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特瑞希
他们横穿乌鸦嘶鸣的神木林，从心树的南侧绕过，向着东门而去。
罗伦从几棵树的间隙再次看到那张愤怒的脸庞。
他才想起自己疏忽了一件事。
赫伦堡建成不过三百年，这里本不该有鱼梁木。
所以，“黑心”赫伦也掌握着种植鱼梁木的方法。
而这种方法以及心树的成型应该和血祭有关。
毕竟赫伦堡的每一寸土地都浸染着建造者的鲜血，
罗伦不由暗想，鱼梁木象征的旧神究竟站在冰与火的哪一方？
安达尔人当年又为何对旧神信仰赶尽杀绝，几乎将南方的鱼梁木砍伐殆尽。
长城以北的血鸦布林登通过心树观察着维斯特洛局势。
他的意图究竟是什么？
寒神降临时，森林之子能作为盟友吗？
这一切或许得和布林登见上一面才能寻到答案。
……
神木林东侧的道路愈发狭窄，特瑞希的衣裙险些被挂破。
“你也骑上马吧，顺便照看下戴丽莎。”
罗伦对少女说道，见她点了点头，将她扶上黑风。
戴丽莎开心地缩进少女怀中，向她讲述罗伦昨天讲过的童话故事。
从东门出来，不一会儿就来到神眼湖北岸。
这是长城以南，或许也是整个维斯特洛最大的湖泊。
烟波浩渺，宁静而深邃。
他们走入湖边苍翠的树林中。
罗伦先将戴丽莎抱下。
女孩儿不小心踢到挂在鞍袋旁边的黑色布袋。
两声乐符瞬间响起。
“是竖琴？”特瑞希一边下马，一边惊讶地问道。
罗伦点了点头，他本身有些乐理基础，又学过吉他这样的弦乐器，跟着吟游诗人学了一段时间竖琴，很快就学会了。
抱着戴丽莎来到湖边，几只黑天鹅优雅的在远处嬉戏。
特瑞希几次欲言又止，最后悠悠说道：“罗伦，你听说过赫伦堡的诅咒吗？”
罗伦诧异地望向她，特瑞希神情低落，“那是我刚刚开始做梦的年纪，我以为会和故事里的公主一样，迎来命中注定的守护骑士。迎来的却是……诅咒的应验。”
“去他妈的诅咒。”罗伦话音刚落，就有些后悔。
果然戴丽莎的小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对不起，我不该说脏话。”他哄着将女孩儿的手拿开，继续说着，“那不是你的错，特瑞希。一切的开端都是因为那个愚蠢的王子做出的愚行。”
“可是……如果不是我的命名日比武大会，那场战争也许不会有，我的哥哥和叔叔也不会战死。”
罗伦轻笑一声，“即使没有赫伦堡比武大会，也总会有另外一场。”
“不……不是的，诅咒已经应验，一切皆已经注定。我梦到……”
特瑞希的话戛然而止，她遥望着厚重的赫伦堡城墙和高耸的残塔。
“你梦到什么？”罗伦追问着。
少女痛苦地低下头，摇了摇脑袋。
“罗伦，能请你为我弹奏一首歌吗？”
他点了点头，“你想听什么？”
特瑞希抬起通红的眼睛，“《春天绽放的春花》可以吗？那年雷加王子手持冬雪玫瑰花冠，乐师奏响的就是这首曲子。”
“额……”罗伦尴尬地挠了挠头，他学的时间太短，许多曲子尚未学会，看见特瑞希失落地低下头，接着说道，“这样吧，我来弹一曲新的曲子，你听听怎么样？”
也不待特瑞希回答，罗伦吹响口哨，黑风转瞬即至。
他将戴丽莎放在草地上，取下竖琴，开始弹奏起来。
“白雪发亮铺满过往……
孤立国度我是这里的女王……”
前世听过的冰雪奇缘主题曲被他用通用语唱出后，旋律依旧动听。
戴丽莎摘了一朵鲜花，凑了上来。
特瑞希怔住，入神倾听。
“让它过去吧……
让它过去吧……
我将如旭日一样升起……”
乐符沉寂，远处的黑天鹅高亢的叫了几声。
罗伦将目光从远处收回，望向面前的少女，劝道：“特瑞希，别因为他人的过错而惩罚自己。”
慢慢的，少女将脸埋在手掌中，泪滴止不住的掉落。
戴丽莎乖巧地依偎过去，用小手帮她擦拭泪水。
少女睁开眼睛将女孩儿抱在怀里，慢慢平复了心情。
“罗伦，我曾梦到河岸缀满染血的红宝石，也梦到了赫伦堡野兽横行，猎狗抢食……”她看了眼怀里的女孩，改变了说辞，“我梦见猎狗与狮群在赫伦堡肆虐，梦到无面人与剥皮人在城堡杀戮。而我和家人都躺在神木林里。”
罗伦静静聆听，直到神眼湖又恢复寂静。
人人都会做梦。
而梦境总会照进现实，小心那些梦境，孩子。
他想起了前几日高尚之心的女巫对自己的警告。
还有一直困扰他的的那个问题。
穿越到这个世界时，篡夺者战争已经落幕两年。
那些年他一直在想，雷加为什么要和莱安娜私奔？
他竭尽所能的回忆着王子的信息。
生于盛夏厅的悲剧，酷爱读书，喜爱竖琴胜过长枪。
那是朝臣眼里王国新的希望，是众人口中英明神武的铁王座继承人。
罗伦隐约记得，那个预言中，诞生于烟与盐之地的王子和雷加也有关系。
预言……
坦格利安家族有过预言之梦的先例。
莫非在他的预言之梦中，他和莱安娜的孩子就是那个应和着五千年预言的王子？
所以，哪怕搅得天翻地覆也要和莱安娜私奔？
否则难以理解，为什么那两个年轻人会做出如此让人大跌眼镜的举动。
只是……
他望向特瑞希，这个女孩儿身上有他熟悉的，和灰鳞病与海怪类似的阴冷气息。
而她却全无异常，除了被预言与梦折磨的弱柳扶风。
所以，这预言与梦，以及赫伦堡的诅咒，会不会是另一种魔法，是异神操纵人间的工具？
罗伦问道：“特瑞希，你听过君临的诅咒吗？”
少女皱起眉头，摇了摇脑袋。
“是的，君临没有所谓的诅咒。”罗伦淡淡说着，“但是伊莉亚公主遭受的惨剧，相比赫伦堡的诅咒也不遑多让。还有盛夏厅，坦格利安血脉几乎被那场大火断绝。”
他接着问道：“你听说过丹妮思·坦格利安吗？”
特瑞希点了点头，“她在瓦雷利亚末日浩劫前作出预言，最终她的家族跨过狭海躲到龙石岛，成功幸存。”
说到这里，少女有些怔住，“诅咒……灾难，那……不一样的，”
“无论是不是一样，我们总不能听天由命。特瑞希，先离开这里，和我们一起去君临吧。”
他看到女孩眼睛亮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