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贾玺：黄道士与白莲教有所勾连
重华宫中，弘业帝坐在宝座上，下方座椅上坐着承平帝，中间站着驸马贾玺、吏部部尚书韩厉、兵部尚书罗定荣、刑部尚书宋枕、礼部尚书石光珠、户部尚书公冶丞、工部尚书钱魁，还有几个侍郎和内阁成员，如兵部侍郎贾雨村。
贾雨村原是林黛玉之授业恩师，曾送林黛玉进京，因他在金陵任上做出了贡献，又是翰林出身，就被承平帝认作了心腹，将他从金陵提拔上来，担任了兵部侍郎一职。
在原著中，贾雨村用了几年的时间就从金陵知府做到了兵部尚书，可见其深得承平帝信任。他与林如海是同科进士，同为翰林院翰林出身。也正是有这层关系，他才做了林黛玉的启蒙老师。
当下众人正在讨论白莲教事宜。弘业帝将贾玺招安白莲教的想法对众人说了。
兵部尚书罗定荣就奏道：“陛下，白莲教数百年来一直都是邪教，前些年刘之协等人还掀起了一场大的谋反，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许多百姓因此身死，现今不能因为他们的势力壮大了就将之招安。
“如此必会引起后来者纷纷效仿。微臣以为应当派兵围剿，斩草除根。现今陛下正在培养修士，可以让修士出手将之剿灭。”
弘业帝眼眸微凝，沉声道：“可是现今修士还没培养出来，根本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围剿白莲教。而白莲教的教众极多，分散的极广，也难以分辨出哪些是教众哪些不是教众，要如何围剿？爱卿可有具体的计划？”
罗定荣并没想那么多，只是提出了一个反对的意见，弘业帝却要他拿出行动方案来，这么短的时间，他哪里有什么行动方案，只得道：
“微臣一时也没有好的计策，最简单的方式还是抓一些白莲教徒，从他们嘴里问出消息出来，那时就能知晓一些白莲教徒的藏身之处了。
“除此外……不如请国师推算，他素来是神算子，没有他算不到的事情，那就让他算算白莲教教徒的藏匿所在。”
弘业帝垂眸沉吟，心想：“这招安的法子是贾玺提出来的，目的是为了兵不血刃地拿下白莲教，更是为了让白莲教中的流民制衡日益做大的士绅。
“让修士围剿白莲教确实是好法子，只是一来现今没有那么多修士，二来让白莲教制衡士绅的法子就无法实现了。
“罗定荣等人都是士绅出身，他们若是知道朕打的是让白莲教制衡士绅的主意，他们更会主张剿灭白莲教。”
弘业帝思忖了一番，问贾玺道：“驸马现在能否用道法算出白莲教教众藏匿的地方，朝廷好去接触。”
贾玺穿着三等伯爵蟒袍，向弘业帝道：“现今天地大变，儿臣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推算清楚了。若说到白莲教，倒是有一个人知情。”
弘业帝原本半歪在坐榻上，闻言就是一愣，翘了个二郎腿道：“何人知情？”
“黄道士。”贾玺清朗的声音传荡在大殿中，“他与白莲教有所勾连，只要问他，必能寻到白莲教的所在。”
弘业帝一脸惊讶：“竟然是他？你可算准了？”
“父皇若是问他，他必定不会承认。只怕还会将他吓跑。儿臣愿意审问他，必能从他嘴里得到白莲教的详细消息。”
“好，此事就交给你。你要怎么审问，需要朕将他宣来吗？”
贾玺摇头：“黄道士的修为并不弱于儿臣，若是将他召来，他不愿意透露消息，就可能在殿上动手，到时刀剑无眼，陛下有可能遇到危险。
“儿臣的建议是，陛下只需将他唤到宫门口等候，我带他去寻个隐秘安静没人的地方，再细细问他，也不至于给宫内带来危险。”
弘业帝听了并无怀疑，郑重地点头：“那就依驸马所言，朕将他唤来，你带他出宫去询问。”
弘业帝说着就吩咐了戴权出去。
又道：“如今白莲教教徒太多太杂，纵然知道了他们藏匿之所，想要将之全部剿灭也不容易，更是会劳民伤财，造成许多将士无谓的伤亡，损耗国库钱粮，能够以怀柔政策处理白莲教问题更好。”
弘业帝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在想：“对白莲教可以先安抚，再寻机会铲除。至于士绅，有了修仙功法，就可以借此机会惩治他们。将他们排除在修士之外，他们实力减弱，再收拾他们就轻松多了。”
弘业帝这么想确实不错，但他并不知道外面已经有其他仙神在传修仙功法，这就必然导致地方上的士绅也能接触到修仙功法，他的这个谋划就全然落空了。
面对多个仙神的共同传道，朝廷要制止他们根本不可能做到。即便在全国范围内全面禁止道法，也只会让朝廷更快走向崩溃。
而弘业帝为了掌控权力，对于修仙功法该传给谁、先传给谁后传给谁，他是从维护自身权力为着眼点考虑的，对于天下百姓能不能修仙，他并不愿考虑。最好天下百姓都不修仙，这样他的统治才能更稳固。
他先传给的人自然都是他绝对信任，他认为绝对忠心于他的人。对于他想打压的大臣和势力，他就不会传；对于他想拉拢的大臣和势力，他就以传授功法为诱饵，让他们彻底忠心于自己。
作为一个皇帝，他这么做本身并没有错，也适合维护朝廷统治。但问题是这个功法并不是独一份。
他若是想通过修士压制士绅，这是难以做到的，结果必然引起士绅不满。面对朝廷的压制，他们获得修炼功法后必会与朝廷对立，到时就是天下大乱。
众臣看弘业帝已经为此事定下了基调，户部尚书公冶丞道：“陛下圣明，正当采用怀柔政策，不必上来就要围剿。兵部尚书的火气未免太大了些。
“罗大人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兵部要出兵，要钱又要粮，都是我户部出，你却不想想这些钱粮是从哪里来的，国库还撑得你打这样的仗吗？
“白莲教虽是邪教，但这几年来还算太平，并没再骚扰百姓，也没袭击官府。反倒是许多流民被他们吸纳，养活了不少流民。
“而这些又多亏了他们教会中有人才，编写出了许多新技术、造出了一些新玩意儿。他们与商人合作将之贩卖，就有了钱粮养活那些流民。单从这一点儿来看，他们做的就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如今他们并没有骚扰官府，朝廷除了说他们是邪教，并没有更好的理由出兵。将他们招安，才是最好的政策。”
罗定荣一时被说的无言以对。
还没等他反驳，工部尚书钱魁也道：“陛下，臣附议。微臣以为公冶大人说的不错，不论白莲教以前做了什么事，从这两年的行为来看，确实是安分了不少。
“他们编写出的一些技术书籍，臣仔细研读了，不仅深深拜服，那些东西虽是奇淫巧技，但不得不说于实际生活有大用。
“其中有一项名为马桶的东西，臣按着上面讲的，就用木头照着做了出来，如厕时果然方便了许多。
“臣又按着上面讲的推想，将此物用于家家户户，在马桶底部放上木桶，等木桶满了就可以直接用于田地上，既实用且方便。凭着白莲教造出的这些东西，也该将他们招安。”
钱魁说罢，礼部尚书石光珠道：“两位大人所言的都不错，可是却忽略他们是邪教的事实。什么是邪教？会让百姓的想法发生改变，朝着不好的方面发展，这就是邪教。
“两位大人只想着招安白莲教的好处，却不想他们给百姓带来的不利思想，这个是足以动摇国本的。
“无论是钱粮还是技术，这都好办，可一旦百姓的思想变了，就可能礼崩乐坏。到时想要再改变过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刑部尚书宋枕道：“陛下，臣以为钱尚书所言甚是，白莲教中人多是流氓、刁民，其中不乏在加入白莲教前就犯了盗窃、抢劫、杀人等大案的。
“将他们招安了就无法对受到损害的百姓交代，会让百姓对朝廷的律法失望，对朝廷失去信心，进而引起他们对朝廷的不满。请陛下三思之。”
弘业帝深吸一口气，逡巡过众臣，心想：刚刚几个尚书各自从自身部门的角度，分析了招安白莲教的利弊，从中可见白莲教的存在确实是个大问题。
如果选择围剿白莲教，就得承担劳民伤财的问题，还会导致流民与朝廷的关系激化。
如果招安白莲教，又得承担邪教思想传播的风险，还得处理教众中罪犯的问题，还要防范教众谋逆。
弘业帝沉默半晌，转眸看向承平帝，见他垂眸无言，便问：“皇儿，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