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夜颂
在夜颂最初的成员里，托马斯·赫尔塔拉和吉他手弗洛尔·奥尔森都出生在赫尔辛基，键盘手恩普·霍洛派宁也是芬兰人，鼓手马可·图仑尼来自隔壁的瑞典，后来又加入了新加坡的贝斯手洛伦佐·杨和爱尔兰的肘风笛及民乐手安德鲁·多诺克雷，不过夜颂一直被视为芬兰的金属乐队。
因为托马斯是夜颂的灵魂人物。
虽然这点不假，但一支乐队是一个整体，灵魂很重要，身体同样不容忽视。
除了托马斯，要属弗洛尔在队里的资历最老。从托马斯组建乐队之初，弗洛尔就是他的左膀右臂，她同时还是乐队的女声副唱。
从评论界的眼光看，弗洛尔的吉他技巧无懈可击，但她的歌声还是有欠火候，甚至有个别乐评人偶尔也会尖锐地苛责一下托马斯：“我们知道托马斯·赫尔塔拉很擅长在他的金属乐中加入画龙点睛的女声部分，但他总想教会弗洛尔·奥尔森唱歌，我认为他如果能尝试换个角度效果会更好，比如教一个现成的女歌手如何弹好吉他。”
托马斯自然不加理会，也因此外界尤其在粉丝圈子里难免会流传开一些他和弗洛尔关系不单纯的臆测。
不管怎样，弗洛尔的确经常会向托马斯表达不一致的意见。而现在这条意见的当事人就在现场，还是个未成年的少女，弗洛尔不能不顾及对方的感受，所以她说了芬兰语。
这意味着洛伦佐和安德鲁都无法参与讨论，他们俩不会芬兰语，虽然马克也没法说出意见，但至少他能听懂。
那么这就又变成了弗洛尔和托马斯两个人的沟通了，因为恩普的性格比较温和，他一般不太参与争论，除非没人能替他说出他自己的想法。
“为什么？我以为你们都会很欢迎她的参与。”托马斯也用芬兰语回答，他同样不想让塔妮雅察觉他的邀请会有人反对。
“我们几个意见一致，唱诗班是一码事，个人担任助唱嘉宾就完全不同了。”
弗洛尔说完这句话，恩普和马克都跟着点了点头，向托马斯表示弗洛尔说的的确能代表大家的共同想法。
“好吧，弗洛尔，那你就说说看你们的理由。”
托马斯一向能包容不同意见，但同样的，他也一向很擅长说服别人。大多数情况下，不同意见总能在内部得到妥善解决。
“解释之前，我得告诉你，这个女孩是异种。”因为弗洛尔也是。
“好的。接着说。”
“我不否认她的演唱很不错，作为教堂唱诗班的领唱，她绰绰有余，我相信她能够应付得了三五百个同教区的熟面孔。但我们这次受邀的是大型体育场演唱会，不是Live House，有好几万的观众，而她只是一个孤儿。”
“我没看出来这和孤儿有什么关系？”
“托马斯，我不相信你没看出来她缺乏舞台经验，她目前为止上过的最大的舞台恐怕就是这个教堂的正殿。孤儿很少能得到好的演出机会，我不是说我们不能帮孤儿，我们让唱诗班同场演出就是在帮她。但是你要她单独助唱，这会害了她。万一她搞砸了，你想过这对她自信心的打击会有多大吗？何况，很明显她从没接触过金属乐。”
“弗洛尔，我觉得是你没看出来她身上有多么巨大的舞台潜力。她很有天分，你应该相信我的判断，我的直觉，就像你相信你自己的种族感应一样。”
“我不想说的另一点是，按我们的惯例，担任助唱嘉宾的都是当地知名的歌手，而她显然不是。”
“惯例是用于一般性商业演出的，这次显然也不是。弗洛尔，曼谷演唱会是慈善性质的，我们可以为了慈善做一些改变。给她一个机会，给孤儿一个机会，我认为这很符合本次演唱会的主旨。你们不觉得吗？”
弗洛尔应该还想说些什么，但她犹豫了一会儿，没想到合适的反驳。
于是托马斯接着往下说：“这样吧，离演出还有五天，唱诗班交给你，她交给我。如果演出前她还不能让你们满意，我就放弃。”
弗洛尔叹了口气，暂时同意了。
·
塔妮雅不知道夜颂的成员们在一旁讨论什么，他们说的语言她听不懂，但她本能地感觉到跟自己有关。那个和赫尔塔拉先生说话的女的也是异种，之前有学生是不是叫她奥尔森小姐来着？
塔妮雅不安地猜测着，奥尔森小姐是对她的异种身份有顾虑吗？是担心演出那天她会很不巧地处于异化期吗？
自从维多利亚那次事件之后，塔妮雅开始意识到，在曼谷这样的大城市，异种这个身份带给她的影响不再像在清盛时候那样无关紧要。她早就从苏菲老师那里得知世界上的其它国家并非都如泰国这般对异种非常友好，甚至有的地方是存在严重歧视和斗争的。
那夜颂所在的国家呢？他们歧视异种吗？可奥尔森小姐自己不也是异种吗？还是说她会用药物控制自己的转化？
苏菲老师说过，有些异种艺人确实会这么做。那么，塔妮雅告诉自己，如果需要，她也会这么做，即使要她承受如同领唱竞赛那次一样的巨大痛苦。
正在忐忑间，赫尔塔拉先生终于结束了讨论，朝塔妮雅走回来。
“斯嘉丽，听着，虽然你已经受邀担任我的特别助唱，但你要明白这次演唱会你要面对的是好几万的观众——”
“对不起，赫尔塔拉先生，是好几万吗？”塔妮雅眼睛亮了，不自觉就插了话。
“你可以叫我托马斯。是的，斯嘉丽，你没听错，至少两万。是这样吗？”托马斯看向了工作人员。
“对，宣发部门说市场反应非常热烈，售票情况超出预期，很可能会满场，那得有四万。”
“听见了吗，四万。告诉我你是什么感觉？会紧张吗？”
“才不！我从来不紧张，四万人只会让我兴奋，我终于有这样的机会了！谢谢你，赫尔塔拉先生，不，托马斯，谢谢你！”塔妮雅又转向夜颂其他成员的方向，大声对他们说，“谢谢你们选了我！”
托马斯哈哈大笑着看向乐队伙伴们：“这是个神奇的女孩，你们不觉得吗？”
“对了，你刚才好像想跟我说的不只是观众人数吧？”塔妮雅又问到。
“哦，差点忘了，”托马斯低头看着塔妮雅，脸上的笑容非常迷人，“我得给你进行为期五天的特别训练，以便演出前你能达到我们六个人一致认可的助唱标准。”
佛祖在上，他们并不在乎她的异种身份！塔妮雅回以少女的笑容，如同阳光般明媚：“当然，没问题，否则我自己退出。你现在有空吗？我随时可以开始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