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心思龌龊
苏棠撑着下巴，其余四指习惯性地轻点脸颊。
蒲公英的种子随风一吹，悄然而至，直至长成才有所察觉。
江、辞，江辞。
雨中投下的阴影，冲进人群里写满担忧的双眸，漫天星辰下承载她的宽厚的背脊，篮球场上意气风发的身影，每一帧回忆里，都是江辞。
苏棠不自觉露出笑。
原来笑是这样简单的事。
江辞两手拿着书立在课桌上，余光偷偷看她。
她平时也笑，像走过场，眼里没点笑意，只有想到那个人，她才笑得那么真，藏不住的欢喜从眼角眉梢泄露出来。
周辞是吧？名字难听，人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江辞“核善”地笑，书角都被他攥皱了。
卢梦看他们一句话不说，想是闹矛盾了，试图破冰，“食堂推出了新菜色，要不要一起去？”
“不会又是西瓜炒辣椒，草莓炒西芹之类的吧？”叶博文不挑食，但这种他接受无能，真不知道是在什么精神状态下想出来的。
“那不能，听说太多人打电话举报，学校食堂迫于压力还是不得不整改，别说味道，量都比平时多了不少。”卢梦见苏棠摇头，以美食诱惑，“而且，听她们说有干锅牛蛙，”
牛蛙虽然丑，却实在美味。
苏棠冒出星星眼，“我也不是为口吃的，主要是为了陪你。”
“是是是。”卢梦笑着附和，至于江辞，不必问了，苏棠去他就没有不去的。
食堂里，江辞端着餐盘坐下，苏棠选了剩下三个位置里离他最远的坐下。
叶博文看到他们坐的位置，正要过去，被卢梦拦住，“那边太挤坐不下我们。”
叶博文往那边看一眼，懂了，在她对面坐下。
江辞垂眸，拿公筷夹了丸子放到她的餐盘里。
苏棠抬头，眼神询问。
“我不爱吃。”江辞嘴硬，他还是要面子的。
不喜欢吃的扔给我？
苏.直女.棠：“我也不爱吃。”
肉丸子和土豆一起炖，还浇了层番茄汁，酸甜口的，她实在喜欢。但她要和江辞保持距离。
脑海中闪过江辞和校花站在蓝花楹树下的画面，江辞在说话，而她站在一旁满含笑意地看着他，微风拂过，她拨了拨头发，靠近江辞，几朵蓝色的花也来凑热闹热闹，裹着风打着旋儿无声地落下。
很多时候，她都像可有可无的旁观者，于暗处窥探别人的幸福。她理应懂事一点，悄悄地失落，莫惊扰，莫妄想。
江辞眸色如墨，直直地看着她，而她沉默着，拿筷子有一下没一下戳着盘里的米饭，不去看他。
少见的没有食欲。
江辞妥协般先开口，“为什么躲着我，我哪招你了？告诉我我改行不行？”
苏棠急忙摇头，“没有没有，你不是有…我不想让人误会。”受不了他低下语气，心里顿时酸涩难言。
“你以为我跟她是那种关系？”江辞认真看着她，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你想让我和她在一起吗？”
这算什么问题？
她如果说不想江辞就可以和她分开吗？她哪有那么坏，要成心去拆散别人？
但苏棠莫明感觉自己的想法被重视了，可又猜不透什么样的答案可以让人满意。
她笨拙得像慢慢往葡萄树上爬的蜗牛，所幸没有黄鹂鸟笑她，倒有人耐心等待着，欣赏她小孩儿蹒跚学步般的笨拙，并自得其乐。
“你只说想不想。”江辞给草莓牛奶插上吸管，放在她触手可及处。
苏棠瞬间被顺毛，没了唯恐被人窥见内里的戒备，拿起牛奶喝。“都可以。”
怎样都可以。
江辞笑了，他都不知道自己笑什么，“苏棠，”
“嗯？”她习惯性咬着吸管，抬头看他。
“不是。”不是那种关系。
“啊，”这样。苏棠极力压制，笑意还是从明亮的眼睛里偷溜出来。
“不想吃？”江辞看向她毫无增减的餐盘。
苏棠摇头，“想吃的。”
饿着呢！饿得感觉能吃下一头牛。
她的心思，实在好猜。
江辞无奈地笑，开启沉浸式投喂模式，苏棠来者不拒，统统收入腹中。
这样也挺好。
苏棠在身边，他在苏棠触手可及处。没必要把她铸造的安全壳敲碎。
——
苏棠拿着笔，随意地往本子上划线。
于她而言，江辞是橱窗里精致昂贵又被赋予幸福欢乐含义的小蛋糕，她想要，什么方式都可以。
强制爱？
强制爱。
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手中的笔停下，网格纸上出现江辞的五官轮廓。
落笔随意，心却早已有了答案。
“先把题干读懂，看图，可以取一点巧，肉眼看哪几个角一样，在大脑里检索公式，怎么样可以得到题干的结论，一步步推导。”叶博文耐心讲解，“做数学题培养逻辑思维很重要…”等了好一阵儿没见她下笔，怕打击她自信放柔了声音，“有思路了吗？”
“…”有种老师在讲台上费尽口舌讲了半天却听得似懂非懂的心虚，苏棠不确定地回答，“画辅助线？”
根据她抄答案的经验，这类型的题大多数都要添加辅助线。
“很聪明，一点就通。”叶博文从不吝啬夸奖，在做题上一点小小的进展都能被夸出花，一步步引导她把题做出来。
“原来是这样，我之前怎么没想到，你太厉害了！”学渣对学霸的崇拜，还有做出题的成就感，脸激动得泛红。
她从初中开始数学就没及过格，她一度以为自己是教不会点不通的顽石，原来是块美玉来着！之前只不过没遇到伯乐，“食不饱，力不足才美不外现。”
讲个题有必要凑那么近吗？
江辞往后挪，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手里拿着书，一页页翻过，“哗啦哗啦”。
书上的字他一个也没看进去，余光一直注意着旁若无人，“情投意合”，私相授受的两人。
苏棠拿笔戳戳他，“可以小声点嘛？”
她性子软，就算是走路被撞了也下意识道歉的程度，此时请求的语气，态度并不差。但此情此景，情绪上头，听这话时自动带入了不耐烦的语气，“噌—”的站起来。
“出来。”江辞拉着苏棠的手腕往外走。
苏棠的视线落在他的手上，白皙纤细，因为用力而鼓起青筋，手心的温度有些发烫。
苏棠乖乖被他牵着，心跳无端加快。
他生气了吗？
到了学校的约会圣地落霞苑，假山池塘枫树林，风景如画。
江辞松开她的手，见她手腕处的皮肤发红，带着鲜明的指印，不知想到什么，眸子晦暗不明。
他有些，龌龊的心思，越是压制越是在不为人知处汹涌。
江辞收回思绪，清了清嗓子，“你问问题就问问题，离那么近做什么？该不会是……”
“嗯？”苏棠疑惑地看着他，长睫眨巴眨巴，等他继续往下说。
“那什么，”怎么说呢？江辞被她清澈单纯又专注的眼神注视着，莫名不好意思起来，转头有意无意地躲开视线。
“什么？”刚还在质问，现下又笑，苏棠怀疑他喝了假酒。
“以后问问题，找我。”江辞都说不出口，就他那倒数的成绩，按老李（高一班主任）的话说“答题卡放地上踩一脚都比他分高”。但是最近苏棠和叶博文走得近，再这样发展下去，他们倒是从校服到婚纱两情相悦了，而他呢就成了“感谢你特别邀请来见证你的爱情”的傻逼男二，他绝对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他是在争宠吗？
她难得敏锐，想到在家摸狗头时，白色小猫就“喵喵”叫，叫得人心软软，把它抱到怀里时，立马挺起脖梗，下巴朝天，一副胜利者的姿态，随即悠然自得地舔毛，娇矜得不行。
好可爱～
苏棠被自己的联想萌到，杏眸弯弯，“嗯。知道了。”
如果一个人都已经很想要却得不到，已经巴巴地伸出手索求了，是必须要立即给予的，所幸，她有很多的爱和善意。
江辞挪开视线装作不在意，又有意无意地觑，偷得浮生半日欢。
“统，你给我出来。”江辞在意识里召唤系统。
“您的今日份系统已到达。请问有什么事需要帮助吗？”机械音在脑海里响起。
“我也算是天选之人，绑定系统，难道就没有什么金手指？”江辞转笔，一个小时过去了，书桌上的试卷干干净净。
“请宿主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即可获得特殊能力（未知）。”
江辞点击【查看详情】。
任务一:宿主和苏棠亲密度达到3级。（注:1级，触碰皮肤。2级，牵手，3级，拥抱……）。
任务二:完成期中考试成绩达到年级前三成就。
任务三:偷亲苏棠。
……
越往后越少儿不宜。
底端附有一行小字:具体解释权归系统所有。
蓝色流光的触屏上还有行小字:每日任务将在24时更新。
“你是正经统吗？”江辞义正辞严。“就没有未成年人保护设置？”江辞耳根发红。
偷亲什么的……不是，未成年保护真的很重要好吧？
想到什么，恋爱脑瞬间清醒，“指向性挺强啊，只能是苏棠，不能是其他人？”
界面变成“正在搜索中，请宿主耐心等待。”假模假样搜索片刻，显示，“暂未找到相关结果，是否仍旧搜索【指向性挺强啊，只能是苏棠，不能是其他人】？”
“世界上那么多叫苏棠的，随便一个都可以？”江辞试探。
“……”为什么要为难它一个统？“统统等级太低，暂时无法查询。”
江辞一脸嫌弃。
系统发布的任务，明显想让他攻略苏棠，目的是什么？
且看吧，一切自会有答案。
第二天，苏棠的位置空着。
第三天，她请假没来。
“你在哪？”江辞拿手机打给她。
“在家。”苏棠躺着，声音低微。
“…多喝热水。”听声音就知道生病了，看得出来不想说话。
“嗯。”苏棠回应了声，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她在犹豫，在权衡，最后还是习惯性沉默。而他在耐心的等她说。
“要不要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