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贝尔莫夫家族（II）
深夜，
在镜子前，
看着修长挺拔的身姿和足以称得上俊逸的脸面，梅林有些不自然的抚摸着自己的脸颊，那样子就好像是在摸陌生人的面庞一般。
他长叹了口气，身子一瘫往后仰着一下便倒在了床上。
他还记得自己昨日在受到穆恩挑衅后，无法抑制住的情绪。
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只想将对手撕成碎片，嗜血的欲望如疯狗出牢一般选了出来。
堕液的作用时隔一年，再度发挥了影响？
但是望着镜子里的【极低】，他却有一种深深的迷茫。
他的秘密，没有任何倾诉对象，变强似乎是他开解困惑和麻烦的唯一途径。
躺在床上，梅林有些怅然对伸出左手抓向天花板。空荡荡的挥舞了两下后又颓然的落回了床上。他的身上似乎肩负着太多莫名其妙的东西，尽管现在许久没有来自污垢者的刺杀，
但却仍然有太多其他的外力推动着他前进。
【最平凡的愿望，往往有最大的变数。】
梅林的脑海里忽然回荡起那个赌桌上遇见的声音，他苦涩的笑了笑，将这些念头甩出脑海。
想的太多容易睡不着，
耽误事。
但，有些人貌似并不打算就这么让梅林安宁的睡过去。
是夜，
“笃笃”
梅林躺在床上被这一阵小声却有节奏的敲门声惊醒，他迷迷糊糊的仰起头看向房门，正在确认这人到底是敲错了门又或是自己的一阵幻听，只是将梦当做了现实。
但下一刻，熟悉的声音喊出了熟悉的名字。
梅林立刻确认了这家伙是谁。
“梅林….醒醒….”
“笃笃笃。”
敲门的节奏变得有些急促。
“搞什么？”梅林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抬头看了眼冒着荧光的时钟。
夜已深，此时正是午夜的凌晨两点二十七。
脚在地上摸索一阵后只找到了一只鞋，而无论另一只脚怎样的去探索黑暗的未知世界，也没能成功的找到这只鞋的另一半。
“妈的。”梅林低声骂了一句，垫着脚踩着一只鞋上一蹦一跳的走到了门前打开。
一盏被油灯照亮的大脸顿时出现在他的眼前。
不等梅林开口，绿发少年便很灵巧的就着梅林和门框的缝隙钻了进来，那小偷小摸的身影和那种富贵人家养出的家猫截然不同，反而更贴近户外生存多年的野猫。
野猫冲了进来，将油灯往桌上一放，便熟练的扑上了梅林的床。
“我数三个数，离开我的床。”梅林低声怒斥道。他微微有些洁癖，尤其是关于他生活起居的地方。他可以接受沙发被这些家伙随便坐。
但床不可以。
“别生气嘛。”德里恩讪讪的说道，身手不慢的爬下了床坐回到椅子上，有些犹豫的说道：“你不是都答应了吗？”
“不是。”梅林深呼吸了口气：“你不是说明天吗？你晚上不睡觉啊？”
“别这样嘛。”
德里恩先是小心翼翼的拿油火点燃了房间里的蜡烛，待到房间被照亮后悄咪咪的看了看梅林还算冷静的表情，随后松了口气继续说道：“正所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我支开了所有还留在那看守的家伙，你跟我一块混进去肯定没问题。”
“如果真是明天，反而难搞了。”
说着，他停顿了片刻，悄悄的打量了一眼梅林。
眼见对方没有赶自己走的打算，德里恩顿时露出了欣喜，
梅林闭着眼睛伸出食指，缓缓的揉了揉太阳穴：“现在走？”
“对。”德里恩点了点头。
梅林有些犹豫：“你知道其实有暗中保护你的人吗？”
这一点还是克林告诉他的，他本不想影响叛逆期小孩的独立性，但是眼下他不得不戳破这个事实。
“我知道啊。”德里恩点了点头：“出校园就有了。”
“你知道？”梅林面色古怪。
“我早就知道。”德里恩疑惑的看向梅林：“你为什么会认我为不知道？”
梅林咬了咬牙，那个恶趣味的克林长老又捉弄了自己一把。
他站起身，无可奈何的拍了拍对方肩膀：“那出发吧。”
“你同意了？”德里恩面露喜色。
“你都说了这是好不容易找的机会，”梅林无奈的说道：“懒得跟你一般计较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速战速决。”
眼下既然已经醒了，大概率也是睡不着了。既然如此倒不如正好如了这个家伙的愿，也算是了却了自己的一桩事。
“太够意思了！”德里恩面色有些涨红，立刻一溜烟的蹿了出去。
“对了，我还没问你家族那个奥术有什么作用。”梅林一只脚穿进了外出的鞋子，借着昏暗的光线又找到了另一只躲在床底的革制鞋。
顺带的把刚刚一直没找到的居家布鞋一块扯了出来。
德里恩带头走在出院的路上，院门口正停着一辆马车，他们要前往的目的地是贝尔莫夫家族的府邸，而这距离显然不能靠走。
学院里平时会配备马队，专门给学生或者导师在帕蒂斯城里到处走走，不过眼下这个时间点，所有车夫都睡觉去了不说，单说还要打申报，现在这个时间点就没法找到负责这个事情的人。
“不一般。”
面对梅林的提问，德里恩故作神秘的笑了笑：“奥术成千上万，但能有那般力量的，能够喊道出名字的只手可数，哪怕加在没露在明面上的奥术，能与之相比的也就十余种。”
“你的「权衡」、比那都还差上一节。”
“这么牛逼？”梅林惊诧的问道。
他一直以为奥术大差不差都是一个德行，无非就是那灵魂的力量换短时间里爆发的力量，无论是那位铁塔学长的什么七步还是自己现在拥有的魂祭，本质上都是一个类型。
“看来你还是不太理解奥术的本质。”德里恩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等价交换，才是奥术的本质力量。”
“在没有圣主的时间里，我们的祖先无依无靠只能以自己的力量和污秽对抗，而在那种压迫下产生出来的力量是以所拥有的一切与之交换所得到的。”
“而决定一个奥术强度高低的衡量，则是取决于它是否能以最小的影响换取到维持时间最长、功效最大化力量这一点。”
“而我们家族的奥术，便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在使用奥术之后，我的双目能看破一切想看破的东西。”德里恩得意洋洋的说道：“到时候把那个穆萨抓起来打，还不是轻而易举。”
虽然他到现在为止还不是十分详细清楚的知道家族奥术的具体能力，但是其强大的水平是毋庸置疑的，不然也不会让贝尔莫夫家族在侯爵这个相当高的位置安安稳稳的坐了数百年。
“而且如果我能觉醒「观察」权柄的福音，将会和奥术相辅相成。我老头和之前历任家主都是如此，贝尔莫夫家族也因此持续的长盛几百年。”
梅林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二人踩上接应的马车，穿梭在黑夜里。
伴随着马蹄踩夜的声音响起，一块块蹊跷起来的青砖合着起伏的踢踏声同频的起落着，空无一人的街道除了还在行驶的这辆马车再没什么声响，显得格外安静。
这个时间点，对于不眠不休的南城来讲只是夜晚的开始，
但此时的北城，已然是静悄悄一片。
“待会如果真让你家里人抓到了。”梅林叹了口气：“还请留我一命。”
不靠谱的德里恩向来不是很靠谱，
梅林这是在提前给自己找活路。
“今天都不在。”德里恩耸了耸肩：“「圣曙教会」的家伙来了，家族里几位长老和老头都去开会了，留在这里的就是一些佣人保姆和一些守卫。”
帕蒂斯城的安全性，足以让这样的大贵族无需担心家族的安全问题。
就算真要防，也不会把家主的子嗣列入防御名单里。
“话说，”梅林问道：“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家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你没什么哥哥弟弟吧？”
在这一瞬间他联想到了前世无论是影视剧里还是现实里，大家族的狗血剧情，什么各种各样的私生子小老婆大老婆。
不过这倒是也可以理解，
毕竟吃喝不愁了，人就开始把眼睛挪到生存必备条件之外的事情上，折腾出来点什么都很正常。
“像你这样的大家族，应该是挺多孩子？”梅林问道。
“刻板印象。”德里恩撇撇嘴：“我们家就我一个孩子，而且数十代传承下来也都是一脉单传，不过旁系倒不少，叔婶姨之类的。”
“真的？”梅林狐疑的问道。
“骗你干什么。”德里恩说：“我老头是一个很死板的人，干什么事都一板一眼的。你想象的大多数贵族们阴暗的一面很难在他身上看到，”
“虽然这个家伙从父亲这个身份看有些不称职，但如果抛开这个身份不谈他绝对是值得让我学习的对象。”
“这并不是个好消息。”梅林叹了口气：“如果真被逮住了，按照你父亲的处事风格我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放心，他今天不在的。”德里恩无谓的摆了摆手。
“但愿吧。”梅林打了个哈欠，兴致缺缺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