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你是那个NPC
“这么说的话……”
桑原将手撑起在桌板上：“很多阅读理解只需要套公式就行了——虽然我也不认为那是对的，但是考试时古文所表达的东西基本可以用以上来涵盖。”
荣仓绫的嘴里咬着签字笔，若有所思的样子。
“公式做题，不外乎那些人类基本的情怀，但是最好加上一些自己的理解。”
“——你是那个NPC吧？”桑原正在碎碎念，忽然被荣仓绫给打断。
“啊？”
“你根本就不了解这个世界，说什么主观客观……”荣仓绫将将笔拍在桌上：“NPC都是工具人，因为他们自身能力有限，并不能做到去改变世界。”
“额……”
“所以啊，你不是主角，我才是，”荣仓绫抬起眼，“我想，它就能变成我想见到的样子。”
“这只是一个比喻。”桑原用手拍脸，虽然她真的有实力去栽种满园樱花的说……
“——也对，但是我认为，善于说教的桑原老师似乎没有太认清形式，”荣仓绫与桑原对焦上视线：“——难道不是因为自己没用，无法作出改变，只能依靠自己的臆想？总依赖于解读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来实现精神上的救赎。”
桑原觉得这话十分耳熟，真是说话带刺啊……
“——你说的其实也不错，这就是宗教之类信仰的由来，当人生感到绝望时，就会从思想精神上寻求寄托——就像荣仓绫同学无法直面自己考试的失利，只能打游戏来排解郁闷一样——”
“……滚。”
“这也是一种比喻啊，你先不要急啊，你游戏也打得不好，打完也不会开心，所以以上并不成立。”桑原举起手投降。
眼瞅着荣仓绫要踹过来，忙用两只悬在空中的手护住裆部。
恐龙形态下的荣仓绫终于摆脱了粉嫩嫩的滤镜，变成了亿年前称霸地球的怪物。
只是睡衣略显笨重，桑原秦王绕柱，晃过了荣仓绫的攻击。
桑原注意到，荣仓绫只穿了一只拖鞋，这是延缓她攻击的关键。
她现在赤着一只脚，在地板上疾走，相撞声一听就很硬。
“荣仓绫同学，我觉得你有点暴力倾向，”桑原站定，义正言辞：“如果这就是荣仓绫同学改变地球online世界线的方法，那我觉得有必要联系一下当初带您入坑这款地球online的女玩家……”
荣仓绫停了下来，将随手抄起的家伙放下，语调变高，桑原一瞬间以为她又要用假声说话，结果她只是嘲讽地：“你和那些喜欢告老师的小学生有什么区别。”
桑原想说，用小学生的方法来对付小学生的话，也许无赖，但是好用。
看着荣仓绫那身与华丽的室内装潢格格不入的睡衣，那是桑原幼稚园时才会穿的Q版小动物卡通睡衣，穿在她身上，说不出的喜感。
但是桑原当然不会说出来，毕竟小学生对幼稚园的降维打击，那侮辱性太强了。
“就此打住。”桑原将落在地上的试卷捡起来，捋平褶皱，平铺在桌上。再用脚偷偷将沙发下的毛茸茸拖鞋踢给荣仓绫。
荣仓绫眼睛一亮，不动声色地将脚钻进拖鞋。
一个上午的时间，桑原将一整张国语试卷硬塞进荣仓绫的大脑。
这种赶鸭子上架式的教学方法，也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况且荣仓绫天生反骨，桑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听。
总之就像是所有参加完补课的小学生一样，荣仓绫看已经到了时间，就催促桑原快点走。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桑原看着紧闭的独栋别墅，不爱学习的话，怎么逼迫都是没有用的吧……
不过，私人家庭教师的使命告一段落，桑原要回家检查一下神宫司生花有没有学会骑自行车。
虽然没有工资，但桑原觉得这同样重要。
然而，作为代步工具，神宫司生花成功把它玩成了独轮车一般的杂耍道具。
歪歪斜斜的，随时有可能摔倒的样子。
桑原特意去观察神宫司生花的脚法，侧弯角度很大，与踏板几乎垂直，这导致两只腿都夹住了自行车，样子有些滑稽。
自行车扭扭捏捏地停在桑原面前，这让桑原有种整个世界都充溢着失衡感的错觉，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陪绥玉坐过山车的时候。
少女站定，扶着自行车把，长舒了一口气。
“脚踩踏板的时候要注意脚尖朝前啊，这样骑的话很难保持平衡吧……”
“可是……一不留神就会侧弯诶。”
桑原想了想，她内八的问题多少是有些严重的。
如果不解决的话，骑着自行车不利索，要是摔倒了，那问题就更大了。
——桑原可是记得上次她摔得要死要活的样子。
——怎么办呢？
桑原思忖着。
……
晚上，餐桌前。
神宫司生花很郁闷的样子。
只顾埋头吃饭。
一句话也没有。
餐桌上阴翳的氛围，绥玉觉得就像到了家呸进了自己的房间一样，阴暗又封闭的感觉……
“绥玉，今晚也要记得洗碗哦。”
“抗议，昨天已经洗过了啊！”
“抗议无效，”桑原抹了一把嘴：“我是做饭的，神宫司桑是租客，让你洗个碗怎么了。”
“……”
饭后，桑原散步消食。
作业已经交给神宫司生花了，桑原相信乖乖女今天晚上就能将作业完成。
桑原走在小河边，哼着自创的小曲。
一种哼鸣的练声方法，音高也主打一个随意，声带的震动就像婴儿的啼哭。
晚间，童稚群来，在街头叫嚷，有大人止呵，便乱哄哄地跑开。
从桑原的身侧擦过，有的竟然学起了他的哼唱。
这个年纪的孩子讨狗嫌。
学就学吧，曲高和寡，练声也不是兹哇乱叫。
哎~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妹妹也挺好。
只会对着哥哥蛮横，但其实在外面还是很有礼貌的……
呃……如果忽略掉外人对她一问一个不吱声的话……
她那么小的时候，像个瓷娃娃一样，也不爱说话的。
长大了，也没变得外向。
想起现在在家里的盥洗台对着碗碟发楞的绥玉，桑原心情大好。
坑妹妹能让自己的心里得到平衡。
过几天就是男孩节了吧，桑原看着那些个趁着黄金周疯玩的小屁孩，几天后可能要在鲤鱼旗下被迫营业，还可能会因为来不及完成家庭作业提心吊胆一晚上。
——桑原为他们默哀一会儿。
在江户川区的海边，日本渔民的民俗节日，不知道为什么要和这帮乳臭未干的小孩子绑定在一块。
“尊重儿童性格”，桑原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前方传来音乐与歌声的混响。
桑原好奇地加快脚步。
夕阳下，贝斯的金属丝也染上了一层温柔的颜色。
是街头的弹唱，短发、戴贝雷帽的年轻女生。
手上拿着长颈长身的四弦贝斯。
——贝斯弹唱么。
其实贝斯的声音低沉厚重，其实不太适合女孩子来单独弹唱。
拾音器，效果器，连线占据了一片空间，使得过往的人不得不撇来一眼。
桑原有些好奇，为什么来这种偏僻地方搞街头演唱，他环顾一下四周，也没发现拍摄。
特别是这个时间点，下班的下班，吃饭的吃饭。
这就有些尴尬了，不管演唱者如何热火朝天，底下却是冷场。
内行看门道，桑原干脆坐在一旁，免得到处踱步的人们影响体验。
一曲奏罢，桑原率先鼓起掌来，表示对音乐人的尊重。
如果自己兜里有钢蹦的话，可能会投几个来捧钱场。
桑原觉得，夕阳西下，她的今天就有可能是自己的明天……
不出所料地，人们都很疲惫，喝彩声此起彼伏，相当于没有。
“这是我们展演厅的减价券～各位请支持一下哦～”
少女下场挥舞起手中的减价券，又毫无意外地被推辞。
这就像街边发传单的，腾不出手去接，接了还要考虑丢在哪个垃圾箱，干脆就摊手表示不需要。
少女将双手举在胸前，如果贝雷帽能换成猫耳的话，桑原可能会觉得自己遇到了地下偶像。
霓虹的偶像业确实发达，但这也代表着行业的内卷。
地偶文化很残酷，基本不会出现在主流媒体，只能在本地社区。
现场表演以及和粉丝互动，有的服务还相当激进……
——其实只是享受被人簇拥的感觉吧！
这种即视感挥之不去，直到少女走到自己面前，将一张减价卷递过来。
“你好哟～请支持一下我们展演厅，就在后天～”
一阵风吹来，带着点湿气，桑原转头才发现，行人已经走完了，少女手上那一沓减价券还原封不动。
桑原没理由不接，他也趁机看清了少女贝雷帽下的脸。
称得上漂亮的脸，五官很协调，脸蛋也小小的，化了点淡妆。
——这样的女孩子，没理由发不出去传单啊。
桑原把视线落在了那只贝雷帽上。
“谢谢你的支持！”她如释重负般从减价券上抬起眼，看了一眼桑原。
桑原正在看那简易的宣传单，地址就在森高附近的一所俱乐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