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地龙（5）

“可辅佐我的人不是柳大哥推荐给我的吗？我不会只用一半儿，柳大哥说用谁我就用谁。这人是柳大哥举荐的，他们总不会针对柳大哥吧。”

“为什么不会？一朝天子一朝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就算他们是因为韩山的举荐才走到你身边，可他们只会在短时间你感激韩山，等他们在那个位置上站稳了，他们就会把推荐他们的人抛之脑后，甚至羞于提及这件事。”

“这样忘恩负义的人，我是不会用的。”朱明玉猛地甩袖子。

“你要用，因为他们有辅佐你的才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缺点和优点，只要缺点无伤大雅，只要优点可供你用，你为什么不用？因为我们这些外人？”

“你跟柳大哥才不是外人！”

“我们是外人！”南锦衣拍着朱明玉的肩：“明玉，不要觉得南姐姐说话伤人，南姐姐跟你说的都是真话。在你坐上那个位置之前，只有芍药才是你的亲人，只有她才是一心一意，真心实意地对你。我们是对你很好，可我们对你的好里头有我们自己的考量。我们并不是全心全意地在为你考虑，你明白吗？”

“那我坐上那个位置之后呢？”

“还是只有芍药才是你的亲人。”南锦衣笑了：“我知道你还会有很多妃子，还会生很多跟你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可你的那些妃子，她们绝不是因为你是朱明玉而对你一心一意，她们看到的，陪伴的，想要与之守护一生的是南陈的皇帝。你的孩子，他们叫你父皇，父在前，皇在后，既是父子也是君臣，你们之间永远不可能像普通百姓家那样。”

“若我只要芍药一个呢？”

“由不得你，芍药很好，但那只是作为你的妻子。”看着端酒而来的芍药，南锦衣并未停下：“芍药她不适合做皇后，即便你把她放到了那个位置上，她也不会开心快乐。你需要的是一个能帮你稳固后宫，平衡各方势力的皇后，你的皇后，必须是名门之后，是你那些可以倚重的重臣之女。

你的妃子可以稍微随意些，但她们彼此间是需要相互制衡的。不光是权利上的制衡，还有背后相关势力的制衡。当皇帝很容易，是因为他只要用对了人，他就可以当的很清闲。当皇帝也不容易，不容易的地方在于他要揣摩人心，他要将每一个人的人心都琢磨地透透的。就是因为揣摩地太透，他才会变得多疑，才会变得不相信任何人。”

“所以，我也会变成我皇爷爷那个样子。”

“不一定，也许你可以做得更好。”

“我不想。”朱明玉闭上眼睛：“我无法想象我将要去过那样的生活。”

“你没得选，这个天下也没得选。”南锦衣端起酒杯：“芍药，你做好准备了吗？”

“我从来没想过当皇后。”芍药笑嘻嘻地举起酒杯：“我也从未想过要去当明玉的贵妃，要不是陪伴他，我连这个王妃的头衔我都不稀罕。”

“他是要进宫去的。”

“我陪着他，芍药的身份。”芍药抿了口酒：“南姐姐你是知道的，我活不了多长时间的，我不计较那些虚名，那些身外之物，我只需要陪他走过那些没人陪的日子就好。我知道他会做皇帝，在阳城的时候我就知道了。等他有了自己的皇后，自己的妃子，我就可以安安心心的离开了，我就不用担心我的明玉会孤零零地一个人活在世上了。”

芍药笑着笑着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

朱明玉满眼心疼，直接将她抱进了怀里：“我不管南姐姐怎么说，你是我的王妃，是我的皇后，只要你在，我就不会娶别的皇后，纳别的妃子。有没有孩子我不在意，这江山是柳大哥送我的，我也可以送给旁人，只要他比我更适合那个位置。”

“傻瓜，听南姐姐的话多好，南姐姐是不会害你的，她更不会害我。我才不要当皇后，当贵妃呢，我就做我的小王妃。这皇后可以有很多人做，贵妃也可以一天换一个，小王妃却只有我，只能是我。我呀，就喜欢这独一无二的东西。”

“芍药，不要离开我。”朱明玉将头窝在芍药的颈窝里：“我感觉好孤单，我觉得天地虽大，却只剩下了我一个。”

“我会多陪你几年的。”芍药拍拍他的后背，递了杯酒给他：“瞧你这没出息的样，要是秦大哥在，他指定又要笑话你。我忽然觉得秦大哥也挺牛的，他不仅是天底下第一个敢骂王爷的捕快，更是天底下敢骂皇帝的捕快。”

“秦大哥是挺牛的，如果他愿意，我希望他能够京城里来，我会给他最好的宅子。”

“瞧瞧，口是心非了吧。方才还说着不想做皇帝，现在就寻思起给人封赏来了。”芍药捏住朱明玉的耳朵：“吃饭吃饭，莫要让我方才的心血白费了。热酒热菜很累的！”

“我给你捏捏！”朱明玉殷勤地帮芍药捏着胳膊，芍药笑得一脸幸福，美滋滋的。

南锦衣一直在喝酒，一杯接着一杯，等喝到四更天时，她将酒杯递给了芍药：“我要进宫一趟，若是天亮前没有回来，你们就跟着白薇。她去哪儿，你们去哪儿，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芍药看了眼已经睡着的朱明玉，悄声道：“你要进宫去见你师傅？”

“嗯！”南锦衣点头：“我不去见他，他就要来见我。与其把你们都搅合进来，不如我主动些，顺便也帮你们探探宫里的情形。”

“会有危险吗？如果有危险，我们该怎么救你？”

“放心吧，不会有危险的，我师傅就我这么一个徒弟，他舍不得我死的。”

“我不是怕你死啊，我是怕你师傅他要娶你。”芍药捏着酒杯：“你师傅对你的心思，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眼下整个皇城都在楚家人手里，楚家人又跟他不清不楚的，你在这里还好，若是进了宫，我怕他们会难为你。”

“我必须要进宫，我是韩山用来制衡我师傅的一把刀，只有我才能看住我师傅。至于我师傅，只要有我在，他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做别的。”南锦衣将装有化蛇的那只小铁球送给芍药：“若是等不到我，就把这个给韩山，我要他平平安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