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青春的样子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
吴阳有点不耐道，“真以为警察叔叔们，都跟你一样整天闲的没屁事干，成天琢磨那些损人利己的事啊？”
孙耀辉被这么一怼，哪里还意识不到什么？
这不就是想让他先签和解书嘛。
“你小子少在这里忽悠我，等我要是签了和解书，你反悔了怎么办？”
孙耀辉双眼紧紧盯着吴阳，大有我可不会上你当的意思。
“随你怎么想吧，我也只给你这一次机会，能不能抓得住就看你自己了。”
吴阳也懒得废话了，说完这些就双手一架，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外面的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街口那几只爱翻垃圾堆的野狗，又在为了食物而干架，一群打闹的小孩，嬉笑着从派出所门口路过。
孙耀辉黑着脸挣扎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松了口，“行吧，希望你小子别骗我，如果你要是敢骗我的话，这事儿没完！”
在这个年代，一旦是签了和解书，就几乎是相当于是定了性，完了事。
真要再闹起来，人家警察也不会管，就算管也会更偏向于有理的一方。
在听见孙耀辉说签和解书后，陆小军和许福多齐齐神色一松。
这事算是过去了？
尤其是陆小军，看向吴阳的眼神也是充满了感激。
这回要不是他及时出现，他十有八九得进去吃牢饭！
很快，在孙耀辉这个被打的一方，率先提出和解的情况下，和解书在几个警察的共同见证下签好了，完事后还盖了个派出所的公章。
直到吴阳和孙耀辉两伙人从派出所里出来，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好了，吴阳，你小子总该履行你的承诺了吧？”
孙耀辉站在距离派出所门口，还不到十米的街边，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吴阳。
吴阳当然知道，他今天要是不说点什么的话，这小子铁定会没完没了的。
索性，他也没耍赖，走到孙耀辉身边轻轻冲他说了一句。
随即，吴阳便不顾孙耀辉那惊异的眼神，招呼着陆小军和许福多离开了。
“孙主任暂时没事，只是他没事，可不代表他身边的人没事！”
吴阳的话，回荡在孙耀辉耳旁。
走在宽敞的大街上，陆小军从未想过，自由是如此的美好。
甚至是，路过那平日里臭气熏天的垃圾堆，这里的空气他都觉得格外香甜。
回想起自己下午的冲动与无知，陆小军心里一阵后怕。
差一点，真就差一点要进去了！
所以哪怕是从派出所里出来了，陆小军的话也明显比平日里少了许多。
“小军，你小子这是咋了？咋一路上都不说话了？”许福多轻轻锤了他胳膊一拳。
“没…没什么！”
为了不让他们看出什么异常，陆小军只能强笑出声。
“不是，你小子不会是哭了吧？”
许福多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死胖子，你可别放屁了！”
一听这话，陆小军立刻就炸毛了，他平日里最讨厌哭哭啼啼的男人了。
这是瞧不起谁呢？
“哎呦喂！阳哥，你快管管这小子啊，这小子要上天啊！”
“死胖子，你给老子站住！”
“来呀来呀，打不着打不着……”
“……”
吴阳看着他们俩追逐打闹的样子，不仅没有阻止，反而也加入其中。
在他眼里，青春就该有个青春的样子。
三人在打闹一阵后，陆小军还提议请他们俩下馆子好好吃一顿，可被两人拒绝了。
用吴阳的话说……
饭什么时候都能吃，家该回还是得回的。
这话一出，立刻迎来了许福多的高度赞赏。
阳哥就是阳哥，说出来的话就是有水平！
三人在来到一处交叉路口后，就分开了。
只是当陆小军沿着巷子，一路来到自家门前的路口时，那股熟悉的饭菜香味飘了出来。
紧接着，他就见一道身影，正焦急地站在窗户边四处张望着。
此情此景，不由地让陆小军鼻子一酸，原本已经压下去了的情绪，再次涌了上来。
劫后余生，这词用在他身上或许并不恰当，可这是在八十年代，一个但凡犯下点事，就容易进去的时期。
陆小军能够平安从派出所出来，不论是对于他，还是对于他家来说，都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哎呦！小军，你这孩子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啊？”
“你也不看看几点了，你是不是又在外面惹事了？”
“你还愣着干嘛呢？赶紧洗手吃饭啊！”
“……”
陆小军一现身，迎接他的除了老妈的各种唠叨，还有正在屋里玩耍的弟弟妹妹们。
这一刻，不论陆小军在外面经历了什么，回到家后他都是儿子，是哥哥，更是这个家的顶梁柱。
……
天很黑，雨很小，街道上有点昏暗的路灯，如同人们心中的希望指引着他们前行。
孙耀辉在和两个朋友分开后，也一个人独自回了家。
他现在住在洪都机械厂，给他爸安排的职工宿舍，还是那种独栋小楼。
他是跟着爷爷奶奶在葫芦巷里长大的孩子，他妈因为要照顾他爸的生活起居，偶尔也会去葫芦巷带带他。
后来，等孙耀辉长到十几岁了，他父母为了他的学习和生活，就把孙耀辉接出了葫芦巷。
现在他家葫芦巷那老房子，依旧是给他爷爷奶奶老两口住的，只有到了周末，或者节假日时期，他才会定期回去一趟。
可对于孙耀辉来说，今天回家的路好像格外的长，路上遇到了熟人打招呼，他都没搭理人家。
哪怕是回到家后，孙耀辉也只是匆匆扒拉了几口饭，就坐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
对于孙耀辉阴晴不定的性格，他妈周凤琴也很了解，所以她也没多想该干嘛干嘛。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就来到了深夜11点半。
周凤琴也发现了不对劲。
平日里，因为需要上班的原因，孙耀辉最多10点左右就去睡了。
怎么今天熬到这么晚还没睡？
为了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周凤琴只能泡了杯国外朋友给她送的咖啡，来到了孙耀辉的身边。
“耀辉啊，今天都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去睡觉啊？”
周凤琴笑着将手里的热咖啡，放在孙耀辉面前玻璃面的茶几上。
孙耀辉也只是看了她一眼道，“没什么，我在等爸回来。”
“你等你爸做什么？他晚点不就回来了啊？”
周凤琴心神一紧，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时孙耀辉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似笑非笑道，“妈，你说，咱爸要是因为厂里的事进去了，你会怎么样？”
“啊？！儿子，你你…你可别骗你妈我啊！”
一听这话，周凤琴立刻被吓坏了。
这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吗？
周凤琴以前也是洪都机械厂的一名女工，自从跟了孙国栋怀上孙耀辉后，她就彻底化身一名家庭主妇了。
只是她这个家庭主妇，跟别人也不太一样，她除了偶尔洗洗衣服，做做饭。
平时最喜欢的事，就是爱和周围那些工人的老婆们臭显摆。
所以孙国栋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着她以后的生活质量。
他爸这要是真出点什么事，可让她怎么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