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1章 011.闺秀代表:锦玉之约,自愿入翁
陆景姗看两人走后,撇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连凝,施施然走进了后堂。
后堂内全是绣娘,偶尔会出现几个丫鬟,为绣娘换下绣布。
陆景姗看到了最靠近后门的那一位绣娘,暗道,应该就是她了吧,宋宁!玉王的谋士。那画像画的与她分毫不差。
宋宁一头青丝辫成辫子,松散地放在肩头,不施粉黛,不配香囊配饰,却难掩秀美。
陆景姗轻轻穿梭在绣娘之间,立在了宋宁身前,拿出了钱币,轻声怕惊扰了他人,“宋姑娘,景姗有一事相求。”
宋宁抬头看着陆景姗,轻轻起身,推开了后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陆景姗提起裙摆,跨出了后门,她本以为后门应是荒凉一片,没想到,后门外别有洞天,入目是一个简朴的小院子,院内只有三间房,一间伙房,一间书房,一间内室。
宋宁谨慎地关上了后门,开口道,“小姐请随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
书房内干净整洁,圆桌前整齐地放着一张会客椅,可见书房的主人也是一个内敛,安静之人。
“小姐随便坐,”宋宁未看她,手里提着茶壶倒茶,“小姐能够找到钱币,自然是知道锦玉绣庄的规矩,先付定金,事成之后,钱货两讫。不知小姐所求何事?”
陆景姗娴雅地坐在椅子上,接过宋宁递过来的茶水,微抬头看着宋宁,摩擦着茶杯,“宋姑娘何必与我打哑谜,我的处境想必你也是知道的。”
宋宁笑了笑,“小姐贵为尚书嫡女,哪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
陆景姗喝了口茶,接着道,“现如今,京城两虎相争,我本志不在此,却牵扯其中,苦不得出。姑娘为玉王殿下游走打交道,自然知道如何才能打动玉王殿下。”
宋宁挑挑眉,“小姐实在太过谨慎了一点,方才小姐随着夙周走,可能会比来找我快得多。”
“姑娘说笑了,我今日来只是为了找一个合我心意的赶制春衣的绣娘而已,哪里和漱玉阁的人见过面了?”陆景姗淡笑着地道。
宋宁点点头,“也倒是,是我嘴拙了。还请小姐见谅。那小姐想要什么呢?”
“我要一条明路,光明正大摆脱这一切的明路。我不是官家心目中的孩子,不是赵嘉佑背后的女子,不是陆尚书府的嫡女,也不是帝师挂在口中的宝贝孙女,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陆姓女,只是一个离家的孩子,只是一个祖母疼爱的女孩。你能宽我心忧,解我所愁吗?”陆景姗看着宋宁。明明脸上看不见一丝悲伤,但宋宁就是觉得她的眸子很悲伤,像是一片在哭泣的大海。
宋宁沉默了,她本以为像陆景姗这样的天之骄女,是不会这样悲伤的,可她好像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自己。
陆景姗微微一笑,平淡地道,“姑娘可会笑我,蜉蝣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宋宁摇摇头,“我只是没想到我想要的,姑娘皆想舍弃。我想要名利,想要权势,姑娘却只想要自由,真是让人嫉妒啊。”
陆景姗放下茶杯,看着窗外,“是吗?那你可曾想过,过我的生活?”
陆景姗转过头来,正正看着宋宁。
宋宁听完她的话,“小姐的话,很令我心动。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家闺秀,不可能像小姐这般肆意妄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也不可能像小姐这般大胆。”
宋宁轻抿一口茶,笑道,“小姐的才华,名冠京都,师从羌老国师,曾经得到过西胪先生的赞扬,四方文人墨客皆以小姐马首是瞻。就是我想替代小姐,也不是长久之计。”
羌老国师,何许人也?有传闻言:得国师者,得天下。
西胪先生,何许人也?有传闻言:得西胪先生者,昌天下。
“小姐自幼聪慧,三岁前一直生活在皇宫里,算是皇帝陛下与先皇后的半个女儿,宫里的很多皇子公主的权利或者威望都比不过小姐。小姐的风头,甚至一度盖过了东大人。”
“现如今小姐是东大人的谋士,东大人的很多决策中都有小姐的身影,那些计谋,都曾令我等望其顶背。我们这些人都很敬仰小姐。”
“我等都没有探查别人秘密的癖好,不会太多干涉小姐,只请小姐多帮帮我们殿下。钱币已触及小姐,誓约已成。至于小姐想要的,只要小姐诚心诚意,遵守今日的约定,我等定会与小姐同仇敌忾,助小姐早日,达成所愿。”宋宁摩挲着从陆景姗手中拿到的钱币,坚定地说。她是真心的吗?那她的真心是为了什么呢?玉王殿下那里还有什么是她需要的?
陆景姗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却隐匿得极好,饶是宋宁一直盯着她,也未曾察觉,成功入套了,只要玉王肯信,见到我和哥哥便能清楚我的意思了。与虎谋皮,福祸相依,就看玉王肯不肯选不选我这只虎了。
锦玉钱币之约,自愿入翁。无论我是真情还是假意,玉王都只有我这一个机会,就看他把不把握得住了。只要不惹怒圣人,他便可转危为安。我就是这个契机,只是看玉王贪不贪心了,贪心的话,我也保不住他。只是可惜了宋宁这个姑娘,不能收为己用。
陆景姗一直在锦玉绣庄待到了赵嘉佑亲自来提人。
一路上,赵嘉佑脸色苍白,陆景姗看出来了却什么也没说。她不知道,今日里,早朝之后,陆尚书被留在了御书房里……
“爱卿免礼。爱卿可知,姗儿是朕的女儿!”皇帝眼底闪过冷意,看陆尚书的目光仿佛是要将他凌迟。
陆尚书满头冷汗地低下头,他与皇帝数十年交情,红过脸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出来,哪里见过皇帝这般色厉内荏的样子。“臣,知晓。”
“朕这一生,与皇后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疼爱非常,她的夫婿,朕是要好好琢磨的。”皇帝声音低沉,面色评价,可他越平静,意味着湖面下的波涛越汹涌。
陆尚书咬紧牙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臣和夫人也只有一个女儿啊!夫人十月怀胎,才生下骨肉。”
皇帝冷笑一声,将龙案上的茶杯砸在陆尚书额头上,“你和悦颜没有女儿,你还要朕和你说多少遍?别再试图利用她!”
陆尚书猛地抬起头看着皇帝,双目中满是血丝,“陛下!您要臣和景姗保持距离,莫要和她太过亲近,臣做的还不够好吗?您一定要让臣失去女儿吗!?”
皇帝猛拍一下桌子,“来人!将陆尚书收押大理寺,听候发落!”
门外猛地冲进来一个人,正是赵嘉佑。
“父皇,息怒啊!”赵嘉佑忙道。
皇帝死死地盯着赵嘉佑,“太子!你可知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儿臣知道。父皇,陆尚书好歹是景姗的父亲,您这样做,不怕景姗寒心吗?”赵嘉佑跪下来,恳求道。
“父亲?姗儿的父亲是朕,赵上麟!与他陆丰彦什么关系?”皇帝阴沉着脸看着赵嘉佑,“太子,你可知晓了?”
赵嘉佑听到皇帝这么说,内心深处泛起一阵惊慌,不知为何,却让他卸了全身的力气,匍匐在地,呜咽着道,“父皇,儿臣不想让景姗当儿臣的妹妹。”
陆尚书则闭上了眼睛,颓废地坐在地上,发冠乱了也不曾扶正。
皇帝眼底泛起冷笑,“你给朕听好了,就是朕要死了,朕养大的娇花,绝不会交给一个道德有失之人,尤其是不会托付给你!”
赵嘉佑的身体彻底垮了,“父皇,儿臣没有,儿臣也可以好好照顾她的......”
赵嘉佑像是将死之兽一样发出悲鸣。
“来人,将陆尚书和太子拖出去,各打三十大板!”皇帝冷漠地道,看向赵嘉佑的眼神中还带着一丝厌恶。
等到赵嘉佑和陆尚书受完刑罚,赵嘉佑就立马来接陆景姗回东宫,生怕一个不及时,陆景姗就消失不见了。
只可惜两人一进东宫,一句话也没说,就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