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不再心软（下）
白小妍见打不中柴聘，便是干脆又一回身点地，飞上树梢地踩着轻功“逃跑”，但柴聘的轻功也不差，立刻就追了上去，依旧是对白小妍咬死不放：
“陈太医带回女娲草后，三殿下才终于得以出清宁殿，他知晓郡主在战场上拼命积累战功，他便是自请去太医院帮忙研究女娲草的种植方法。
从那时起，太医院、校场、清宁殿，就是他每日往返的三个地点。
他每日卯时晨起就先去校场练习骑射，到了辰时就去太医院照顾女娲草，酉时回了清宁殿用完膳便刻木雕，周而复始，无论阴晴风雨，日日如此。”
“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还是他叫你来告诉我的？！
别说他做这些都是为了我！就算初衷是为了我又怎么样？！到最后这些不都是成就了他自己么？
就算没了我，他现在拥有的这些本事和荣誉，他也不会失去！
所以别以为告诉我这些，我就会感恩戴德地回到他身边！”
白小妍见柴聘甩也甩不掉，就干脆又停了下来地反驳起他来。
但柴聘根本不管白小妍怎么想，他依旧只想把自己要说的话通通说完：
“殿下培育女娲草成功后，清宁殿里就有些宫女打起了做通房的主意。
但不管她们耍什么手段吸引殿下的注意，殿下都不曾看过她们一眼。
圣上得知此事后，还以为殿下身体没好全，还有什么隐疾，就下令赐了殿下一个通房。
但她进清宁殿的第一天，还挨不到晚上侍寝，就暴毙了，死因不明。
后来，圣上又连送了三次，虽各有各的死法，但无一例外，连殿下的边都没挨到就死了。
宫里还因此流传过几日殿下克女子的传言，说他出生时克死自己的母妃，病好后开始克通房丫头，将来定还会克他的妻女，圣上为平息这些谣言，这才只能作罢。”
“……”
白小妍听到柴聘说宫里还传过这种谣言，差点就要没忍住地骂那些传谣的人愚昧可笑。
不过她虽然忍住了没骂人，却也几乎是放弃了让柴聘闭嘴了，她只是静静地瞪着柴聘，听他把话讲完：
“殿下有两身衣服特别宝贵，只在重要的场合才会拿出来穿。
甚至那两身衣服都已经变短变小变得不合身了，他也还是会在重要的场合里拿出来穿。
但他却不许下人碰那两身衣服，每次穿那两身衣服时总是他自己穿，就连清洗晾晒都是他自己！
殿下还每日都穿着一件金丝软甲，至今为止，每日晨起第一件事就是把它穿上。
殿下每日不管穿什么样的衣服，腰间还总是配着半块格格不入的木环，不论别人因此投射多少不解困惑的目光，他都还是坚持每日都戴它。”
“在及冠礼前，殿下得知郡主已经启程回都，能赶上及冠礼时，他连着兴奋了好几日。
可后来得知郡主路上被耽搁，赶不上及冠礼后，他又兴致缺缺，不过那日还是从那两身宝贵的衣服里选一套，去了及冠礼。
郡主回都的那日，殿下去城门迎接郡主时，那身从头到脚的装束就是他及冠礼那日的装扮。
包括那个冠，也是他在及冠礼上被戴上的冠。”
“……”
听到这一段，白小妍又是忍不住掉下了眼泪来，因为在及冠礼这件事上，她似乎和郑长清有一样的默契，郑长清想给白小妍看，他及冠礼的样子，白小妍也曾在边关时就一遍遍地幻想过郑长清成年后，及了冠的模样！
白小妍甚至按照自己的想象，雕刻出了一个郑长清戴冠模样的木雕，作为郑长清二十岁的生辰礼物。
其实不只是二十岁刻了礼物，十九岁的礼物她也刻了，刻的是她幻想他们成亲时对拜的样子。
只不过这两件礼物白小妍都没有派人送出去，一直都藏着，甚至此刻还藏在镇北侯府里。
她心中对郑长清还有怨有气，所以礼物自然送不出手，不仅送不出手，她甚至还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她做了这样的礼物，以免被人嘲笑她的没骨气。
“端午那日，大殿下加害郡主，三殿下就想办法让他染上了花柳病，以此囚禁大殿下。
不过此事，三殿下是让柴延帮忙去办，所以具体是怎么做到的，他们也不会透露于我。
还有这次四殿下之所以能揽获彻查大殿下一案的差事，也是三殿下极力说服，并主动请旨南下义诊，分身乏术，圣上才把查案一事交给了四殿下。
我说完了。”
柴聘说罢，便是直接就转身飞走，消失在了夜色里。
“……”
白小妍见他莫名其妙地说来就来，又莫名其妙地说走就走，更莫名其妙地自说自话了一堆郑长清的事，却又并不劝说她回去和郑长清和好，她便是又对如此让人难以捉摸的他感到一阵无语。
白小妍听了这些，要说丝毫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可她才刚刚和郑长清说了那些决绝的话，她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放得下面子地回头去找他。
而且，她从来都知道郑长清很好，对她也很好，但他身上也同样存在着让她介怀的问题，那便是郑长清一直执着于保护她、照顾她的这件事，一旦他觉得自己没做到，或者没能力做到，他就会以为了她好的名义将她推远。
白小妍受够了他这一点，不管郑长清有多好，做了多少让她感动的事情，只要他不改变这一点，她就没办法和他继续在一起，因为她不想再一次次地重复体验那种，被他推开、被他冷落，与他极限拉扯时的痛苦！
所以纵然柴聘说了那么多，让白小妍确实很感动、很心疼郑长清的事情，但她仍旧是雷打不动地站在原地，不肯回去找郑长清说和。
而且，此时此刻她听了这些，反而更觉得自己得在外面多冷静一会儿再回去，否则她怕自己一个感动，就冲动地原谅了郑长清，直接和他重修旧好了！
她明明还爱着郑长清，但固执着不肯和好，也不完全是为了争一口气，她主要还是不想重蹈覆辙，不想总是因为同一个性质的问题和郑长清互相伤害地争吵。
故白小妍为了冷却此刻心中这份被柴聘激起的感动，便是又飞上了一棵树去，坐在高高的树上，吹了一整夜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