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藏锋
姒安大大方方推开己季的房门，己季的侍从已经见怪不怪了，没搭理他。
“哟，在家呐，我来偷剑，不用管我。”
不说还好，话刚说完，己季已经抱起在家的剑。
“狗东西，能不能放我的剑一马。”
“不愿意给算了，我下次再偷。”说完，姒安找地方坐下。
己季问道：“有什么事，直说吧。”
“季哥哥就是聪明，只是他们……”姒安看向己季的侍从。
“你们先出去。”
侍从们退出房间，己季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我的小师兄。”
姒安坏笑道：“按照今天迎接我们的排场，明天就要去见齐公了，同是求学公子，商量一下不过分吧？”
“该怎么见，自有流程，操那个心，你真是闲的。”
“我也不想啊，但我是杞国公子，杞国那么穷，没给我多少盘缠，杞国也是小国寡民，需要齐国帮助，我丢点脸，换杞国过个好年，皆大欢喜。”
己季明白姒安的意思了，齐国是大国，指缝随便漏点东西，就足够杞国过一段好日子了，换作自己，也会这么干。
“你想怎么做？”
姒安笑道：“很简单，明天我们一起夸齐公，我来夸，你点头，齐公高兴了，赏赐自然多，你看不上赏赐也没关系，可以私下给我，我给阿翁送去。”
“凭什么我不要，该属于我的一分都不能少。”
意见统一，姒安接着问道：“我们商量一下，说什么齐公才会高兴。”
己季沉默一会儿，开口说：“只要夸他灭掉纪国，保证他从做梦都是开心的。”
“为何？”
说起齐国灭纪，就不得不提齐国与纪国之间的“九世之仇”。
西周时期，纪国的国君看到齐国的国君（齐哀公）对周天子很不尊重，便认为这是一个机会，于是他就对周夷王说：“齐国的国君齐哀公一直对您很不敬，现在您应该将他杀了，让其他不敬您的诸侯王看看，这就是不尊敬您的下场。”
周夷王听后觉得十分有道理，于齐哀公十二年(公元前868年)，将在位12年的齐哀公烹杀。
烹杀是非常残酷的刑法，堂堂一国之君被如此处以如此残酷的处罚，不仅是周夷王残暴的罪证，更是齐国的耻辱，而罪魁祸首，正是纪国。
齐哀公之死，是齐国的耻辱，但非要深究，齐国自己也有一定责任，还不足以让齐国上下记仇九世。
再加上齐国想要扩张，纪国是最大的绊脚石，二者叠加，有理有据，纪国不想死都不行了。
齐国为此一直在努力，消除纪国的帮手，增强自己的国力。
直到齐襄公姜诸儿时期，齐国终于等到机会，彻底灭亡纪国，把纪国都城变成齐国屯兵防备莱国的小城邑。
己季说起这段历史，以及前因后果，越说越上头，直接高呼“纪国必亡”，把姒安都吓了一跳。
“不至于这么激动吧？”姒安木然问道。
己季脸上的愤怒转瞬即逝，“不这么愤怒，齐公怎么能体会到你我由衷的赞美？你要是演不了，换我当主角，你来说对对对。”
姒安想了想，自己还真演不了，毕竟被煮的不是自家老祖宗。
于是听从己季的建议，换他来演，姒安负责铺垫捧哏。
两人为此还排列一番，对了台词，己季的表情、情绪非常到位，让姒安直呼内行，这情绪张力，比某赵高爬阶梯还要专业。
春秋时期，是不是人均影帝啊，自家老爹演得（姒吕：我没演，没演！）姬柔和高傒找不着北。
己季演得总导演姒安甘愿让出主角之位。
搞得姒安都想报班学习如何成为影帝了。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两人忙活到傍晚，口干舌燥，却心满意足，姒安累得不行，起身告辞，“明天就这样，晚上记得回忆一遍台词，我先走了。”
“走可以，剑留下。”
“留就留，下次再偷。”
己季不仅身累，心更累，要不是这把剑意义重大，他直接送给姒安都行，可是……
“狗东西，眼睛真毒，唯一一件无价之宝都盯上了。”
不过姒安无意间提醒己季一点，到临淄了，这柄剑可不能随意佩戴，高傒不认识，见识渊博的国懿仲大夫可是认得的。
狗东西是自己人，不会抢，其他识货人就不一定了，一旦被发现，说不定会要命，还是小心为好。
想到自己居然要因为姒安偷剑而感谢他，越想越气，己季又骂了一句，“狗东西！”
这可冤枉姒安了，他只知道，青铜剑脆，所以短，己季这把剑都赶上勾践剑的长度了，在这个时代一定是宝剑，所以一直想搞到手。
他哪知道这把剑来历不凡，要是知道，他可能就不敢偷了……
也可能更想偷了，季哥哥的就是他的，没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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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姒安起床晨练、舞剑，己季晚一点，也加入训练当中，只是手里的剑换了一把，被姒安深刻鄙视了。
“剑不带在身边，正是我偷到手的好时候。”
“放心，我身边，要么有你，要么有剑。”
姒安笑骂道：“狗东西，我是你师兄，怎么能当贼防？”
己季假装心痛，捂住自己心脏，“不是师兄是小偷，而是小偷是师兄。”
姒安瞪着己季，己季不甘示弱，回瞪姒安，两人异口同声，“狗东西。”
“哈哈哈。”两人同时大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练了一会儿，高傒来访说：“拜见一事已经说好，在明天早上。”
己季对姒安笑道：“你猜错了。”
高傒一脸懵：我才离开一天，你俩又闹什么幺蛾子？
“姒安又猜什么了？”
“我猜今天就会拜见，没想到是明天早上。”
“你想什么时候拜见？”高傒问道。
“当然是明天，今天早晨再安排来不及了，中午或者下午不够正式，没想到齐公如此体贴，全都考虑到了。”
一般来说，外臣拜见都是在早晨的朝会，是对他国的尊重。
中午或者下午，属于对自己的臣子的召见。
第二次、第三次见外臣，可视为有事商量，不存在尊敬一说，第一次不行，除非这个国家觉得外臣不值得尊敬。
当然，也不排除君主奇葩，比如姜诸儿。
他是一个非常自我且随性的人，他中午接待外臣，是完全有可能的。
这不一定是看不上外臣，而是他可能会忽略部分外交礼节，这时候就需要臣子提醒，而高傒就是这样一个角色。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请君上定在明天的？”高傒笑道。
姒安两人相视一眼，行礼拜谢，“谢过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