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一锅出
至于说收购点，给得钱实在是太低了，一斤鱼肉，都给不上一毛钱，实在是不划算。
如果是几年前，俞衡还真没有一点办法，只有这两条路可以走，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允许个体户生存，镇子上也有两三家民营餐馆。
原主的记忆中有这档子事儿，因为老俞家养的猪羔子肉香，品相也好，五花三层的多，镇子上的民营餐馆特地上他家来买肉。
价格比供销社高五分，所以杀猪时候，会提前给餐馆去信，饭馆老板会派人过来买。
新鲜的活鱼，并不是稀罕物，但这条五六斤的野生金鳞大鲤鱼，可是稀罕物，应该卖的上价，值得骑车去一趟镇里。
家里水缸中还有不少鱼，所以不用留，两人来到六贵子家里，把鱼竿放好，又留下两条胖头鱼，就骑着自行车，往镇上骑车。
小河村位置偏，骑到镇上，需要半个小时，多亏有六贵子家里有这台二八大杠，不然提溜着两个沉甸甸的大铁桶，在这毒低头下，非得中暑不可。
“三哥，怎么多鱼，你说镇上的饭店能收吗？”
“不行我们直接卖给供销社的收购点吧？这样来钱快！”
六贵子睡了快一整天，身上有的是力气，但心里还是忐忑不安，毕竟两个大铁桶里有几十斤的活鱼，一般的饭店，不可能一口气吃下去。
“把你的心，放回盆骨里，山人自有妙计，你到时候数钱就好。”
镇子上有水泥厂，电线厂，水早就浑了，鱼这玩意，最挑水质，水差一点，分分钟死给你看，镇上居民吃的鱼，都是供销社从各个村子养殖池捞上来的，加上运费和人工费，都不便宜。
况且，供销社和人民商店卖的鱼，都是冷库鱼，死鱼，有卖活蹦乱跳的大鲤子，就偷着笑吧！
一点都不愁的俞衡坐在后座上，脚踩在大铁桶上，样子就跟一只大蜘蛛一样，他不得不如此，一台小小的自行车上，托着快三百斤的重物，不散架，已经够可以的了。
二八大杠就这样晃晃悠悠地骑到了镇上了，停到了一家名为尝香居的民营饭店前，折腾了半天，都到下午两点左右，饭店内已经没有多少人，只有一个小伙计在柜台上不住地点头打瞌睡。
“同志，醒醒！”
六贵子在门口看车，俞衡自己走进了饭馆，轻轻地敲了敲柜台，把正在偷懒打瞌睡的叫醒。
睡的口水直流的伙计，听到有人说话，以为是有客人上门，赶紧抬起头，眼睛都没睁开，只是用胳膊擦了一下嘴上横流的口水，脱口而出道：“同志您先坐，想吃什么，我让大厨准备！”
“我不吃饭，我来卖鱼！”
俞衡见伙计会错意，赶紧把自己的来意说明白，后又补充了一句：“金鳞大鲤！”。
饭馆伙计现在算是醒过神来，听到有金鳞大鲤，也是精神了过来，开江鱼在别的县镇或许并不新鲜，但在黄骅镇来说，还真是稀罕玩意儿。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水不好。
“同志你先坐一会儿，等等，我去找老板过来！”
伙计眼睛一转，决定先稳住俞衡，叫老板跟这位年轻的同志谈。
做开口买卖的，都非常客气，毕竟是靠口碑生活的，不像对面的国营饭店，下午两点已经闭店休息了，多一秒钟都不等，甚至还挂着绝不殴打顾客的横联。
店里一个人都没有，俞衡再在里面待着，是有点不合适，于是便走到饭店门口，跟六贵子嘴上逗乐子。
等了一分钟不到，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便走了出来，脑袋大，脖子粗，不是老板就是伙夫，但瞧身上的白色衣服，还有身上的味道，二者很有可能是兼而有之。
除了顶尖的大饭店之外，都很少外雇厨子，因为也只有一个，那就是雇不起。
尤其是镇上的小饭店，赚的都是辛苦钱，全家总动员，伙计甚至都有可能是自家农村不上学亲属，老板娘管柜台算账，老板在后厨炒菜进菜，全中国的中小饭店，都是这个情况，大差不差。
“小同志，你说你有金鳞大鲤要卖，是不是真的？”
胖老板从上衣口袋中掏出半盒大前门，递给了俞衡、六贵子一人一支，然后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金鳞大鲤在那里。
俞衡不抽烟，但还是把烟揣进兜里，大前门在现在可是好烟，毕竟村里只抽碎烟叶，自己不抽，也可以拿回去孝敬老头子。
“有，只有一条。”
把盖子大铁桶上的破凉席掀开，露出出气比进气多的金鳞大鲤鱼，也是难为这身娇肉贵的好玩意了，来的路上，尽是土路，人都颠腾的七荤八素，更别提大铁桶中的鱼了。
胖老板点了点头，伸手把金鳞大鲤抓了起来，看看须，看看腮，而后满意地扔回大铁桶中。
“须在尾在，不错，小同志，您准备卖多少钱？”
品相不错，也是江鱼，当了怎么多年的厨子，这点把握他还是有的，物以稀为贵，胖老板想知道俞衡想卖什么价。
俞衡知道江鲤子值钱，但不知道具体值多少钱，但他不想把这次交易当成一锤子买卖，于是开口说道：“金鳞大鲤虽然值钱，但肯定没有黄河鲤鱼值钱。”
“金鳞大鲤五毛钱一斤，但不单卖，您得把这两桶鱼包圆了，您看怎么样？要是行，我们兄弟就给老板您卸货了！”
五毛钱一斤，这价格倒是合适，人民商店卖的金鳞大鲤，每斤要八毛钱，跟一斤猪肉的价格差不多，大多还都是翻白的尾货，毕竟这年头能吃起金鳞大鲤的人，各个都不一般。
市电线三厂供销科的人一个星期之前就订了楼上的包厢，说要做几道硬菜，招待外省来的客商，熏鸡，酱焖肘子，松花小肚几道拿手菜已经准备就绪了，现在就缺一道压轴的大菜。
这两个年轻同志算是给自己解了围，庆岭活鱼，蛟河的名菜，当做压轴大菜，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他们并不单卖一条，要一锅烩，这让胖老板有点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