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清醒

安静最近很忙，没有时间整理自己的思绪，昨晚收到刚结婚的弟弟的信息，“咱妈说想你了，想让你去医院陪陪她”。元旦假期，在医院工作的亲弟弟为妈妈办理了住院手续。

安静妈妈就这样住院了，“现在是什么情况？”安静跟弟弟说感觉自己很内疚，没有及时看到他们的信息。“没事，住院不是能报销一部分吗？再说也想全面检查一下。”安弟说着说着，有病人找他拍片子(安弟在区医院的CT室工作），“如果有需要一定及时跟我电话联系，我会及时过去的，你先忙吧。”安静说。

安静晚上开始睡不着了，她给安爸去了电话，安爸气呼呼的声音传来，“你妈是心理上的问题，她争这个干什么？别人住院都是怕麻烦不让人去，你妈倒好，昨天我们才刚见过面，入院了有你弟在呢，还说没人陪着，要去你去我不去。”安静觉得爸爸说的有道理，但又觉得既然妈妈说了，应该去看一看妈妈。

手机刚挂断，弟弟的信息传来，“姐，你不用内疚，咱妈没事，今天是她让我给你发信息的，我觉得咱妈有点矫情。”安静看着弟弟的信息，觉得弟弟是跟自己说的知心话，感到特别的欣慰。

安静的生活非常忙，特别是到节假日，老公来自农村，家里有一位90+的爷爷，节假日是必须带孩子回去一趟的。正好，公公婆婆在老家，接他们回来顺便带点东西，去看安静的爸妈。就这样专门从老家带来了六袋子吃的，不管值多少钱，是婆婆自己亲手种植，并且经过一道道程序制作成的。在婆婆嘴里是0添加的“好东西”，安静觉得自己对父母还不错，今年安静基本承包了他们的厨房。

安静在纠结的原因是小麦发烧了，安静也有些感冒，做母亲后，她很担心自己的健康，如果自己病倒了，确实会影响孩子和家庭。电话这头传来安妈的声音，“你一个奔四的人，自己妈妈病了怎么能不来，你不知道住院是什么情况吗？儿子还要上班，我自己跑断腿……”安妈一通埋怨，安静没有吱声，但心里很不舒服，她觉得安妈说话非常难听，就像上次弟弟结婚做被子那天，安静说要给儿子理发会晚到，安妈一通输出，“你懂不懂礼节？我是在教育你，别人找你办事不要这啦哪啦说一堆，你想来就来不想来不来，这样吧，你不用来了……”

安静心里很委屈，她觉得自己妈妈对自己说话非常难听，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小时候，妈妈要求弟弟什么都不用干，而且妈妈对弟弟的态度很好，他俩在安静门口打闹在大声的笑，安静在学习在备考，安静说小点声，安静妈妈狠狠地批评了安静，你学习别人就不能说话了，你觉得你凭什么这样？安静的青春期要么在学习，要么在与妈妈对抗。

安静很生气，但无力反驳，只觉得自己跟这个家有点格格不入，如果家里的女主人不那么爱你，你会怎么样呢？安静比弟弟八岁，理应让着弟弟，是的，当有了弟弟，家里的好吃的，安静主动自觉地不再吃了，她嘴上说着自己不吃是给弟弟留的，心里想的是，“这些不是我的，是弟弟的。”安静明白，弟弟在年龄和性别上，理所应当地成为妈妈的宠儿。三年级，安静有了弟弟，安静还太小，“俺家老安，一看是个男孩，那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是的，这是妈妈扯着嗓子在大门口，跟邻居们谈笑风生，安静当时觉得连自己的爸爸，也变了。

明天去看妈妈，是的，虽然刚看过，虽然小麦和自己都不太舒服，安静不想让妈妈觉得自己不好。说实话，虽然安静做什么在静妈眼里似乎都不够，但她还是本能得想让妈妈开心一些。“今天早上医生让七点到，我想让你弟多睡会，就自己搭公交车去医院，公交车顺路直达。”安妈说，“你弟这样可以多睡20分钟……”“你们去同一个医院，其实你跟他说一下，你俩顺路，这些都是无所谓的。”电话里安静说着，觉得自己真多嘴。

是的，在安爸安妈眼里，儿子要上班，这个事情很重要。其实，安静嫁的并不是本地人，所以她们一直是租房子住，租房子十年，十年间小悦和小麦就这样出生了长大了。安静心里一直有童年的阴影，当时的爸爸妈妈都上班，自己的爷爷带自己，跟爷爷在一起的日子是快乐的日子，虽然很穷，但小安静可以每天喝到纯纯的热乎乎的新鲜羊奶，那是安静爷爷给小安静的温柔。爷爷在安静四岁那年过世了，就这样，安静找不到自己的爷爷了……

安静奶奶是一个很强势的女人，她很有智慧也很厉害。爸爸说她曾经是村子里的妇女队长，爷爷走了，奶奶给了安静很多心灵的磨难。有一次，安静记得自己在学校捉蝴蝶，转着裙子好像自己变成了蝴蝶，转着转着摔倒了，腿上被石子硌出了一个洞，安静不敢告诉老师，只是用纸捂着膝盖流出的血，不知怎的，就这样，放学了，她一瘸一拐地走回了家，好像，没有奶奶过多的关心。那段瘸着的日子是安静的噩梦，安静膝盖上的疤是安静成长的记忆。直到有一次，安静大清早在十字路口大声哭喊，是的，她找不到自己的书包了，一个说不清是一年级还是学前班的小女孩，她找不到自己的书包了，她觉得自己没办法去上学了，这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情。奶奶大老远冲着安静大声喊，“你不是说，你把书包放学校了吗？”，“对。”安静停止了哭泣，一瘸一拐地上学去了。当时的安静，心里想着谢谢奶奶。跟奶奶在一起的日子有很多的磨难，但这是安静智慧升起的地方。

现如今安妈经常委屈地说自己的妈妈，安静的姥姥对她的种种不公。在安静眼里，姥姥姥爷是很好的，因为在安静的爷爷奶奶相继去世后，她为了上学，跟姥姥姥爷住过一段日子，那段日子是甜甜的，温暖的，是姥姥的笑脸和姥爷手里的小棒棒(姥爷给安静制作的数学道具)。父母不在家，又没有电话的日子里，学校的要求，安静是多么怕啊，但是姥爷却那么给力地帮助安静搞定所有困难。很快，安静要转学了，当安静被爸爸妈妈接走的时候，她多想一直留在那个家，那里有很多伙伴和姥姥姥爷。

二年级转学到了爸爸妈妈的单位的地方，安静上学时，人人都夸安静是一个非常聪明懂事的女孩儿。是的，安静很懂事，不知道为什么，她跟父母总好似有距离感，爸爸妈妈带她去赶集，看到漂亮的衣服和好吃的，问安静要不要？安静总是说不要。是的，说不要是可以得到夸奖的。

“你明天需要去，我陪你一起吧。”马克贴心的说，就这样，安静静静地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