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女帝心乱为哪般
歧王府……
得知李瑛回来了，女帝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复杂，久久无言。
良久，女帝挥了挥手，示意玄净天下去。
待玄净天离开之后，女帝独自一个人靠在了椅子上，思绪渐渐回到了她刚回凤翔的第二天。
那时，女帝刚安排好大军的事情，府中卫士便突然急匆匆的来报，长史胡善病危。
大惊之下，女帝顾不得其他，快马赶到了胡府，见到了气若游丝的胡善。
昏暗的房间中充满了中草药的味道，还夹杂着长时间没有通风的衰败之气。
可女帝顾不得这么多，无视了房间中胡善的儿子和老妻，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胡善的榻前：“胡长史！”
听到女帝的声音，胡善浑浊的大脑仿佛清醒了一些。
他费力的挪动脑袋，看了看女帝，脸上露出了一个苦笑，强撑着从床上起来靠在了床头：“殿下，看来，老臣是撑不过这一关了。”
“长史莫说这种话……”
“殿下，老臣的身体，老臣自己清楚。”胡善虚弱的道，然后看向了自己的儿子和老妻：“你们都出去吧。”
几人流着眼泪离开了房间。
“殿下，凉州战事如何了？”
女帝心里涌起了不好的预感，但还是将凉州之战的始末详细的讲给了胡善。其中，还包括一些李瑛对接下来如何处理和凉州以及朔方之间的建议。
胡善扯出了一个笑容：“臣果然没看错，李祭酒乃不世出的大才。”
“李祭酒此战的确功勋卓著，本王也发愁该如何奖励他。”
“殿下啊，对于此等大才，万万不可放手。否则殿下之霸业，再难成就。”
“小王又如何不知，可问题是李祭酒入我歧王府这才一年的时间，便已经连连建功，从刚开始的七品，已经升至五品，再往上升，小王实在是担心到时候赏无可赏啊。”
“殿下，老朽这里有一个建议，不知殿下可愿听一听？”
“长史快讲。”
“既然殿下如此担忧，不妨对李祭酒此功厚赏。”
“如何厚赏？”
“老朽已时日无多，殿下索性大方一些，直接擢升李祭酒为长史好了。”
长史？
女帝一下就愣住了，这几乎是歧王府最高的官职了，仅次于岐王之下。再往上，就只剩下太傅一职了。
可太傅实则是岐王的老师，这官职一般是不会封出去的。
更让女帝没想到的，还是胡善接下来的话。
胡善语锋一转，满脸忧虑的道：“当然，此法不过是权宜之计。
对于李祭酒这样的人才，殿下若是忌惮其才华而不用，迟早会离殿下而去。
可如果用，有朝一日，终究会封无可封，赏无可赏。
因此，想要将其彻底折服，唯有一法。”
“还请长史教我。”
胡善靠在床头，深深地看着眼前的女帝。
起初还没什么，可随着时间的流逝，胡善那深邃的目光让女帝浑身的不自在，不知这位长史到底想说什么话。
“殿下，臣记得，您是有一个妹妹的。”
此话一出，房间内顿时安静下来了。
女帝整个人都懵了，大脑仿佛断片了一样，一片空白。
“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李祭酒此人才华斐然，人又长得极其英武，若能与其喜结良缘，便可将其彻底绑在我岐国的战车上。”
整个凤翔，就属胡善跟随李茂贞时间最长。他自然是能看出李茂贞和女帝之间的差别的，只是一直在装糊涂。
而今天这话，看似是在向李茂贞说，实则就是在向女帝说。
听着胡善的告诫，女帝一时间只觉得心乱如麻，没有半点头绪。
关心了一番胡善的身体，留下几句话让他不要多想，便逃也似的离开了胡府。
……
时间再次回到现在，回想起那一日胡善的建议，女帝一脸的复杂：“李卿啊李卿，你让我该如何待你啊。”
若说之前得知李瑛的一桩桩一件件，女帝心中已萌生好感而不自知的话，那么胡善的一番话，便将这一层窗户纸彻底戳破了，让女帝直视起了自己的内心。
只是此事来的太过突然，而且其中又夹杂着政治交易，让女帝本能的产生了一些抗拒。
……
李府中，李瑛自是不知道他的归来，让女帝心中思绪如麻。回到府上，让人烧了些水，李瑛便钻入了浴桶之中。
在这热水的浸泡下，这一路上的风霜仿佛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烟雾缭绕中，一个曼妙的身影悄悄地推开了房门，来到了李瑛身后，将那双纤柔的小手搭在了他的脖间。
见李瑛没有反应，白芷悬着的心放了下去，十指轻柔的给他揉捏了起来。
享受了一会儿，李瑛开口道：“我离开这段时间，府上有什么事发生吗？”
“回阿郎，府上的事务一切正常。就是妾身自作主张，拿出了一些余财，又投入到了商会之中的几个项目。其他的便没了。”
“嗯。”
“倒是凤翔，发生了一件大事。”
“何事？”
“胡长史……病逝了。”
浴桶中的李瑛眉头一皱。
白芷的动作陡然停了下来，因为她发现，李瑛的肌肉再次紧绷了起来。过了几个呼吸，李瑛紧绷的肌肉再度放松：“什么时候的事情？”
白芷一边揉搓，一边回答道：“岐王殿下回来的第六天，当时殿下下令凤翔全城缟素，以祭奠胡长史，闹得动静可大了。”
李瑛没有理会白芷后半句话，而是思索着这背后所代表的含义。
胡善乃是王府长史，可谓是文武官员之首。但胡善逝世，他这个在外的军咨祭酒却没有得到半点儿消息，女帝这态度，让李瑛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莫非……女帝怀疑我了？
李瑛在心中道。
可回想自己入岐之后的种种，应当是没有露出马脚的。之前一直以岐国为重，自己的计划也才刚刚展开，且大多放在岐国之外，幻音坊也不应该如此快就能注意到这些。
那么，女帝是为了什么呢？
李瑛不断地琢磨着，却始终因为情报太少，无法得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渐渐地，桶里面的热水都凉了。
白芷见李瑛始终没有反应，便试探性的问道：“阿郎，可否再让人添些热水？”
“不必了。”李瑛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然后从桶中站了起来。
白芷轻俏脸上顿时飞上了两抹驼红，拿着毛巾小心翼翼的给李瑛擦干身上的水珠。
看着这丫头一脸羞涩地模样，李瑛不禁莞尔，实际上他只需要内息运转片刻，便能够蒸干身上的水分，可他就喜欢看这丫头满脸娇羞的模样。
白芷不清楚李瑛的坏心思，只是脸颊烧烫的为他穿上了衣物，然后便在一声惊叫中被李瑛抱了起来。
夜已经深了，也到了安寝的时候了……
……
次日一早，神清气爽的李瑛在府中侍女的服侍下穿好了衣物，走出了房门。
凤翔也已经大雪漫天，不过仆役已经清扫了一遍院子，所以地面上只有一层薄薄的积雪。命人取来披风，系好之后，李瑛便出了门，打算去探探女帝的底，看看她到底怎么想的。
被动等待，一向不是李瑛的风格，主动出击，才是他一贯的选择。
否则，当初他也就用不着搞什么玄武门兵变了，老老实实的等着他那位好父皇犯错，效仿李亨那小子的做法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