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破庙
次日，卯时。
大牢里，陆决关上系统，陷入沉思。
虽曾幻想过穿越，毕竟前世他可没少看网文，上过几个盟主，说起手游，也称得上中课玩家。
可未曾想，真正穿越后，狗屁倒灶的破事儿就没停过，想想那些书中的主角一直开挂一直爽，自己却蹲在牢里旧伤堆新伤。
思绪至此，陆决低头看向右臂的伤烫伤，竟已愈合。
“这功能……倒是比前世好上不少。”
前世因看不惯上级吃案，多次与对方争执，未曾想那却成了他噩梦的开端，近乎局里所有吃力不讨好的事，都变成日常。
日积月累的工伤，从来没好过。
就连死前那天早晨，都是让背痛强制叫醒。
思绪至此，陆决释然一笑，转念一想，至少现在可以好好睡上一觉了。
……
经过一夜思考，陆决已拟好对策。
当务之急是先获得自由，设法让主动权回到手中。
就在这时，王虎提着一罈酒，走进大牢。
听见动静，不等对方发难，陆决刻意用力拍打牢门，喊道：“我认罪了！快拿认罪卷宗过来！”
“呦吼？”王虎将酒坛子放到桌上，挑眉笑道：“今天这么干脆？”
王虎，纳气境一阶，他只比陆决早了半年成为灭妖师，但深受吴光耀器重，早早被提升为八品小师，负责管理十名师丁，陆决便是其中之一。
玄煌大陆的武道共八个境界，分别是淬体、纳气、凝液、器灵、元丹、紫府、涅槃、返祖，每大境界又有十小阶级。
听见王虎的调侃，陆决不禁发笑：“毕竟吴大人断案如神，没有人证物证，全靠通灵，我怎能不认呢？”
“啧！哪来这么多废话？”王虎懒得与陆决斗嘴，拿出准备好的认罪卷宗，问道：“既然认罪了，你的动机呢？”
陆决叹了口气：“我就老实跟你说了吧。”
王虎饶有兴致地倒了碗酒，才拿起笔准备记录。
陆决背靠牢门坐下，故作沉重道：“其实是吴大人提前告知，那白泉村有狗妖，所以胆小如鼠的我刚出城门，就借口拉肚子，跑回家了，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
经过彻夜思考，陆决打算将事捅大。
毕竟汴山城远在极北之地，距离皇城少说三千里远，灭妖司只求不乱即可，若是没有发生大事，根本不会派人来调查。
如今，若能引起灭妖司关注，那也够让吴光耀烦一阵子了，或许还能避免他继续明目张胆陷害自己。
“放屁！”王虎重重地拍桌，怒斥道：“陆决！我劝你老实点，别瞎说！”桌上的酒坛晃动了几下，差点掉落。
陆决冷哼：“既然你如此肯定，还是你自己写一写，再拿给我签名？”
“好！别说我没警告你！”王虎喝了碗酒，将陆决所说的话全写进卷宗后，续问道：“你是如何指使妖魔杀人？”
“这还不简单，”陆决转头看向王虎，嘴角勾起戏谑的微笑：“我拿了几罐宝路，请那群笨狗出来杀人啊。”
“保鹿？那是什么？”王虎停下笔，满脸疑惑地看向陆决。
“你写就对了。”见王虎迟迟不肯动笔，陆决故作不耐：“宝贝的宝，道路的路，你平时不读书的吗？”
“你！”王虎本想回嘴，但仍耐住怒气，低头动笔。
尽管心里满是对陆决性格变化的不解与怨怼，可眼下他只想尽快将对方送走，免得再来几次拷问，谁先死还不知道。
记录结束后，王虎停下笔。
他看着如此荒唐的认罪供词，只好再次问道：“永安二十二年，三月九日，丑时，犯人陆决勾结妖魔于白泉村残杀李大牛等人，你可认罪？”
“认认认，我认罪。”陆决将手伸出牢门，催促道：“快拿来给我签名！”
拿到陆决亲签的认罪卷宗后，王虎急匆匆地离开大牢，跑去找吴光耀邀功。
※※※
汴山城，日正当中。
两名少年骑着马，出了城门。
王虎表情苦闷，抱怨道：“真衰，明明没我的事……”
陆决一脸淡定，调侃道：“能者多劳，真是辛苦你了。”
“闭嘴！快走！”王虎拿起马鞭抽了一下马，加速前行。
方才在堂上，陆决欣然认罪，并接下九死一生的任务，引来一阵哗然。
王虎正得意时，吴光耀下一秒就指派他一同前往明知山。
明知山位于汴山城北方约莫两百余里处，沿途会经过三个村庄。
分别是北羊村、远山村、明知村，这三座村庄近期频繁有村民失踪，而这块区域正是王虎主要负责巡视的范围。
此刻，陆决沉浸在沿途古韵盎然的景致，因为他听说明知山内除三名小妖王外，其余都是小妖。
这讯息让他心里踏实许多，想到能赚学点，甚至还有些小兴奋呢！
王虎说道：“我只跟你到明知村，你自个上山。”
陆决轻蔑一笑：“如此甚好，我乐得轻松。”
王虎冷哼：“我倒是好奇你还能活多久。”
忽然，马儿貌似察觉到前方危险，突地停下步伐。
“走啊！快走！”无论王虎如何拉扯缰绳，马儿都不肯继续往前，甚至踱步向后退去。
兴许是境界提升，陆决隐约能嗅到一股野兽的骚臭味，他看向半山腰的小破庙，阻止道：“别扯了，破庙里有妖魔。”
“瞎说什么呢？才走不到五十里，再往前走就是远山村，怎会有妖魔？”王虎看也没看，使劲拉着缰绳。
“不信？那就去看看。”话说完，陆决凌空跃起，来到登山口。
王虎来不及反应，只能先将两匹马栓在树旁，这才追了上去。
走上山，陆决发现一名女子，竟独自哭倒在荒无人烟的山道。
见身穿灭妖师官服的陆决靠近，女子哭红的双眼显得闪躲。
陆决不解原由，俯下身后关切问道：“姑娘妳还好吗？”
“……”女子缩起身子，沉默不语。
身后，王虎追了上来，喊道：“喂！你可是罪犯，别乱跑啊！”
这时，王虎注意到地上的女子，不觉身子一怔，刻意躲避女子眼神。
他将手搭在陆决肩上，续道：“傍晚前我们必须到明知村，你别浪费时间！”
见王虎眼神飘忽，陆决挑眉问道：“你确定这里没有妖魔？”
王虎答道：“当……当然！远山村在我们日常巡视的范围，怎可能有妖魔？”
女子听此，愤恨地瞪着王虎，双手抓着地上的泥土，显然是认识对方。
陆决看出其中猫腻，他顶开王虎的手，瞬间朝着破庙跑去。
“你……你别跑啊！”王虎抓了个空，只能急切地跟上陆决。
两人先后来到庙前，只见大门敞开，腐朽的腥臭味随之传来。
陆决皱眉，他前世办案时，闻过这个味儿，人类尸体腐烂的气味。
跨进门槛，令人作呕的景象，赫然撞进他眼前。
地上散乱残肢与肉块，内脏被随意摆放在供桌，已然晒成了干。
后方赶来的王虎，一见此景，被吓得胃痉挛，立马侧身狂吐。
角落里，一只米灰色的鼠妖，身穿蜡黄甲胄，趴在地上啃食腐肉，身旁放着一杆三尖长枪。
凝视鼠妖，陆决神色沉着，他的右手紧握腰间剑柄，拇指下意识将剑推出三寸。
这时，鼠妖抬起头，看清来人样貌后，竟开口问道：“是你？这次又想让我帮你偷什么？”
“你俩认识？”陆决转头，目光冷戾地看向身后的王虎。
王虎擦去嘴角的秽物，未有回应。
显然他与鼠妖相识，但这也是他第一次看见这般惨绝人寰的场景。
王虎的武道天赋极高，不到两年就踏入纳气境，更是靠自己将诛妖剑诀修练至大成，他若是与小妖王硬拼，大概率是能将其诛杀。
然而，上梁不正下梁歪，吴光耀既是如此，底下的人又能有多少作为？
玄煌大陆的妖魔横行，大晋自开国以来，虽想方设法压制妖祸，却成效有限。
各地的灭妖衙门，几乎都是人手不足，然而只要妖祸失控，该地区的灭妖师也将官位不保。
因此，吴光耀才会设法与妖魔交涉，双方互惠，避免伤亡。
美其名曰：“智取妖魔”，实则是贪生怕死！
妖魔之间各有势力，如白泉村狗妖一脉，或是面前鼠妖，通常占据一方山头或荒庙、废村等地。
各方势力的要求也有不同，只要能满足所求，那妖魔便不至于作乱，甚至还会提供帮助。
这听上去没啥毛病，但一切都是建立在寻常百姓的牺牲之上，得利者往往只有少部分的掌权者。
鼠妖本要求安稳居所，故王虎也没想到，对方竟会在此居所残杀人类。
如今铸成大错，王虎第一时间想的，是将陆决灭口以掩盖罪行。
他缓缓抽出腰间配剑。
感知到王虎的杀意，陆决露出微笑。
他回头向鼠妖说道：“这不是鼠爷吗？我听王虎哥提过您几次，今日一见，甚是难得！”
听闻此言，王虎身子一怔，他暂且将剑收回剑鞘，想先搞清陆决的意图，避免节外生枝。
陆决迈步向前，微笑道：“没想到能在这遇见您，听说您什么都能偷？那么小弟能否拜托您一件事？”
对于陆决的提问，王虎深感不解，但眼下他必须保持警戒，故未参与对话。
鼠妖转头看了眼王虎，见对方不动声色，于是放下戒备，继续低头啃食腐肉，不以为然地回道：“你想偷什么？”
殊不知，话音未落。
陆决猛然抽出长剑，眼神一沉，六道剑气瞬间凝实于半空之中。
“偷您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