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这合理吗？
不由得，俩老人转头盯着这小子，不约而同地问了他围棋具体什么时候学的，业余几段，现在在哪家道馆学……
“没有，我就是六七岁跟爷爷学了两年，水平……不是很清楚，没比过赛，也没拿过什么业余段位。”
陆俞摇头。
“哦……你能记住棋形，证明你棋力肯定不差……”
“等等，老杜，他刚刚并不是按照下棋顺序来摆棋子的……”
“……”
地中海老杜顿时反应过来，是了，刚刚这小子摆棋子的时候，确实是从棋盘上方一点一点地往下铺着摆。
“你小子……”
眼镜老者双眼放光地盯着这小子，“一定是有非常好的棋感天赋，不然不可能记住这么一大盘棋局……”
“你开什么玩笑……”
对面的老杜还算清醒，皱眉道：“你忘了你年轻的时候，第一张棋谱是怎么记住的吗？”
“……”
登时，眼镜老者一怔。
职业棋士记自己重要比赛对弈的棋局棋谱，是很轻松的，但记别人的棋就相对难一些……
当年，就算是被称作围棋天才的自己，记住一张棋谱，也是与同学老师们复盘研究，又自己摆了不知几次棋谱，这才将它深深烙印在脑子里。
哪怕四十多年过去了，叶洪依旧清楚记得这一棋谱，记得来自东瀛六超高手巅峰对决的每一手棋……
时至今日，上面每一手棋对自己的影响，依旧映射在今天自己与老友的这一局对弈中。
思绪飘飞中，他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淡淡的苦笑。
当年，学习与研究的棋谱对自己的侵染与影响，是不已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这曾经让他的棋力突飞猛进，跻身一流，但迈过巅峰，它反而成为了桎梏。
这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毕竟自己年轻的时候，就是看当年东瀛那些超一流棋士的棋谱而成长起来，甚至超过了他们，然而……
在世纪交替之间，面对新生代们的冲击以及AI时代的革命，它成了最致命的桎梏！
道理谁都懂。
不只是叶洪，就是身前曾经蝉联华夏棋圣头衔的老杜，也十分清楚，但他们已经失去了对自己围棋思维模式自我革新的能力。
不是不想，不是不能，而是有心无力。
对于年轻一代带来的各种新定式、下法，以及各种复杂的飞刀，乃至AI带来的独到招式，叶洪与老杜都懂，说起来能论得头头是道，但下起棋来，就就是没办法。
不是不会，而是思维的本能难以对抗。
特别是在棋局上你来我往，黑白棋子激烈交锋的刹那，那惊人的瞬间运算、敏锐直觉以及依旧能让自己冷静从容的强悍意志，是由本能为地基托起来的……
“也就是说——”
叶洪张了张嘴，转头盯着身前的少年，“你是凭借自己的记忆力，把我们这局棋记下来的？”
老杜也紧紧盯着这小子，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眼底有些怀疑。
“算是吧……看了一眼记住了。”
一啥？
一眼！？
老杜不是很明白，满脸茫然地说道：“一眼？”
“……嗯，你刚刚在长考的时候，他才来的，前后还不到十分钟……”
叶洪斜了老友一眼，特别强调了一下时间。
十分钟？
老杜满脸愕然。
这一刻，两位曾纵横棋坛多年的高手，都感觉无法接受。
这……
合理吗？这还有王法吗？
看着两个老人家一脸不信的样子，陆俞挠挠头，真心觉得这并不难——
反正比自己在学校课本里要记的那些，简单多了。
比起数学，哪怕拥有过目不忘能力的他，在推演计算各种公式，各种融合运算，比这难多了。
“你开玩笑呢？”
老杜不信。
“真的，我记的是黑白形状，这并不难……”
记形状啊……
两个老人家回过神来，若有所思。
如果是这样……
叶洪像是想到了什么，起身从边上的书架上拿过一本书，封面上的书名——
《最强围棋AI：巅峰对决一百局深度解析》。
“来来来，看看这份棋谱你需要用多少时间记住……”
跟捧珍宝似的拿下这本书，翻开其中夹着书签的那一页，老人家将书递到了少年面前。
或许，他们今天是遇见了一个瑰宝般的稀世天才。
“唔……记住了。”
刚接过手，几乎只有一眼的功夫，陆俞便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本来围棋他就学过，再加上他过目不忘的能力，记住也就是一眼的功夫。
记住了？
两个老人家有些茫然地对视一眼。
不是……
你这就记住了？！
我怎么就辣么不信呢，老杜有些吹胡子瞪眼地说道：
“呦嘿，来来来，你把书放下，把棋谱摆棋盘上我看看……”
“好啊！”
陆俞也不客气，随手将这本书放在桌上，也不将棋盘上的棋子扫掉，直接挪动了起来，摆起了刚刚从书上记住了棋谱的棋局。
很快，上面的棋子就不够了，他又拿了棋盒往棋盘上空白的地方哗啦啦地倒了一小堆，继续挪动棋子，拼凑棋谱……
这……
看到这一幕，两个老家伙嘴角微微一抽搐，这小子……
好好好，别人要费九牛二虎之力才能记住的棋谱，在你这里就是拼图是吧？
你不要太离谱啊！
前后不过两三分钟，一局几乎铺满整个棋盘的棋谱，完完整整地呈现他们面前。
“你这是什么超能力……”
如果刚刚下的那序盘阶段的棋局能被记住，他们还能理解，现在他们就有点不能理解了……
活了半个多世纪，叶洪与老杜第一次遇见这么离谱的人，从拿书看棋棋谱到合上书，好像也就一分钟？
不，还没有一分钟，毕竟这小子说自己记住了的时候，也就一眼的功夫。
“也不算超能力吧……”
陆俞笑笑，十分腼腆地说道：
“从小到大，只要是图像的，我都能很快记住……在我眼里，一份棋谱比起课本里一篇语文课本，要好记多了……”
要把课文书页上排列在一起，结构各自不同且有点复杂的字句，在自己的脑子里串联起来，构成一幅图记住，可不是一个小工程。
当然了，这对他来说也就是水磨功夫，更何况，现在的他已经掌握住诀窍了，只将每一句句子开头第一个字，在书页上串联构图就行。
背一个句子，哪怕是正常人也能轻松背下来，但一篇文章想要长久记住、记全，没有疏漏就不容易了。
对他来说，只要将每句第一个字记住，并将“它们”串联构图记住后，就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