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不配
十八日晚，戌时初刻（19点15分）！
成国公朱纯臣果奉密诏再为进宫面圣。
戌时二刻下，萧靖川奉命随朱纯臣领兵甲一队密携东宫太子回府隐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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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初刻（21点15分），仁寿坊街角。
“老萧啊，西直门那边儿接应之事，你谈较如何啦？”
邱致中一袭夜行黑衣，骑于马上缓行询口问言。
“呵呵，放心吧，李虎臣已在计划中矣！”
说着，萧靖川街口下马，弯腰将马匹拴就旁侧树桩上。
“飞宇（邱致中），咱就在这儿下马吧。”
“等下过街翻墙的，动静太大恐引来麻烦！”
言毕，邱致中及身后顾长庭（亲兵）亦皆下得马来，拴住马缰。
其三人趁着夜色，就这么悄然靠近了国公府适景园府宅。
少顷。
呼呼呼！
三人鱼跃翻墙进入府邸院中，箫郎、长庭两个行伍出身，且武艺均又不俗，遂翻个墙头儿，自不在话下。
可相较他二人，邱致中之功夫就稀松的很了，所以也就不得那么从容。
其一落地，当即踉跄着往前翻了个跟头，才勉强稳住身形。
“哎呦，我的妈呀！”
萧郎见状上前搀扶。
“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拂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
“老萧哇老萧，你手脚如此麻利，想是这跳墙夜会崔莺莺的活儿，你是没少干呐！”
邱致中狼狈起身，未免萧靖川笑话揶揄，反是先发制人，抢着去调侃起他来了。
“少废话，你正经点！”
“今夜不同往日，太子入府，这前院的武备家丁全在夜巡守备，已防疏漏。”
“要不是这适景园甚大，那咱三个就纵是有着万般能耐，恐也是进不来的。”
“走，手脚麻利些，别弄出动静。”
说着，萧靖川路熟，借月色当先向前摸去，致中、长庭二人紧随。
约莫又一刻钟时间，萧郎领二人来至后院某偏门小径前。
咚，咚咚！
三声叩门后，略等了片刻，里间似有人来。
咯吱！
门扉轻起，门内露出一少女身形，不是那国公府二小姐朱钰娥更是何人！
“萧大哥，萧......，啊！”
朱钰娥并不知晓今夜萧靖川会带外人前来，见眼前三人均是一袭黑衣，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张口便要叫嚷。
萧郎见势赶忙一把捂去小娥口舌。
“小娥，是我，萧靖川！”
月色下，小娥定睛细瞧，见果真是萧郎，这才多少安了些心。
“萧大哥，这......，这怎么回事？”朱钰娥问。
“好妹妹，今儿个晚饭后，老爷子（朱纯臣）领了两个外人进后宅，你可知安顿在了哪里？”萧靖川不答反问。
朱钰娥懵懂，怔了下，倒也肯定的点了点头。
“知道！在极后面一个独院里。”
“恩，妹妹，快带我去，今夜会有大事发生，我必须将那二人带走！”
萧靖川轻声言语，朱钰娥闻听此话，却一时有来踟蹰。
毕竟，她与萧靖川深夜私会，私相授受，已是大为不妥。
眼下，萧靖川又带了外人要进后宅，且还要带走父亲领来之人。
那这最迟明日天亮，便定会叫人发觉，到时追查下来，自己又将如何自处呢？！
“哎呀，好妹妹！”
“我知道这事儿难为你了，但你萧大哥确系有难言苦衷啊！”
“你就帮我这一次吧！”
萧靖川端得言辞恳切，双手抚在钰娥肩头上。
其身后致中、长庭两个，这会子见得他如此行止，那是真叫个没脸瞧哇，就眼下萧郎那副嘴脸，像极了诱拐良家无知少女的小白脸子，属实太恶心人啦！
“那......，那好吧！”
“萧大哥，你们跟我来。”
朱钰娥一袭素衣，身量较小，此刻，她闪着纯情的大眼睛，引萧靖川三人便就这么进了后宅偏门，那场景看着总觉古怪，弄得跟引狼入室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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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三刻（21点45分）。
萧郎三人找见太子朱慈烺（lǎng）所在院落。
经邱致中从中斡旋，萧靖川分析利害形势后，太子爷与随侍太监（王之心）终是决意跟随二人潜逃。
一行人夜行原路回返，一直跟在萧靖川身侧的朱钰娥刚在院外等候，并不知晓此间细情，其满眼都盯在萧大哥身上，心下竟还在为自己能为他出力而兀自感动着。
那个年月，封建礼教禁锢，女子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尤是世家大族，往往管教更是严苛。
遂像朱钰娥这样养于深闺的小丫头，怎有可能得知外面世界的险恶，只一颗心全然铺在有情郎身上，单纯简单的很。
“飞宇（邱致中），你带他们稍走后些，前面有事你们也好就暗躲藏。”
边走，萧靖川边小声提醒了下身侧的邱致中，两人眼神一碰，会意后，前面只留萧郎与钰娥二人，剩下四个则随在后面二三十米距离。
毕竟萧、朱两个，即便叫人碰上，也还有得转圜之余地，可一旦全员俱被发现，那事情可就闹大了，这般安排，更显妥当亦就是了！
可，就在致中他们刚垫后不久，果然，前方出了状况！
三盏宫灯前路拐角迎头撞来！
“呀！二妹你......，萧靖川，真的是你！”
一袭红裙迎面喝止二人，身侧两老妇身材壮硕，更是怒目盯去萧郎身上。
萧靖川侧身余光向后偷扫，见致中几人已于暗处藏好，并未叫人发现，这才安下心来，扭身堆出些许苦笑。
“钰贞，这大晚上的，你还没睡呐！”
萧靖川深夜入后宅私会，自知理亏，遂说话语气矮了三分。
“呸！你少打岔！”明显这国公府大小姐对此并不领情。
“二妹，你好大胆子，这雪夜暗巷的，竟偷领外男私会，赶明儿我告诉父亲，看他不打断你的腿！”
朱钰贞说着话，一把将钰娥拽离萧靖川跟前。
“姐，我的好姐姐，我错了，千万别告诉父亲，求......，求你啦！”
朱钰娥见事败被人瞧见，已然是羞愧难当，大姐这迎头一吓，更显惊惧，遂亦言语不得什么，就开始嘤嘤挂来了哭腔。
“再者，萧大哥也不是什么外男嘛，是自家人......”小娥想及，强撑又兀自喃喃出这么一句。
“自家人？谁跟谁的自家人？！”
“萧靖川，吾妹年幼不谙世事，你难道也不懂吗？”
“暗通款曲，私相授受，我们可是名门世家的小姐，你要毁了小娥吗？！”
“此事如我报于父亲，你们两个谁也别想活！”
朱钰贞言辞狠厉，怒斥萧郎。
可萧靖川却也瞧出，对方有意压住音量，明显似有心不愿将事闹大。
当然啦，其如此做，肯定也全是为了二妹着想。
这朱钰贞素日眼高于顶，冷傲非常，不要说对下人颐指气使了，萧靖川以烈士遗孤身份被成国公朱纯臣收为义子，养于府中十年，这朱钰贞就貌似从未正眼瞧过他，待他与小厮门吏亦无两样，因身份差异，甚是瞧他不起。
“额，好吧！”
“大小姐，我与小娥自幼相识，我二人是有真心的！”
“不过，深夜造访，却是我思虑欠妥，还望大小姐饶过这次，我萧某绝不再犯！”
萧靖川躬身抱拳，已将身段放至最低，可那朱钰贞却依旧不依不饶。
“真心？萧靖川，我劝你回去拿镜子好好照上一照！”
“这里是国公府，朱钰娥是国公府家二小姐，将来是要嫁王侯，配皇子的。”
“而你......”说着，其言语更显冰冷。
“你不过是我父亲一时兴起，发了善心收养的义子罢了！”
“能有现在的军职身份，已经是你几辈子的造化。”
“你又何德何能，竟混口说出要娶我二妹的话来？”
“人，贵有自知之明，本小姐劝你，好自为之！”
“今后，不要再有此僭越之想！”
冷眼盛气凌人，朱钰贞此一番话，如一把尖刀，直刺萧郎心脏。
他萧靖川自小入府后，人前时虽仗着这义子身份，尽人皆高看一头，可背地里，却没少遭旁人讽刺白眼。
他对朱钰娥确是有情，可两人之间，亦确有这一道不可名状之鸿沟。
在这一点上，萧靖川心里明白，可今儿个，埋在心中这根刺，叫朱钰贞如此挑明了讲，又怎得叫他不针扎一样地疼！
“姐姐！够了，我谁都不嫁行了吧！”
“你快放萧大哥走吧！”
“我......，我要回房了！”
朱钰娥知姐姐这话太重，遂赶忙出声打断，其又担心萧靖川在这里久了会出事，便急着要拽姐姐离开，好叫自己的萧大哥及其带来的人能够顺利过关，速速离开后宅。
“诶！你这丫头等下！”
“萧靖川，你听清楚了！”
“你若真心对二妹好，那以后就不要再见她！”
“你不配！”
雪夜的天空，天边依旧挂着毛月亮，惨白的月色映在朱钰贞身上，白皙的皮肤，似火的红裙，冷艳的美人，说着最伤人的言语。
“不配吗？呵呵......，那就不配吧！”
萧靖川兀自说着，朱钰贞被二妹拽地急了，不再停留，碎步回房去矣。
身后两老妇掌灯跟随，亦渐行远去。
瞧对方走的远了，萧靖川方才招呼起后面致中几个。
夜雪冷风中一行黑衣，摸黑朝来时偏门继续行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