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绝爱（拜早年！求支持！）
“在告诉你之前，你必须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想知道我家族的全部事情，并且跟我一起工作生活下去吗？”吉拉齐非常严肃地问。
“我刚刚回答过你了，你根本不需要告诉我。你做你的，我们还像过去那样不好吗？我可以不去认识你的家人，可以不去认识你的朋友，可以游离在你的家族之外，甚至我可以接受没有正式妻子的名义。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够了。如果你是想问我对你的爱，它没变，一点都没变！吉拉齐，”塔妮雅抱过吉拉齐，轻吻着他，“我不是圣母，我也有自己的私心。虽然我不能认同你家族的生意，虽然我现在知道了你也参与其中，但我依然爱你，跟昨天一样爱你，请相信我。”
“你还是没明白。”吉拉齐痛苦地别过脸。
“那就直接说出来，让我听明白。”
塔妮雅轻轻扶着吉拉齐的脸，把它转过来。
吉拉齐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塔妮雅用双手温柔地擦拭着他泪湿的脸颊，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塔妮雅的内心已经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但她还是搞不懂到底会是什么。
“吉拉齐，没事的，你可以把它直截了当地说出来，我们一起面对。”
吉拉齐看着塔妮雅，过了好久，他说：“你想知道我家族的全部事情，并且跟我一起工作生活下去吗？这个问题的每一个字都很关键，都必须得到你的正面回答，要么全部接受，要么全部拒绝，没有折中没有妥协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塔妮雅，你想，还是不想，知道我家族的全部事情，并且，愿意，还是不愿意，跟我一起工作，我家族的工作，以及，一起生活下去吗？请你正面回答我。这关系到你的命运，我们的命运。”
“吉拉齐，这是生死判决吗？”
“是的，塔妮雅，这是家族的判决。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原本可以不必面对这些，你可以单纯地做个妻子。但是你被人盯上了——”
“少爷，你越线了。”
巨鳄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塔妮雅被吓了一跳。她转头往露台门口的位置看过去，确实是巨鳄，那个魁梧结实的高大身影就站在那里，在月光下犹如一尊瘆人的石雕。
“该死的，谁让你插嘴了！”吉拉齐大骂道，这是塔妮雅第一次看到他发火的样子。
“巨鳄？你什么时候上来的？”塔妮雅也不解地发问。
“一开始就在了，小姐，刚刚超出种族感应的距离，所以你也不知道。少爷，请原谅我的无礼。但请您遵守对夫人的承诺。”
“巨鳄，我觉得这个情况下有必要给小姐多一点点信息，这样有助于她给出令人满意的答复。”
“但是夫人担心更多的信息会干扰小姐内心真正的答案，那样对我们并不安全。”
“巨鳄，我知道你一家对夫人忠心耿耿。但你跟了我这么久，应该知道我的为人，也能看清我在家族里的轨迹。人总归是要往前看的，你觉得这个家族的未来会属于谁？还有，巨鳄，我对母亲的爱没有半点掺假，只不过现在这件事情上，夫人对小姐的了解甚至不如你。你就不想要那个令人满意的回答吗？”
巨鳄犹豫了一小会儿，对吉拉齐和塔妮雅露出了一个微笑：“小姐，我和少爷一样期待那个令人满意的回答。祝你好运。”
说完，巨鳄转身消失在露台门后。
吉拉齐松了口气，重新看着塔妮雅说：“塔妮雅，家族内部我还不能完全说了算，你也看到了。所以，我下面要对你说的信息非常重要，我请求你，一定要考虑清楚再回答我。我在查找你妹妹的时候引起了家族敌人的注意，我那时候明知道存在这个风险，但我还是想为你冒险再进一步。但很不幸，国际刑警盯上你了，是我害了你。如果你不愿意成为我家族的一份子，不愿意与我们的家族共进退，那么，家族也不能让你全身而退。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塔妮雅有些麻木了，她当然能听懂吉拉齐话里的意思：“不与你们一起让双手沾满鲜血，我的鲜血就要在这里流光。”
“所以你别指望能游离在家族之外当个纯粹的妻子了。你现在对家族而言就是个定时炸弹，哪怕你做出任何承诺，都无法让他们相信你在国际刑警那里能够始终坚守。”
“你们表面上不是都很干净吗？即使国际刑警找到我，又能怀疑什么？你无数个绯闻女友之一而已。”
“这不是一场三两年的战斗，而是将延续几十年的冷战。塔妮雅，面对长达几十年的战争，短暂的和平期根本说明不了什么。没人可以保证，十年后，二十年后，你不会成为捅向家族的一把匕首。”
“吉拉齐，你还不相信我吗？”塔妮雅苦涩地看着吉拉齐。
“塔妮雅，我当然相信你！我可以为你去死！但是我无法让家族的人相信你。凌鲛来找过你对吗？”
为什么吉拉齐要突然提到凌鲛？当然了，肯定就是那么回事！
“是的。她是被派来的对吗？试探我的。”
“你应该更警惕些，塔妮雅。你对凌鲛吐露了心声，明确表达了你对家族业务的反对立场。”
“可我以为只是跟她闲聊！她告诉我她是个杂技演员！天哪，巨鳄的妹妹！一个异人馆的杂技演员！”
“塔妮雅，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但是大家族就是这样。你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说了真话，这让家族里的某些人很不安。”
“吉拉齐，你要我怎么防备？我不是在你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歌手！我根本不知道哪些话牵涉到你的家族业务了！吉拉齐，告诉我，你的身边还有简简单单的人吗？”
塔妮雅痛苦地闭上了双眼。还有什么人可以只是单纯做个朋友的吗？
“这对我就是个电车难题。分叉口的这边是你，另一边是我的家族，我能把拉杆推向哪边？塔妮雅，如果我牺牲自己就能把电车停下来，我会马上去做那个悲剧英雄。但是就算我死了，电车依然要滚滚向前。塔妮雅，我爱你，但我也爱我的家人，那不止是我的母亲，而是一整个家族。所以，我请求你，说出那个正确的回答。”
什么才是正确的回答？塔妮雅很清楚，对于她和吉拉齐，对于吉拉齐的一整个家族，更对于她自己的生命，唯一的正确回答只能是想，以及愿意。
但是早在塔妮雅被父亲侵犯的那一刻起，她对错误的事情就有着深深的抗拒。托马斯教会了她从理论的高度去做判断，芬兰的生活更让她体验到了这个世界来之不易的文明与美好。还有，就在今天之前，她和吉拉齐一直都是站在正确的这一边，哪怕那只是她的误解。
塔妮雅终于真正理解了苏菲老师和伯纳德先生分手的无奈。就像托马斯在她十七岁生日那个晚上曾经对她解释过的，真实的爱情和诗歌里的爱情总是会有偏差。
现实中的爱情没那么纯粹，没那么压倒一切，宗教信仰、政治立场、善恶观念、门户出身、理想追求……所有这些都可能把爱情击垮。
爱情，远不止两个人相爱那么简单。
塔妮雅对吉拉齐家族业务的态度，正如吉拉齐指出的，她已经对凌鲛陈述了自己的真实观点，明确而坚决。
她当然可以对吉拉齐说出那个让大家都满意的回答，但那不过是饮鸩止渴。
信任这种东西是非常奢侈的，一旦有了缺口，它就会完全流光。
不安的人依然会不安，这种不安只会慢慢转化成对吉拉齐的不信任，总有一日要反噬到他们两人身上。
吉拉齐不可能不知道这点，他只是太爱塔妮雅了，他顾不了那么多。
塔妮雅不是圣母，更不是殉道者，她承认吉拉齐对她秉持的普世价值的批判。但那是善良的人也无法避免的错误，她不可能因为这些错误就否认自己的坚持。
塔妮雅给不了吉拉齐想要的正确回答，除非撒谎。
她永远不会对吉拉齐撒谎。
何况这种谎言对吉拉齐有害。
塔妮雅更无法在漫长的战争中一直对自己撒谎。
吉拉齐的家人是对的，未来的某一天，塔妮雅会被敌人攻破，她会变成家族的软肋，甚至，她就是那把捅向吉拉齐的匕首。
她爱吉拉齐，吉拉齐也爱她，他们两人的爱情经历过生死的考验。
在这个世界上，能有几个人得以经历生死之爱？
此时此刻，塔妮雅愿意为吉拉齐而死。
这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吉拉齐，我能向你提个最后的请求吗？”塔妮雅注视着吉拉齐的眼睛，“告诉我，你对帕缇拉到底查到了什么？”
吉拉齐痛苦地摇了摇头，沉默良久，无比煎熬地缓缓说出一句话：“我被禁止告诉你。除非你给出那个回答。”
塔妮雅苦涩地看着吉拉齐，月色下，他美得恍如古希腊的悲剧英雄。
塔妮雅感觉似乎又回到了海上的日子，他们躺在甲板上，赤身裸体，彼此搂在一起，仰望星空，想看穿那亿万光年的深邃。
他们早已看透了对方的心灵，所以吉拉齐才会那么害怕得不到他乞求的正确回答。
“吉拉齐，我爱你。”塔妮雅悲伤地说。
“不，塔妮雅，不要。”
“吉拉齐，你一直都知道我会给你什么回答。”
“塔妮雅，求你了，求你！不要像我的外祖父那样固执！”
“你的外祖父，他是对的。吉拉齐，我爱你，我只想让你知道我有多么爱你。”塔妮雅闭上了双眼，“永别了，亲爱的。”
“不！——”
塔妮雅听见了吉拉齐的哭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