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甘示弱
绛铃看了看天色，似乎还没有天亮的迹象，它倒是也不困，本来今天就是它值夜，稀里糊涂地把绛仙儿的约会搅黄了不说，还差点把自己给搭进去。绛铃没有进洞府，眼看着洞门在面前消失后它索性继续朝山顶走去。虽然绛仙儿说这妖域里有五座岛，但事实上绛铃连这绛紫岛都没有逛完过。对于一个刚刚修炼成人形，连飞行术都还不会的小妖来说，像绛紫岛这般拥有连绵起伏的山川河流，一眼看不到天地尽头的“小岛”，就已经可以算作是它的整个世界了。实际上，在终年不散的雾气环绕下，绛铃连它脚下的这座玲珑山的山顶都还没有见过。从绛铃有意识以来，它就一直待在玲珑谷通往镜海的那片草场上，就是它今夜刚开始值夜的地方，没日没夜地吸收万物精华，默默地看着周遭的一切。不知道过了多少个日夜，时不时会有妖灵来到草场，它们有时候嬉戏打闹，有时候激烈角逐，偶尔也有闲晃悠的，绛铃都一如既往地沉默着，只是经过日积月累，它内心对能幻化成人形的妖充满了向往。直到那天，绛铃像往常一样目送太阳消失在天际，心里莫名的烦躁，它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想要把周围的一切都撕碎。
“轰！”
绛铃感觉天旋地转，待它回过神来，自己真的触摸到了一直陪伴在它身旁的那些花草树木，就像以往出现的那些妖一样。还没有完全适应周围的变化，绛铃就隐约看到远处那几株“着火的树”，它慢慢朝着光亮的方向挪动，学着那些妖的样子，不知道过了多久，绛铃终于靠近了。虽然没有见过类似的植物，但绛铃的潜意识里对火有些极其恶劣的印象，以至于它一靠近那几株小树就产生一种想要将它们毁掉的冲动。没想到那几株小树看着弱不禁风，实际上却异常坚韧，任绛铃扯了半晌，竟然连一根树枝都没有掰断，随后还引来了绛头儿。好在绛头儿并没有生气，还耐心地跟它解释，把它收入了天绛洞府，从此它才有了自己的名字——绛铃。
“呼......”
绛铃不禁深呼一口气，抬眼看了看烟雾缭绕的山顶方向，它现在真是特别羡慕那些会飞的妖呢！绛仙儿说的事，它不是不心动，其实之前绛头儿也跟它说过的。绛铃早就去过书阁了，飞行术的修习法门她都会背了，但是这两天练下来根本没有任何进展。
正在它无比懊恼，开始沮丧的时候，忽然，绛铃看见几道黑影儿划破上方的雾色，一下子蹿进了前方不远的树林子里。那是一片非常茂密的树林，几乎随便一棵树都比绛铃的腰还粗，因为光线太暗，绛铃之前也就在林子外围逛了一下。
眼见着好几道身影消失在树林里，绛铃赶紧迈开步子奔了过去。话又说回来，正因为绛铃一直不会飞，它现在对行走的掌握程度可谓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全力奔跑的它现在根本不用担心会摔倒的问题。
绛铃循着刚刚那几道身影消失的方位进入树林，四周一片黑暗，又是茂林荆棘，现目前连一门法术都没有学会的它只能徒手硬趟。不一会儿，绛铃身体多处被剐蹭得生痛，但是它并不泄气，因为它感觉到周围的妖气越来越重了。
“哎，这到处都是刺，怎么找啊？”
“看见那些飘荡在花丛中绿莹莹的光点了吗？这些都是妖灵散发出来的，只是这些妖灵还太弱小，无法凝聚成形。将那些还没成形的药精挑拣出来，别抱怨了，快！”
刚穿过一片荆棘，绛铃就隐约听到说话声。她压低了身子，轻手轻脚地朝着前面那几个黑影慢慢靠近......
“咔嚓！”
不知踩到了什么，绛铃感觉脚底有硬物，从声音能分辨出是树枝一类的东西，心里稍稍安慰。
“谁在那里？”
绛铃刚呼出一口气就听到一声厉喝，知道自己被发现了，绛铃没有丝毫慌张，它本来就不打算偷偷摸摸的，这里可是它天绛洞府的地盘。绛铃索性挺直了腰板朝它们走去，嘴上不甘示弱道：“我是天绛洞府的绛铃。你们几个小贼居然胆敢在此作怪，还不快报上名来，随我回洞府接受审问。”这些话是绛头儿教它的，让它遇事不要都自己处理，能抓回洞府最好。
“天绛洞府不都没什么妖了吗？这只小妖是从哪儿来的？”
“谁知道呢！”
“既然都被发现了，那......”
“还用怕它？”
......
只见面前那几个黑影交头接耳了一会儿，然后四五个高大的身影齐齐向绛铃走了过来。
快到绛铃跟前的时候，中间一个眼睛闪着金光的妖突然飞起一脚把绛铃踢翻在地。动作快准狠，硬是没有给绛铃留丝毫躲避的机会。
“我说你是哪儿冒出来的毛头小妖，连哥儿几个都不认识。告诉你，今天爷爷来取药，你要是敢把今晚上的事出去乱说......”
走近了一些绛铃才看清，那妖怪浑身肌肉，脑袋很大，满脸络腮胡子，话说到一半又抡起拳头往绛铃的右脸揍了一拳。绛铃有些晕头转向，耳朵里顿时嗡嗡直响。
“咱们走！”见绛铃没出声，以为它屈服了，几个黑影转身就要走。
其实不怪绛铃，这是它有生以来第一次挨揍，还有点懵，身体也还没有适应过来，但它怎么可能就这样认怂！只见它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冲着几个高大身影厉声喝道：“你们最好现在就跟我回洞府，要不然后果自负！”
“嘿，我说你个不知死活的小妖，连法术都不会就敢在爷爷面前叫嚣。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什么叫‘懂事’！”
“就是......”那妖怪被绛铃这么一呵斥倒是来了脾气，回转身又是一脚。绛铃直接被踢趴在地。
紧接着，那妖怪身边的几个妖也都围了上来，你一脚我一拳地朝绛铃招呼过来。半晌，他们见绛铃没了动静，以为它这下老实了，便住了手，四散开去继续找药灵。
绛铃双手护住头，被揍得浑身都麻木了，等四周安静下来又重新挣扎着站起身，它真的是气坏了，因为这群混蛋的肆无忌惮，也因为它自己的无能为力。她看着不远处的那几个黑影，咬牙切齿地呢喃道：“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哼！你这小妖，身无二两肉，跟根竹签子似的，骨头倒挺硬！我还就不信今天我制不服你。”那妖怪远远听见了绛铃轻若蚊吟的叫嚣，飞身上前又狠狠地踹了绛铃一脚，然后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好了，绯灰，天快亮了，我们得尽快多找些药灵。这小妖一看就没见过世面，你跟她较什么劲。这里我来处理吧，你赶紧去找药灵！”
“哼！”绯灰冷哼一声，丢下绛铃兀自朝着不远处的亮光飞去。
绛铃感觉周围一下子安静了，微微抬起头却正好望进一双深邃的眼眸。
“你叫绛铃是吧。今天晚上抱歉得很，我们一个朋友身受重伤，急需你们这里的药材救治，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若是之后你们绛头儿问起来，就说绯花洞府‘自由的翅膀’改天定会亲自登门拜谢。”这个妖身穿一身雪白长衫，清瘦的身材，俊朗的容貌，头发有些蓬散。只见他蹲下身子，轻轻在绛铃肩头拍了两下，接着说道，“我见你周身没有半点法力，却能修成人形，筋骨强韧，实属不易。我送你一对翅膀，它是由鸟族的妖灵铸成，可以自由飞行，这样你就可以去粉墨岛上养伤了。”话音刚落，这个“自由的翅膀”就不见了踪影。
绛铃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树梢洒下晃眼的光亮它才挪了挪身子，慢慢站起身，朝着树林边走去。时不时地，它的手脚会不由自主地打颤，绛铃只得走走停停。或许是痛得麻木了，也可能是长时间的休息让它的精力和体力渐渐恢复了过来，绛铃慢慢感觉走路不像最初那般吃力了，一瘸一拐地走出树林，然后朝着天绛洞府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