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好剑
这条道上今日老头扎堆。
乌尘犹豫在百里族长不知她已经知道对方身份的情况下,怎么解释自己并非他孙女之时,驴子身后现出另一个老头的身影。
那人穿着青黑色斜襟宽腿裤,手上摆弄着红色绣鸳鸯的肚兜。笑的猥琐,露出发黄的一口牙。
由于太过陶醉的欣赏肚兜的缘故,差点撞上驴屁股。
在瞧见百里族长和乌尘两人后,心虚的将肚兜塞进怀里,瞅着自己脚尖继续绕路前行。
百里族长满眼都是乌尘,依旧盯着她,等她吃包子。
“老爷爷谢谢你的包子,日头大你可以去前面松树林歇歇脚。我有点急事要忙,再会。”
乌尘也将包子塞进怀里保管,跟在老黄牙的身后原路返回。
梦里曾见过老黄牙住所的位置,离周老三家不算远,隔着一条河道。
河流较浅的地方用大石块搭建出能走人的小路,老黄牙一蹦一跳的过河,似乎重返年轻状态。
乌尘更加坚信,此刻老黄牙家的地窖里肯定囚着人。
就在她跟上去准备过河之际,下游传来一声女子惊呼救命的喊声。
老黄牙耳背没听见,依旧大步向前走着。
附近的村民都知晓河里有吃人的怪鱼,莫不是真的有?
她再次追寻老黄牙离开的方向,只见人影剩下个黑点。
上辈子造孽太多,这辈子做个好人吧。
乌尘咬咬牙转身跑向下游呼声传来的位置。
河流边的草地上有只巨物,长长一条,鳞甲凸起,大嘴咬合蓝裙女子的脚腕正往水里倒退而去。
“救命啊...啊...我不想死...闰哥哥救我......”
女子的双手十指在草地上都快扣出火星子了,却丝毫没有减少被拖走的速度。
乌尘未曾瞄到周围存在其他人,腹诽对方口中的闰哥哥是个软蛋负心汉,脚下没停的奔过去。
鳄鱼若彻底进入水里,这姑娘不死也得残废。
此刻乌尘已经先入为主的脑补一出野外幽会的大戏,男子被巨物出水吓得仓惶而逃,见死不救。
鳄鱼尾巴全部浸入水里,待乌尘靠近之时,只剩半截脑袋还钳住姑娘脚踝露在外头。
她一跃跳起,整个人骑在鳄鱼脖颈处。
尝试去掰那张布满锋利牙齿的大嘴,纹丝不动,反而被它甩动尾巴的动作差点掀翻。
死亡翻滚若是成型,她和这位倒霉的姑娘都将生死难料。
“啊!!!救命...别吃我...我还要嫁人...”
乌尘:“......”
恋爱脑无疑。
鳄鱼已经完全退入水中,死亡翻滚马上就会启动,千钧一发之际,乌尘翻身下去双手托住鳄鱼下巴,生生将它扛起。
好在水深只到乌尘腰部,鳄鱼离了水暂时懵逼住。
倒霉姑娘还在扯着嗓子哭嚎,嘴里不断喊着闰哥哥。
姑娘虽苗条,却也有八九十斤重。加上将近两百斤的鳄鱼,重量直奔三百。
乌尘只觉得腰椎承受了不能承受之重,快要断裂。
她顶着一口气喊出寄托希望的呼声:“姓闰的王八蛋快来帮忙!”
柳树林中隐约传来男声:“糟了,是真的。”
乌尘还没看清来人身形,肩膀的重量陡然一轻。
倒霉姑娘连同鳄鱼被华丽的过肩摔扔上岸,个个摔的七荤八素,空气莫名凝固。
她眨巴眼盯着那位身姿挺拔修长,眉宇冷峻刚毅的男子上下梭视。
青衣短衫,皮质护腕,后背插剑,胸肌明显,气质不凡,人品很烂。
别说,倒霉姑娘眼光还行。
乌尘缓口气爬上草地,拧了拧袖子上的水。“你就是她口中呼喊的闰哥哥啊,长的道貌岸然,品德正好相反。不能以貌取人这句话,我算是懂了。”
鳄鱼可能觉得自己碰上了硬茬,松口后手脚并用往水里爬,被男子抽剑贯穿天灵盖。
乌尘不得不再次投去目光。
好剑。
“多谢姑娘施以援手。”他抱拳拱手。
接着用脚踢了踢昏迷过去的蓝裙姑娘,侧头向树林禀报:“只是一些皮外伤,无性命之忧。”
乌尘也随即看过去,只见清风拂过的柳树后有两片白色袍角翻飞。
闲事莫管。
她扔下句不必客气转身便走。
老黄牙那边囚的人还等自己去救。
行善积德好累啊。
待乌尘走后,叶厘将昏迷中的薛桃扛麻袋般甩上肩膀。
“主子,人是送回州府,还是找个地方安置?”
“人是跟着我们伤的,送回去平添口舌之争。带去医馆看诊治疗吧。”
叶厘嘬牙花子。
摊上这么个麻烦,周旋几天也没摆脱掉。
“孩子该是已经到地方了吧。”
“主子,其实不用顾忌这么多。薛桃看见就看见了,左右都是她们没理,还能说出去?”
康德王抖了抖白袍上沾染的灰土,叹口气:“我自然知道,可当时怀里抱着孩子,总要先稳住她。现在孩子送走没了证据,她出去说我们不认便是。”
“说到那孩子,抱着软乎乎,有些喜人。叶厘你说,我们院子如此冷清,养个孩子玩闹如何?”
叶厘立刻炸毛:“主子你没事吧,贺知州刚发告示说自己孩子丢了,您这边院子养个孩子!再说了,要养也是您成婚养自己的啊,哪有养旁人的。”
悠闲的脚步顿住,康德王似乎想到什么,耳朵腾起红晕。
叶厘看的好奇。“主子,你耳朵怎么红了?”
康德王摸摸鼻尖:“深秋的风有些冷,我想吃碗馄饨。”
前方镇子飘来饭香,炊烟袅袅,已是午饭时间。
两人寻了处馄饨摊,康德王留下吃东西,叶厘负责把薛桃送去医馆诊治。
一碗馄饨下肚,康德王的面颊也红润起来。
他望着馄饨老板家的三岁女儿扎两根朝天揪奶唧唧的喊爹爹,嘴角不自觉的向上弯起。
养自己的娃......
听起来,还不错。
想到那日夜里,他中了薛桃在酒里下的药,回去途中跑下马车寻找河水缓解。
药性使他神志渐渐不清晰起来,只记得林中遇见位姑娘扶了他一把。
接下来的事...他似乎有印象,但那些印象从脑海里蹦出来便让他面红耳赤,不能再想。
但他还是清晰的分辨出,是姑娘先动的手。
所以,他该不该去找找人家,看看对方的意愿,愿不愿意一起生活,生孩子?
“就是他!他能作证!”
正出神呢,被一声高喊拉回。
康德王抬头看去,叶厘被形容凌乱的女子薅住袖子。
女子身后跟着四名衙役,其中两名架着位双脚拖地毫无生气的耷拉脑袋男子。
叶厘礼貌开口:“姑娘,请你先放手。”
那女子拽的更紧。“你说,你告诉他们,我刚刚是不是和你在一起,还从水里救了人。我就路过,他们非说路边尸体是我杀的,你给我作证。”
康德王走过去,公道的说:“这位姑娘,刚刚你确实在河边救人。我们只能为你证明这件事,至于其他,还需你自己澄清。”
乌尘膛目。
衙役拖拽她欲走,乌尘眼尖的瞧见黑色护腕边沿刻的小小图案,与尸体身边捡到的铁牌图案相似。
她重心下垂,拉姓闰的一起下水:“你们看,他护腕上的标记与死者的遗物相同,他才是你们应该怀疑的凶手!”
唰唰唰,几道视线同时看去。
衙役没什么反应,倒是护腕本人和那位娇弱身板的白衣男子脸色齐齐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