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罪魁祸首
小丫鬟坐在床边给秦雪薇擦药。
“太好了,有太子殿下给夫人撑腰,看那个灵儿还怎么叫嚣!”
当年太子被佞臣软禁,是萧贵氏的父亲突破重重包围,将年幼的太子救了出来。
“太子真是好心肠,都这么多年了,还记得夫人娘家的好。”
小丫鬟自顾自地说着,却没发现秦雪薇浑身颤抖。
不是痛的,而是被吓的。
楼弃哪有什么好心肠?
他分明是上辈子害死她的罪魁祸首!
秦雪薇永远不会忘记自己跟着萧贵氏去东宫赴宴,意外遇见意乱情迷的楼弃,男人不容分说地把她压进假山……而后,又抱上了床榻……
春潮浓浓,情意绵绵,月色亮了又暗。
清晨,迎接她的,不是清风霁月的楼弃,是太子妃恼羞成怒的妒意。
太子妃嫁入东宫四年有余,一直没有子嗣。
借着设宴的由头,她特意给一向不饮酒的楼弃倒了好几杯加了药的蛇酒。
药劲奏效,可她却被秦雪薇这个无名丫鬟抢了风头。
秦雪薇本以为楼弃会念及一夜温存的情谊,替她主持公道,可男人乃当朝太子,怎会在乎一个丫鬟的死活?
想到前世,秦雪薇睫毛下的瞳仁颤了又颤,几颗晶莹的泪珠滑落。
手指狠狠捏紧了被褥。
她绝对绝对不要再和那个男人有任何的瓜葛!
念及此,平野侯倒是帮了她大忙。
太子今日前来,八成是为了邀请萧贵氏去东宫赏梅。
秦雪薇作为贴身丫鬟,自然是要跟着去的。
可她现在为了保住萧贵氏,被打得皮开肉绽,依萧贵氏的脾气,无论如何,都不会要她前去伺候的。
秦雪薇勾了勾唇。
小丫鬟的手贴在秦雪薇的额头,紧张道:“雪薇姐姐,你莫不是被打糊涂了,怎么一会哭,一会笑?”
秦雪薇拂开小丫鬟的手,“我这是替夫人高兴啊。”
“是吗?”
门口响起男人不羁又冷淡的声音。
守在门口的家仆应声匍匐跪地,“太子殿下。”
随着楼弃步入厢房,众人纷纷跪下,连守在秦雪薇床榻的小丫鬟也怯怯地伏跪在地,额头紧贴地着地,“太子殿下。”
秦雪薇被吓得不敢动,紧张得快要喘不上气。
她趴在床上,衣襟被掀了大半,此情此景,着实羞人,更重要的是,男人肆无忌惮的视线,正在他不该正视的地方梭巡,丝毫没有收敛的意味。
秦雪薇咬紧嘴唇,忍着痛意拢紧衣衫,正要下床行礼,却被楼弃扶住她的腰。
“免了。”
苍劲有力的大手捏住不盈一握的腰肢,仿佛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将其折断。
楼弃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的增加。
女子不悦时蹙紧的眉峰格外诱人,引得他内心的摧毁欲疯狂滋长。
秦雪薇惊魂未定,只能小声地道:“太子殿下,奴婢疼。”
楼弃挑了下剑眉,并没有松开秦雪薇,反而将她扣进怀里。
秦雪薇半边身子都倚在楼弃袍内,近无可近的距离,楼弃灼热的温度一点点渡到秦雪薇身上。
秦雪薇不安地蹙眉,眼下楼弃应该还不知晓她,为何要这般越矩?
如此近的距离,她完全能感受到他每一处的变化。
太骇人了。
“殿下。”秦雪薇咬着嘴唇想要挣脱楼弃的束缚,可男人却凑到她的耳边,字字句句如刀,刮在她的心头。
“你若是继续不知轻重,那就不要怪我,手下无情。”
秦雪薇抖得不成样子,“殿下饶命,奴婢不知哪里惹怒殿下,奴婢罪该万死。”
许是她胆小的样子取悦到了楼弃,他松开秦雪薇,坐在桌边饮了一口凉茶。
“你何罪之有啊?”
秦雪薇捏紧衣襟,上一世的记忆纷至沓来,楼弃虽是个治世明君,但手段狠毒阴辣,性格阴晴不定,没人能摸透他的脾气秉性,他可以因朝贡的一只老虎仰天大笑,也会因一句闲话,除掉忠心于他的心腹。
而他最擅长的,莫过于像当下这般,不冷不热,不咸不淡地瞧人说话,听的人冷汗频出,心跳加快。
“奴婢,奴婢……”
楼弃用折扇挑起秦雪薇的下颌,深邃的眸底翻滚着神秘莫测的寒光。
“你救了萧贵氏,当赏。”
说着,他从怀里取出药膏,扔到秦雪薇的裙边,“这是西域进献的金疮药,听说对伤口有奇效,军中将士无一敢用,今日,便赏给你了。”
秦雪薇正准备叩谢天恩,只听楼弃散漫又沉沉的声音再度响起。
“听那使者说,只要涂了此药,无论何伤,十日内必好,要是你伤愈的时长多于十日,就是那使者信口开河,欺骗圣上,我定会禀告父皇,治他的罪。”
他俯身看着秦雪薇,问,“听清楚了吗?”
秦雪薇闭上眼睛,哽咽地说了一句听清楚了。
楼弃扬起长袍离开。
秦雪薇红了眼眶,即便她赚够了赎身的银子,在楼弃眼中,大概也只是个无足轻重的蝼蚁吧。
小丫鬟把秦雪薇扶了起来,“雪薇姐姐,你怎么哭了,太子殿下赏给你药膏,你应该欢喜才对!”
欢喜,何欢之有?何喜之有?
她宁愿这辈子都不要见到楼弃,更不要用他的劳什子贡品。
可如果她不用金疮药,祸及西域使者。
那损害的,很可能是黎朝和外邦几百年的和平。
秦雪薇一个小小的丫鬟,哪能担得起这么大的罪责?
她忍着恶心打开药膏递给小丫鬟,“你帮我涂点吧。”
“好嘞。”
小丫鬟也没见到这稀奇玩意儿,涂在指腹上冰冰凉凉的触感尤为新鲜。
“雪薇姐姐,这药好生有趣。”
“太子殿下赏赐的圣物,怎么能说有趣?”
萧贵氏款款走了进来。
“夫人。”
“你不用动。”
萧贵氏捂着心口,拍了拍秦雪薇的手,“若不是你,现在躺在塌上的女子,便是我。”
“就算是为了夫人,雪薇豁出这条命,亦是无怨无悔。”
“傻丫头。”
萧贵氏敲了下她的头,嘴角的笑意忽地变得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