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泰加森林
塔妮雅和吉拉齐在冬季到来之前优先走完了寒带城市,以便最大限度让她的异化期和寒带的冬天错开。
不过留到最后去芬兰的时候还是进入了寒冬。
马可和安德鲁送给塔妮雅的生日礼物,那条长裙款式的冬靴,跟她的依班娜吉他以及大部分其它物品一样都留在了赫尔辛基的大房子里。所以塔妮雅算好了生理期,他们把时间安排在她处于同化期的时候过去芬兰。
吉拉齐告诉塔妮雅,在芬兰,有一项活动很值得尝试一下:冬猎。
泰国是允许民间自由持枪的国家,吉拉齐很小的时候就练习使用枪支,达到法定年龄之前他就已经使用过所有的世界名枪,除了不再生产的古董枪和很难搞到的限量版。
自然,这是他的家族势力能为他做到的事情。但是能够在法律之外提前用枪和是否能够成为优秀的枪手之间没有任何关联,再强大的家族势力也不可能把一个胆小鬼变成射击冠军。要成为优秀的射手,得靠自身的天赋和努力。
吉拉齐在这两方面的表现都很不错。
他不是军人,他不会对着人开枪,他也不太喜欢对着运动场上的靶子射击,所以他后来选择了打猎作为展示他的枪法与胆识,以及挥发他旺盛荷尔蒙的一条通路。
吉拉齐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猎手,是国际狩猎俱乐部的注册会员,他的SCI积分名列俱乐部前茅,他在很年轻的时候就获得了“非洲危险动物狩猎成就奖”——猎手必须成功狩猎“非洲五霸”即非洲象、非洲黑犀牛、非洲狮、非洲豹和非洲水牛,外加一只河马或者尼罗鳄——他还是俱乐部“年度世界保护和狩猎奖”的常客,每年在自然保护的专项捐款上都要投入一笔不菲的资金。
“但是所有这些自然保护基金所能挽回的损失都不及猎人射杀一只濒危动物造成的破坏严重。”
吉拉齐并不讳言这一点,他承认这是国际狩猎俱乐部的伪善。如果真的在意野生动物保护和生态平衡,就应该把所谓“非洲五霸狩猎成就奖”、“非洲危险动物狩猎成就奖”、“职业猎人奖”这类的奖项全部摈弃掉。
狩猎当然没问题,人类祖先就是从狩猎和采集一路生存过来的。问题是,现在的狩猎早已与生存无关,而是一种享乐。
既然只是享乐,为什么要去猎杀快灭绝的动物?
想明白了这一点,吉拉齐就只狩猎那些没有灭绝之虞的常规动物了。而且他每狩猎一只动物,都要捐助给自然保护基金相应的款项。
这次,他就是要带塔妮雅在芬兰打一只这样的常规动物,一匹苔原狼。
吉拉齐给当地管理部门交了钱,做了登记。吉拉齐是国际狩猎俱乐部高阶会员,持有高级别的国际狩猎证,他们被允许只雇佣一个当地向导就能进山,并且享有猎杀一匹狼的配额。
冬天的芬兰东部泰加森林是猎狼的好去处,大雪过后,他们一行三人就开拔了。
打猎对塔妮雅而言是件新奇的事情。虽然她在芬兰生活了五年之久,但她几乎都待在赫尔辛基。那是芬兰的首都,某种意义上说,和夜颂全球巡演去过的任何一个地方并没有多少本质上的区别——它们都是城市。
塔妮雅在清盛的时候确实跟大自然走得很近过,但南亚浓密的雨林和北欧白雪皑皑的寒带森林,两者的气质是非常不同的。何况即使在清盛,塔妮雅最多也只是在村镇边上的林带边缘徘徊过。
托马斯确实也带塔妮雅去见识过很多地方,托马斯也喜欢大自然,但或许是托马斯对塔妮雅的责任感太强,也或许是托马斯喜欢的大自然原本就是加了艺术滤镜的,他带塔妮雅去的地方即使不属于景区,那也是美丽安详无比迷人的地方。
而吉拉齐跟托马斯不一样,猎人眼里的大自然和艺术家眼里的大自然也必然是不一样的。
泰加森林,这里就太不一样了,几乎没有人类的痕迹,一切都是狂野而残酷的本相。
没过脚踝的积雪在他们行走时会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除此之外,四周一片静谧,他们能听见彼此呼吸的声音。
这里没有泰国雨林不绝于耳的虫鸣,也不像雨林那样看不到三步以外的状况,这里即便在森林里,林木如此稀疏,他们的视线照样可以看到相当远的地方。
但辽阔的视野带给塔妮雅的却不是安全感,起伏的雪原带给她的也并非只有壮美,她知道,在那里面深深隐藏着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
向导和吉拉齐都是经验丰富的猎人,他们一个在前,一个在后,把塔妮雅保护在中间。他们的目标是猎狼,不过他们同时也享有几个别的普通狩猎配额,比如两只松鸡。
进山的第一天,他们就有幸遇上了松鸡群。那种清脆响亮的鸣叫声很容易识别,他们顺着声音小心翼翼地前进,很快在林地中间的一片空场上看到了它们。
这群松鸡有六只,正在地上觅食。
塔妮雅没有持枪证,但吉拉齐还是想办法帮她搞到了一支猎枪。进山前在狩猎基地停留的时候,吉拉齐教过塔妮雅使用这种双筒长管猎枪。
“这支是Holland & Holland猎枪,英国猎狐运动最受欢迎的枪支,我在英国用过。”吉拉齐教塔妮雅正确的握枪姿势,站在她身后,扶着她的手,帮她抬起手里的长枪,“你可以通过准心去瞄准,你的右眼视力不好,最好用左眼去瞄准。当然你也可以完全凭感觉。其实打猎的时候,最终你还是得凭感觉。这就像接球,动物就是那个快速移动的球,它不会像固定靶那样等着你瞄准。好了,你现在可以扣动扳机。”
塔妮雅扣动了扳机,没有动静。
吉拉齐笑了:“你得用点力气。扳机不像吉他的琴弦,轻轻一弹就能出声,否则也太不安全了。”
塔妮雅再次压下手指,用力,更用力,然后枪管突然上抬,枪托狠狠弹了回来。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枪响,塔妮雅架着枪托的肩膀承受了巨大的后坐力。幸亏吉拉齐在塔妮雅身后顶着,否则她就该摔倒了。
几米外的玻璃瓶碎了一地。
“哇喔!”吉拉齐从塔妮雅身后环手抱着她,“一击命中!你有当猎人的潜质!”
她开心地笑了。
塔妮雅躲在一棵粗大的松树干背后,抬起枪,用左眼瞄准。松鸡就是个大号的固定靶,块头大,行动悠闲而缓慢。
枪声响起,松鸡群吓得四散逃窜,终于察觉到危险的它们动作总算快速起来。但是它们当中的一个同伴却没这份好运。
洁白的雪地上,一只黑色的松鸡还在垂死挣扎,红色的血汩汩而出。
晚上,他们在林地里升起了篝火,边上是他们撑起来的两张帐篷。
吉拉齐和向导一起烤着松鸡,肉香扑鼻。
“怎么样?我说了塔妮雅是个优秀的猎手,没错吧!”吉拉齐单手搂过塔妮雅,递给她一块用猎刀切下的鸡肉,用英语骄傲地对篝火对面的向导说。
“第一次用枪就能打中猎物,我还能说什么呢?”向导吃着鸡肉,笑容浮在脸上。
第二天,他们要开始猎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