了局子,又掏不出“孝敬”,少不得捆起来,一顿杀威棒伺候。

直打得皮开肉绽,哀告求饶才算完事。

这两个巡捕,抡杀威棒都是一把好手,一秒六棍,快得叫人眼花缭乱。

可如今对着这位洋人模样,气质不俗的比安卡小姐,却只能干瞪眼,活像内陆人头一回见着螃蟹,不知从何下手。

左边那年纪稍长的一个,壮着胆子给比安卡倒了杯牛奶,赔着笑脸,语气恭敬:

“太君,你滴,牛奶滴,米西米西。”

右边那年轻些的连连摆手,纠正道:

“你那套是对付东洋人的,对西洋人不管用,还得看我的。”

说着,他转向比安卡,一脸谄媚:

“Sir,this is cow juice,drink,drink。”

比安卡看着两人滑稽的表演,强忍着笑意。

她接过牛奶,轻轻抿了一口,姿态很是配合。

“给两位添麻烦了,我想打个电话,不知可否方便?”

两人一听比安卡开口说中文,都吓了一跳。

想起刚才自己拙劣的表演,更是羞愧难当。

“只要您不离开局子,在调查结束前,有什么需要,我们一定尽力效劳。”

不久后,一个西装笔挺、金丝眼镜的男人踱进审讯室,在比安卡面前站定,满脸堆着一种“孺子不可教也”的无奈,活像个被班主任请到学校的家长。

“比安卡小姐。鄙人米洛什·科瓦奇,捷克驻沪领事馆参赞,奉命来接您。”

“感谢您,科瓦奇先生。”

“比安卡小姐,您此番来华,一为应邀,二为商事,代表的可是捷克斯洛伐克的国体,这……这以后可得谨慎些才是啊。”

科瓦奇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两名警察交换了个眼神,彼此都读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

比安卡的身份,他们自然有所猜测,随身带冲锋枪,还能使得这般娴熟,岂是寻常人物?

只是这捷克领事馆的反应速度,也着实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

比安卡老老实实跟在科瓦奇参赞身后,低头走出警局。

不料,警局外竟围着一群记者,见她出来,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般蜂拥而上,恨不得将话筒直接塞进她嘴里。

“你好,我是沪港时报记者,请问……”

“请问枪杀二十六人的……”

面对怼到脸上的镜头,比安卡表现的的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不知所措的看着众记者,想要逃离这片嘈杂的丛林。

“丽塔!”

比安卡看到了人群中一张熟悉的面孔,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不由自主地喊出了声。

“小姐!”

比安卡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丽塔的手,一头扎进她的怀里。

委屈、害怕、无助……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比安卡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哭得梨花带雨。

这番景象,自然逃不过记者们的眼睛,闪光灯闪烁得更加疯狂,从各个角度捕捉着比安卡的哭相。

一个金发碧眼的小女孩,在警局门口哭得如此伤心,这画面,冲击力十足。

更何况,她还涉嫌枪杀了二十六人!

这巨大的反差,足以撩拨公众的好奇心,成为明日头条的爆炸性新闻。

记者们兴奋地按动快门,脑海中已然浮现出明日报纸的头版标题,想必又是夺人眼球的醒目大字。

科瓦奇见过些世面,自诩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可这成群的记者,倒像苍蝇似的嗡嗡乱飞,着实扰人清静。

他一手拎起比安卡,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将她塞进车里,长叹一口气,仿佛卸下千斤重担。

汽车驶出警局门前的喧嚣,霓虹灯闪烁不定,像极了比安卡此刻变幻莫测的心思。

比安卡收了哭腔,掏出手帕,姿态优雅地拭去眼角并不存在的泪珠,先前梨花带雨的模样,宛如一出精妙绝伦的独角戏,倏忽落幕。

“小姐,您这演技,不去唱戏,真是可惜了。”

丽塔掩嘴一笑,递上一杯温水,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哭得这般撕心裂肺,嗓子怕是受不住吧?”

比安卡接过水杯,轻抿一口,嘴角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这做生意嘛,总得有些花头。再说,这眼泪也不是白流的,明天的报纸头条,少不了我这哭相。”

科瓦奇与秘书交换眼神,两人虽也算见过些场面,可这比安卡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本事,委实令人叹为观止。

想来是沾了前世的娱乐业的光,比安卡对这形象管理、人设运营,颇有些心得,较之这世上的人,更懂得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如何摆弄姿态。

“丽塔,明日记者采访,你把我打扮得憔悴些,最好是病西施的模样。记者们定然会刨根问底,你帮我琢磨琢磨,如何将话题从枪击事件转移到武器数据上……”

比安卡冷静地和丽塔交代着,语气平淡,仿佛在讨论今日的菜色一般。

前排的科瓦奇和秘书,不时从后视镜里偷瞄比安卡,眼中满是探究,他们百思不得其解,这方才还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姑娘,怎地转眼就成了这副深不可测的模样,真真是个谜。

“科瓦奇先生,”比安卡扭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狡黠,仿佛要从前排的座位上捞起什么宝贝似的,

“关于明天的记者招待会,我倒有个不情之请。

想请领事馆帮个忙,散播些许流言蜚语——就说日本人雇了黑帮要我的命,我不过是正当防卫罢了。”

“比安卡小姐,您还是先把事情原委交代清楚吧。

领事馆可不是托儿所,我们没义务给您收拾烂摊子。”

科瓦奇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像是在品评一杯走味的咖啡。

“科瓦奇先生,今天这场突发事件纯属飞来横祸。

那些帮派分子真正的目标,是与我同车的法租界巡捕。说到底,是他们之间的利益纠葛,我不过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不过,这桩意外,倒可以稍加包装,说成是日本人意图谋害亲华国际友人。

如此一来,我的形象岂不更加光辉灿烂?”

“您的形象?那不过是您在华国人心目中的幻影,于捷克斯洛伐克的国家利益何干?

况且,这还会损害我们和日本的关系,领事馆犯不着为了您一人而趟这浑水。”

“科瓦奇先生,我不远万里来到华国,身负重任。

陆军新一代制式武器MP-36,已然小批量投产,部队反响甚佳。

国防部打算处理一批库存的旧式步枪,所得收益将用于改良现有生产线,以提高新枪产量。

这些老枪虽保养得当,但毕竟年事已高,难免被压价。

华国作为国际军火市场的重要买家,向来不挑食,正是我们处理库存的理想去处。”

比安卡不疾不徐地解释,

“华国与日本积怨已深,您若散播日本人袭击我的谣言,将我塑造成‘日本受害者’的形象,势必激起华国人的民族主义情绪,将我视为‘自己人’,对抗日本的盟友。

有了这层特殊的情感,在军火交易中,华国人自然不会过分压价。此外,斯柯达军工也希望我将更多高附加值产品卖给华国人,这需要我与华国人之间建立起牢固的信任。”

“参赞先生,比安卡如此煞费苦心,皆是为了国家利益。

况且,我们也无需公开指认日本。

只需暗地里散播些小道消息,对两国关系的影响微乎其微。”

丽塔补充道。

科瓦奇点点头,表示理解: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

若此事确有益于国家利益,我自会安排人手,将舆论导向日本人。

不过,枪击案还有另一位当事人,你能保证他守口如瓶吗?”

“这您放心,孙家与我利益攸关,他们与我合作,自能获得丰厚回报。

况且,他们住在法租界,日本人鞭长莫及,无法对孙家施加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