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病危，即位诏书
来到寝宫，嬴子楚让宫女和寺人全部出去。
“政儿，你刚刚说的“天粮”可是真的？”嬴子楚又问了一遍。
“千真万确！”嬴政点点头。
在古代，农业要想发展离不开三个基本要素：水利灌溉的建设、铁制农具的推广、耕牛的普及。秦自商鞅变法以后，历代国君都把农业作为治国之本，非常重视水利建设，推广农具和耕牛。
秦朝最主要的农作物之一就是粟，当时的产量一般每亩产粟一石半，折合现代的数据，每亩大概就是140斤左右，这产量在当时已经很厉害了，农业生产的发展恢复，秦朝存放在各地官仓中的积粟非常丰富。
然而现在，嬴政却告诉他，有可以亩产万斤的食物，直接翻了70多倍，这简直不敢想象！
嬴子楚浑身颤抖，双手紧紧握住嬴政的双手，眼睛里似是要冒出火来。
“政儿，你再说一遍！”
“儿臣有天粮，亩产万斤，而且极易种植，根据不同地域，有些粮食一年可以播种一到两次！”嬴政道。
“哈哈哈……好，好，好！”嬴子楚先是大笑一阵，然后连续说了三个好字。
“如此神物，当真天粮也，政儿的功绩，不仅在我大秦，更是在天下万民！寡人明日就下诏，给你三百亩上等良田，如果真如你所说，寡人立即将此天粮推广全国！”
“父王且慢，此事我们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哦？”嬴子楚此时已经平静下来。
“由儿臣从宗室中挑选一批信得过的人来播种粮食。自粮食成熟之日起，任何官员、士绅，宗族、百姓禁止向山东六国兜售天粮，违者处以车裂之刑！因此，这些田地的位置都要派重兵把守，非宗族中人不可接近，否则格杀勿论！甚至在大秦与各国的边境线上，也要设置数到关卡，防止有人走私。”
嬴政顿了顿，继续道：“待我们囤积后足够多的战备粮食，便可东出，正式开启灭国之战！”
“战端一起，天下必有流民，届时我们放出消息：凡是主动归顺我大秦者，便可获得粮种，农具，土地，耕牛等等。如此，六国流民必然会纷纷涌入大秦，一个没了百姓的国家，他还拿什么跟我们打？这等于是直接握住了六国百姓命脉！”
自古以来，生存在社会底层的百姓几乎不在乎谁是皇帝，他们只会在乎谁能让他们赚到钱，吃饱饭。
毕竟，人都快要饿死了，谁还有时间跟你谈什么理想、家国情怀。古代百姓，心里其实没那么多弯弯绕，只要有粮，有地，他们根本不会造反。
听着嬴政的叙述，嬴子楚沉默良久，问道：“政儿，你手上到底还有多少好东西？”
“天粮种子，可以把握天下庶民之心，儿臣还有一物，可把控天下读书人，此物名为‘纸’，可用于书写，便于携带保存，并且可以大量生产。一旦出现，定能取代现有的竹简，绢布。”
“那可有实物？”嬴子楚急忙问道。
嬴政点头，随即从怀里掏出一叠白纸，放在桌案上。
嬴子楚赶忙走到桌前跪坐下来，提起毛笔在上面随便书写了几个字。
待墨迹晾干，他又拿起纸，仔细的看了一下，墨迹并未有渗透。
“好，好啊，想不到世上竟有这等神物存在。”这次，嬴子楚没有再惊讶，因为嬴政拿出太多令他大开眼界的东西——习惯了！
“父王，儿臣认为，此物虽好，但不用过早的推行，应该在大秦一统天下的时候，在正式推行。”
嬴政接着道：“使用这种东西的不外乎文人士子，富商巨贾，底层庶民自是用不了，也用不上。这些读书人一旦体会到纸张的好处，需求量必然节节攀升，我们则可以趁此机会狠狠的赚上一笔，把钱都收入国库。”
闻言，嬴子楚一脸古怪的望着他，正色道：“政儿，你是身份尊贵的王族，怎可行那商贾之事？”
春秋时期的管仲，在《管子》一书中提出了“四民分业“，其中包括士、农、工、商四个阶层。
士：这个阶层主要包括了官员、学者、文人等社会精英，他们在社会中扮演着领导者和意见领袖的角色，负责治理国家、制定政策、传承文化等重要事务。
农：农民是农业社会中的主要劳动力，他们负责生产粮食和农产品，保障了国家的物质基础。
工：工人阶层主要包括手工业者、工匠、技师等职业群体，他们负责制造和维修各种工具、机器和设备，为社会的生产和生活提供了必要的支持。
商：商人阶层主要包括了从事商业、贸易、金融等职业的人群，他们负责流通和分配各种商品和服务，促进了社会的经济交流和发展。
嬴政却是微微一笑，“行了吧父王，这种场面话我们在外边说说就行了，朝堂上的这些人，背地里哪个没有自己的产业？”
“春秋时，鲁国盛产一种纺织品，名为鲁缟，它的颜色华丽，质量上乘，深受齐桓公的喜爱。齐国的人民受到君主的号召，纷纷穿上鲁缟，将其视为荣耀。为了控制鲁国，管仲制定了一条国策：禁止齐国人从事纺织行业，所有纺织品都必须依靠从鲁国进口。”
“而随着齐国社会风气的变化，鲁国的纺织业蓬勃发展。鲁国的老百姓因此发现了巨大的商机，纷纷投身于鲁缟的纺织工作中。价格不断上涨，产量和效益也不断增加。在鲁国的带动下，齐国的纺织业逐渐消失，鲁缟成为了齐国人民的必需品。而通过这种方式，管仲也成功地控制了鲁国，实现了齐国的扩张。”
“由此可以看出，人在吃饱的情况下，金币对比与其他物资，更能引起人们的青睐，其中，商人的作用不可或缺，故而，父王万万不可小看金钱的诱惑力。因此，对于此事，父王一定要慎之又慎。”嬴政叮嘱道。
事实上，并不是说嬴政多么聪明，只不过是有后世两千年的历史经验，各种套路对他来说已经是屡见不鲜。
当然，如果想在古代搞什么“人人平等”，天下人必然揭竿而起，将他定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这一晚，两人聊了很久。
嬴子楚也算是真正见识到了儿子的“可怕”之处，没错，就是可怕。
如果照着他这种手段来，或许可以兵不血刃的从经济层面打垮六国，只是这样一来，耗费的时间太过漫长，或许需要几年，甚至是十几年，几十年都有可能。
嬴子楚可不认为，自己能活到那个时候。
一直到半夜，嬴子楚才带着疲惫的身体睡下，嬴政也去了章台宫，他虽然不住在那里，但也有自己的宫殿。
虽然聊了许多，但最终敲定的只有一件事：
先囤粮，徐徐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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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华似水，似水年华，短暂三年飞逝而过。（PS：种地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这一年，嬴政十三岁。
蓝田大营
“黑骑蒙恬，三箭三中！”
“快看！白马上前了！”场中一片惊呼。
众人屏息凝神，便见一匹阴山白马骤然如飓风般掠过黑骑，其灵动神速直如草原飞骑，蛰伏马背的少年骑手突然开弓搭箭连连疾射。
场中一些以视力非凡的士兵大叫起来：“至少五箭四中！绝非三箭两中！”
“白骑嬴政，五箭五中——！”外场司马报靶的声音随风传来。
“哗——！”犹如疾风掠过林海，整个军营都骚动了起来。马上疾射能连发五箭已经非常惊人了，能五发而五中，就算是精通骑射的匈奴人也是极为罕见。
这太子嬴政简直犹如天神下凡！
“红骑王贲四箭三中！”
就在声浪复起之时，外场情势突然发生变化，白马长嘶一声飞跃一道土梁时人立而起，少年嬴政如同树叶般飞出了马背飘落在草地。
全场顿时屏息寂然！
便在场中人海与台上的君臣不及反应之间，那片树叶竟然又神奇地飘回了马背，白马又飞掠草地追了上去！
全场声浪又一次震天动地般激荡起来。
等到三马在王台前勒定下马，人海却骤然沉寂了。
太子嬴政一身黑色甲胄英武不凡，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太子政万年——！”军营万千人众的呐喊骤然淹没了山谷。
就在此时，一名士卒跑了过来。
“太子，王上急召你回宫！”
“我知道了。”嬴政摆摆手，转身交代了两句，纵身一跃，便落在了马背上。
随即，他带着五名护卫赶往咸阳。
三年前，他向秦王嬴子楚贡献了高产农作物，经过一轮试验后，秦王当即在全国推广，让整个大秦的百姓开始大肆种植。
古往今来，哪怕是英明帝王之下，也有水旱天灾，瘟疫病害不断发生，而这三年，大秦的百姓哪怕穷困，也可以顿顿吃上米饭。
民间对于嬴政的呼声也越来越高。
这本是一件举国欢庆的事情，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秦王嬴子楚病倒了！
根据太医所说，嬴子楚早年在赵国为质子落下病根。
而被派去作为质子的人往往都得不到太好的待遇，其他国家的国君更不会耗费巨资去供养一个不受重视的人。
嬴子楚在这样的处境下能够生存下来就十分不易，如果不是遇见吕不韦他真的可能就这样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这也意味着，秦王嬴子楚要不了多久，就落幕了。（PS：不要问我为什么不让主角救人）
几人狂奔一处树林之时，一道蒙面的黑衣刺客突然从树上跳了下来。
“有刺客！”
身后一名护卫大叫一声，当即拔出腰上的长剑，可没等他出手，眼前寒光扑面，“当”！刺客掌中的短剑重重地劈在护卫的前胸。
护卫一声惨叫，身体如纸鹞一般落下马背，重重地摔在地上。只见他胸前的衣服已全部碎裂，露出了里面一块纯钢护心甲，甲的正面被短剑劈的凹了下去。
其余四人纷纷下马，狂呼着围上来，刺客掌中短剑化作一片寒雾。如鬼魅一般满地游走，每走一圈，就有一名倒在地上。
“太子小心！”一名护卫捂着胸口大叫道。
然而，黑衣刺客却是收起短剑，走到嬴政面前，单膝跪下，语气恭敬地道：“拜见太子！”
“起来吧。”嬴政满意地点点头。
眼前这黑衣刺客不是别人，正是几年前吕不韦送给他的那名侍妾——离舞。
如今是焱妃心腹。
此时，几名护卫站了起来，看着眼前的一幕，甚是不解。
“太子，这……”
“她是本太子的贴身护卫，刚刚只是试试她的武学进境而已。等回到咸阳，你们可到太子府领一份赏钱。”
闻言，众人心中一喜，难怪这个刺客明明可以直接要了他们的命，却处处留手。
经过这一段小插曲，不到半个时辰，嬴政便回到了咸阳。
最近几日，卧榻之上的秦王肝火大做。
此刻，赵姬偎身扶住昏昏秦王靠上枕头，左手揽住秦王肩头，右手便轻轻拍开了秦王毫无血色的嘴唇，小心翼翼地灌了进去。
很快，昏昏酣睡的嬴子楚终于清醒，大喊一声热死人，一身大汗淋漓竟似沐浴方出一般。
“王上，太子来了。”
“让他进来。”
“诺。”
随后，嬴政走了进来。
躬身行礼：“儿臣拜见父王。”
嬴子楚看着身旁的赵姬，笑道：“赵姬，你先出去吧，让我跟政儿说说话。”
待赵姬走后，嬴政坐在床榻前。
的确，他跟嬴子楚没有太深的父子之情，可自从自己入了咸阳，嬴子楚对于自己就百般疼爱，直接立自己为太子。
之后，又放权给他，让他让他训练，并且陌刀营，甚至就连种植高产农作物的事情，也是由自己全权负责，他除了问几句进度之外，中间的细节，他从不过问。
可见父王对他的信任。
这种情况下，嬴政的内心就算是一块石头，也该捂热了。
“政儿啊，你这些年所做的事情，父王心中都清楚。我……我终究是不能完成历代秦王的遗志，统一天下！”
“父王不要多想，您一定会好起来的。”嬴政急忙安慰道。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但我并不遗憾。因为我的政儿，谋略，手段，以及帝王之术都远在我之上，天下——必然在你的手上统一！”
“你年纪尚幼，按照惯例，应该由太后监国，丞相辅政。但你心智过人，眼光独到，性格沉稳。在朝堂、军中、民间，都具有极高的威望，登基后，可以直接亲政！”
“父王……”
嬴政刚想说话，嬴子楚却将他打断，继续道：“吕相国虽是商贾出身，但他是我们父子的恩人，三年来，一直兢兢业业，帮着父王处理了不少国家大事，我要你发誓，只要吕不韦不犯下谋逆的大罪，你都不要杀他！”
领政三年，几经顿挫。
当初邯郸巧遇人质公子嬴子楚时，吕不韦并无经邦济世大志向，实在是老辣的商人目光。使他决意在这个落魄公子身上豪赌了一次。
当时所求的无非是光大门庭，使吕氏家族从小国商人变为锺鸣鼎食的大国贵胄，如此而已。
然，一旦搅入局中全力周旋，历经十年艰辛险难而拜相封侯，吕不韦的心志竟渐渐发生了自己不曾意料到的变化。
他渴望得到更大的权力，名垂青史！
“儿臣发誓，只要吕不韦不负父王，儿臣必然继续重用他。”
“好。”嬴子楚满意地点点头。
“还有一事，对于你的祖母。你是怎么看的？”
“祖母想让芈姓在秦国站稳脚跟。当初为了获得芈姓一族的鼎力支持，儿臣曾答应祖母，将来的王后，是楚国公主。”
“不过这种关系很难维系长久，因为将来有一天，秦楚之间必然有一场大战，那时候，儿臣与芈姓之间必然决裂！秦国的外戚专权的局面也将彻底改变，楚国公主我会娶，但绝不会让她生下我秦国王室的后代！”
“懂得从中斡旋，好。”嬴子楚眼中露出很深的赞赏之色。
“那你来说说，秦国今后该怎么走，才能避免周天子的下场？”
“废分封，行郡县，将王权牢牢握在帝王手中！”嬴政沉声道。
“说的好！”嬴子楚的眼睛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随后，嬴子楚拿起旁边的诏书，交给嬴政。
夫惟德动天，玉衡所以载序；穷神知化，亿兆所以归心。寡人受命于先王，忝居士民之上，已三年矣。今寡人痼疾日久，治国乏能，不敢忧扰天下。
太子嬴政，身怀经世之才，人品贵重，功绩累累，必能克承大统，著继寡人登基，即秦王之位，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寡人乏了，你先退下吧。”
他躺在床上，双目微闭，表情渐渐祥和。
握着手中的王诏，嬴政躬下身子，低声道：“儿臣告退……”
出得寝宫，暮色如夜大雨滂沱声声炸雷缠夹着雪亮狰狞的闪电，整个大咸阳都湮没进了无边无际的雨幕！
嬴政将诏书塞进怀里。
一层淡蓝色的护体真气外放而出，将雨水阻隔在外。
他长叹一口气，嬴子楚终究要落幕了。
属于始皇帝嬴政的时代，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