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其言也善
布罗利看见小玉的双眼恢复了神采，被剃光的头发也迅速长了出来。
他将小玉抱到一旁的树下，让她先恢复体力，仙豆虽然能一秒治疗外伤，但小玉的精神长期受到压迫，还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完全恢复。
水门出现在布罗利身后。
“银云呢？得让他安排村里的人尽快避难。”水门对布罗利说。
布罗利指向对面一座已经塌掉的凉亭，银云刚从废墟里慌慌张张跑出来。
“你能通知全村人撤离么？”水门上前问。
“可……可以。”银云面无血色，他已经看到了村子中心那头不断变大的怪物：
“要回天隐阁，机控室可以连通全村的广播。但是墨云的人应该还在楼里面。”
“你不是喝了英雄之水，应该比原来能打了吧?”布罗利问。
银云微微低头，没有回答布罗利提问，只是看向一旁的水门。
“天隐阁里的人我已经解决了，墨云也已经被控制在一楼。你可以直接去机控室。”他对银云说。
银云喜形于色，用力点了点头。
这时三人听见附近一个广播喇叭响起滋滋电流声，紧接着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所有居民注意，洪已死，村子将面临建成以来最大危机，请大家留守在家，没收到新通知前不要出门。”
同样的话顺着电缆通过全村的广播放送到每个人耳中，接到通知的村民们第一反应都以为是在做梦。他们中大部分人都出门工作或上学的路上，正打着呵欠或者吃着早餐，怎么剧情突然就朝世界末日的方向展开了。
尤其是在听到洪的死讯时，几乎所有人心里都是咯噔一声，像是天塌了一般。
“完了……”
银云丧气地瘫坐到地上。
布罗利看着哭丧着的银云，心想发这通知的人用心之险恶，故意把高层秘而不宣的消息散播出去动摇民心，又抛出危言耸听的恐慌言论，最后还给出错误指令让所有人留在家，这是要想趁乱把泷隐村给翻个天啊。
水门皱起眉，话筒里的声音虽然有失真，但语速和语气听着似曾相识，他想了想，想到说话的应该是根部驻泷隐的任务组长不知火。
恐怕团藏给他下了两项指令，如果鹰派成功就和他们合作，如果失败发生动乱，就趁乱火上浇油送泷隐一程，为木叶铲除一个威胁。
“想到了什么？”
布罗利注意到水门的情绪变化，走上前问。
“没什么。”水门叹了口气，站在木叶的立场，他没有理由与团藏的计划作对。
“好吧。”布罗利耸耸肩：“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水门默不作声，看向不远处的三尾，尾兽的外形逐渐接近成体，离得最近的建筑受到波及开始崩坏，隐隐能听到惨叫和哭嚎声。
水门用力握紧手里的苦无，站在个人立场，他不能眼看着平民成为国家权力博弈的牺牲品。
“我会试着把尾兽转移，你带银云上楼，重新发一份通知，让所有人撤离到安全地带。”
水门说，将一把飞雷神苦无交到布罗利手上，然后瞬身消失了。
布罗利若有所思，走到树下将小玉背到背上，然后走到还瘫坐着的银云面前。
“你还能走吧？”他问。
银云摇晃着站起来，仰头看着冒着黑烟、残破的天隐阁：
“现在再发通知有什么用呢……”
站在领导者的角度看，短时间内发布两条完全相反的指令，亡羊补牢的效果微乎其微，民众反而会因为矛盾的信息陷入更大的慌乱。
“不试试怎么知道。”
布罗利倒是心平气和：
“这人哪，好也不要紧，坏也不要紧，最怕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想做什么。
如果你想懒散，那就懒散到底，无欲无求，混出个境界了，别人也觉得你挺牛。
你要是想成事，那就别怕苦怕累全力去做，就算没做成也不至于后悔。
就怕进也不进、退也不退，丢了优点，又学了缺点。”
你自己选吧，你要是不想上去，那我就走了。”
“小布君你……”
银云吃惊看着少年，他本以为布罗利会说一点鼓励的话之类的。
他觉得自己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点鸡血式的激励，如果洪还在，肯定会说出“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这样的话，或许自己也就跟着会有动力了。
布罗利：“别这样看我，我只是过路人，你才是泷隐村的领袖。”
村民的哭喊和布罗利最后这句话交织在一起，灌进银云耳中。
银云浑身颤抖，双手撑着双腿，终于还是站了起来。
“我已经背了一个了，你得靠自己的力量走上去。”
布罗利说，调整了一下后背上小玉的位置。
———
意识空间内。
禁锢小玉的锁链正在迅速崩溃，她轻轻降落在地上，看着眼前明灭不定的背影。
那是漩涡岩留下的最后一点意识，已经不可能对小玉的意志产生任何影响。
“你后悔么？”
小玉问，她感觉到漩涡岩仅剩的这一点意识只是风中残烛，不会存续太久：
“如果那天你没有走，可能我们一家人现在还生活在汤之国。”
小玉从来没在任何人面前表露出她对这个所谓的父亲还有一丝感情，但她毕竟也只是个十多岁的少女。
漩涡岩转身看着她，摇了摇头。
“不后悔啊。”
漩涡岩平静地说：
“你没有见到我们的族人被几大国联合灭族的情形，但我亲眼看到了，那时我就明白了事情的本质。
人类是靠着互相掠食才能延续下去的生物，不想成为别人的口粮，就必须拥有超过对方的力量。
人人都是如此，为什么我不能是吃掉所有人活到最后的那一个呢？
所以啊，我就早已经下定决心，这一生只为自己而活。”
小玉沉默了，她只是想在告别之际听到亲生父亲对她说一点父亲应该说的话，但眼前的人显然早已将这些世俗的情感彻底抛弃了。
她转过身，不想再与这个男人有任何瓜葛。
“不过我还是要向你道歉。”
漩涡岩的声音从小玉背后传来：
“不是为我做的那些事。
而是作为一个父亲，我让你痛苦了。
我很抱歉。”
小玉安静听着。
漩涡岩：“你比我幸运，跟在你身旁那个少年，他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强，而且这还不是他的极限。
一直跟着他吧，就算被他利用也好，至少他能给到你依仗和依靠。”
“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
小玉转身，眼眶有些湿润。
“我？呵呵，你觉得我利用了不少人对吧，但我何尝不也是被人利用的一个棋子。”
漩涡岩说，身体开始变淡。
“什么意思？”
小玉听出漩涡岩话里有话。
“就当是我作为父亲给你的第一个忠告吧。”
漩涡岩说：
“如果今后遇到自称是‘壳’组织的人，要么逃、要么杀，不要有任何犹豫。”
他留下最后的遗言，化作发光的雾气蒸发消散了。
此时在现实世界中，小玉终于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