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相思一生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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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抢婚

赤水府内,张灯结彩,红绸高挂。

赤水族的长老们心里虽然忐忑不安,但还是全力操办着这场盛大的婚礼。各大氏族都派了人前来观礼。

赤水丰隆和高辛玖瑶身穿喜服,在赤水府的祖堂内行大婚仪式。

小夭滿腹心事,任由着众人的摆布。

仪式终于进入最后的拜堂阶段。

主婚人喊道,“一拜天地!”

小夭浑身顫抖了一下,像是突然醒悟了过来。

她看着丰隆躬下去的身影,眼淚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丰隆見她沒有躬下身,只愣愣的站着,抬眼一看,见她满脸泪光,忙惊问道,“小夭,你怎么了?”

小夭泪眼汪汪的看着丰隆说道,“丰隆,對不起,我做不到。」”

“小夭,什么做不到?”丰隆大为不解。

“丰隆,我一直以为即使不爱你,也可以嫁给你,可是真的到了拜天地,我才意识到我真的做不到就这么和你成亲。对不起!”小夭的声音发颤。

丰隆正欲劝解,却听见门口传来了一声清越的声音,“小夭,别嫁给他。”

小夭回过头一看,一身白袍黑发的防风邶朝她走了过来,侍卫们上前欲阻拦,无奈他气息强大,居然无法靠近。

小夭像是终于等到了什么似的,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流,她摘下头冠,哭着对丰隆说,“丰隆,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嫁给你,我知道这样很不好,可是我做不到,我不求你原谅,终是我对不住你,我要走了。”

说完转身便朝防风邶奔了过去,扑进他的怀里,趴在他肩上边哭边说:“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我什么都不要了,只求你带我走。”

防风邶抱紧她,只说了一句,“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屋子里都是灵力不错的人,三人方才的对话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却见防风邶松开小夭,拉着她的手想往门口走,可是小夭身体抖的厉害,他干脆一把把她打横了抱着大步往门口走去。

侍卫们上前挡在门口。

丰隆满脸通红,他想到过小夭有一天会离开,却没想到会是在大婚典礼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可是他丰隆言出必行,敢做敢当。

他朝着侍卫们大喊一声,“让他们走,别拦着!”

赤水族的长老们原本就因为小夭的身世传闻而感到担忧,想退婚又万万不敢,可若真的成婚,万一传闻是真的,他们赤水族可是要背负中原氏族的骂名,声望大减。今天这样的结局,倒是一个不错的方案。小夭选择逃婚,跟赤水族没有半点关系,不但没有得罪高辛王也不会得罪轩辕帝,两位帝王可能还不得不补偿赤水氏,赤水族也摆脱了日后的忧患。所以当丰隆让侍卫们别阻拦的时候,他们干脆顺水推舟,眼睁睁的看着防风邶大摇大摆的带着小夭离开了赤水府。

小祝融为了缓解尴尬,忙招呼众人,“酒席已备好,各位既来了,请喝杯薄酒再走。”

既然主人都觉得无所谓,于是众人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纷纷坐到酒席上饮酒吃菜,谈笑风生。

赤水府外,玱玹的暗卫收到指令,全力歼杀防风邶。

相柳把小夭送上天马让天马带走,说了句“先照顾好自己,我一会儿就到。”便和玱玹的暗卫缠斗了起来。两名暗卫越过相柳欲上前拦住小夭,小夭召唤兵器,一张银白色的弓立刻到了手上,拉弓射箭,两名暗卫掉了下去。小夭催动天马,往赤水城外去了。相柳看小夭已脱险,便假装不敌暗卫,掉了下去。暗卫们见防风邶已死,小夭也已不见踪影,便收手回去复命。

赤水城外,小夭坐在毛球背上,没一会儿便等来了相柳,却见他一身红衣,他跃上毛球,搂着小夭往大海的方向去了。

几天没见,他很想她,忍不住吻了她。

“对不起,当众抢亲,会不会让你很为难?”相柳问道。

“即使你不来,我也会自行离开,我做不到心里只有你却要嫁给丰隆。”小夭眼泪汪汪的,刚才在赤水祖堂和丰隆的对话意犹在耳。

“小夭,我此生可能都没办法让你体会风风光光的在你家人面前出嫁,接受他们祝福的感觉,所以不想让你错过了出嫁,将来留有遗憾,这才坚持到最后一刻才到。”相柳小心翼翼地说道,“但是这大婚的后半段我会给你,绝不假手于人。”

“所以你今天穿了红衣是为了……”

“小夭,你可愿意嫁给我?”相柳正色地问道。

“你这个傻瓜,我怎么会不愿意?”小夭看着相柳,眼泪更是止不住了。她就知道,相柳从来都不会让她失望。

“只是从此世间是不是再无防风邶了?”小夭很是伤感地问道。

“是的。人人都以为是防风邶抢的亲,所以防风邶必须死掉,不然你哥哥不会放过他,也不会放过防风氏。”相柳解释道。

“为了我你丢了防风邶的身份,不可惜吗?”小夭问道。

“为了你什么都可以丢掉。”相柳低头吻了吻小夭的额头。

小夭心里一阵温暖,终是不哭了,她往相柳的怀里钻了钻,想要靠得更近些。

————/

紫金宫的永乐殿,神农馨悦一边喝茶一边听着暗卫来报。防风邶前去赤水府抢亲,带走了高辛玖瑶,但防风邶被陛下的暗卫杀死,高薪玖瑶失踪。

神农馨悦“啪”的一声将手中的茶杯扔在地上,她气得浑身发抖。

她以为从今日起只要小夭嫁给了丰隆她便从此高枕无忧。

两个月前小夭回五神山的前一晚,潇潇将喝得酩酊大醉又昏迷不醒的玱玹送了回来,正好被她撞见,就让潇潇将玱玹带到她殿中。她照顾了大半夜,玱玹终于醒了,却依然醉得不省人事。她想起身去给他倒杯醒酒茶,他却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走,口中不停的喊道,“小夭,你别走!你别嫁给别人……你做我的王后……我把她们都赶走,我只要你……”

馨悦听得如五雷轰顶。她不是第一次感觉到玱玹对小夭的异样。在辰荣府的时候,他们一起聚会,玱玹看小夭的眼神总是充满了爱意,那种爱意,总感觉和一般的兄妹之情不一样。譬如丰隆是她的哥哥,可却从不会那般待她。她没有多想,只当是他这个哥哥对妹妹不一样。可是,后来阿念来了,那阿念对玱玹是存了小女儿心思的,可是玱玹待她却就像丰隆待自己一般,是真的当成了妹妹。所以她觉得玱玹对妹妹并不和丰隆有多少区别。后来小夭回到小月顶住了大半年,玱玹自那以后只要一有空就往小月顶跑,那大半年,他一次也没来过自己的殿中,除了不得已的场合,才会和自己见上一面。

她趁玱玹不在的时候跑去小月顶看了一次小夭,她在那里感受到了小夭和玱玹的亲密无间,还有小夭对她的生疏。于是就劝丰隆也常去小月顶陪陪小夭,只当是个提醒。后来干脆催丰隆把婚事赶紧办了。她想着小夭和丰隆成了婚,离开了小月顶,慢慢的也就淡了。

直到那一晚,她终于确认了玱玹对小夭的心思。她装作不知道,只一味的催着丰隆赶紧操办婚事。她作为玱玹的王后也不停的帮着置办嫁妆。后来,轵邑城到处都在传小夭是赤宸的女儿,她经历过小夭梅林刺杀一事,自然知道传闻是真的。赤水氏的长老们来找她,想要退婚,她却死压了下去,劝他们说,“即便她真的是那魔头赤宸的女儿,她也是黄帝的外孙女,是当今陛下的亲表妹,天下没人敢动她,她嫁入赤水府也不会对赤水府有何影响,陛下说不定还会想办法补偿赤水府。”

赤水氏的长老们硬着头皮继续操持婚礼。一切看着已是木已成舟,却万万没想到还有抢婚这一出。

如今防风邶抢亲成功却又被玱玹所杀,这天下的氏族以后还有谁敢娶那高辛玖瑶?若无人娶,那是不是往后就要一直留在了小月顶,她王后的位置不但不保,最主要的是,小夭会完整的抢走玱玹的心。她神农馨悦并不介意玱玹不停地娶妃子,因为她知道,玱玹娶那些妃子不过是为了拉拢氏族,绝不会有男女间的真心实意。唯独她,和玱玹一路打拼过来,是他唯一的妻子,是唯一可以拥有他真心的女子。而如今,她再也无法肯定了,只觉得自己不过和那些妃子一般,甚至连有些妃子都不如。至少,他还会偶尔和离戎妃说说笑笑,去她的殿中坐坐。她贵为王后,他却极少来她的殿中,除了大婚头三天,他去她的房中尽了一个丈夫的职责,后来就再也没在她殿中过过夜。她觉得自己就如一个高贵的花瓶,不过是摆在那殿中给世人看看罢了。

她心里的怨恨,经过这些年的累积,已经快失去控制了。她恨玱玹,更恨小夭。是她夺走了她丈夫的心,还总是阴魂不散的出现在他们身边。可她神农馨悦是什么人!她绝不会像她的哥哥那般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却毫不作为。她的东西,她从来都会自己去主动争取,并牢牢地捏在手上。

毛球带着相柳和小夭飞到了一片海的上空。相柳拉着小夭的手一跃而下。

海水分开,两人坠入海底,小夭环顾四周,觉得有些异样。那是一片绚丽的海底世界,纯白的沙子铺在海底,展眼望去,四周立着大大小小的礁石,被五颜六色的珊瑚和海葵海星们点缀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海葵和海星们一张一合的,和那漂浮在海水中的巨大水母群一起将海底彻底点亮成一片彩色世界。各色小鱼欢快的嬉戏着。不远处,鲛人们围在一起,传来阵阵美妙的歌声,各种大大小小的鱼群、海豚、玳瑁、海龟们都在四周漂游着,一眼望不到头,像是特意赶来庆祝什么节日似的。

相柳看着小夭,眼中尽是柔情。他幻出一块蓝湛湛的珠子,里面流光溢彩。他单腿跪地,对小夭说,“小夭,你也知道我是这海底妖王,这颗海珠,装的是海图,是我掌管的海域,这是我的世界,有了它,你可以召唤驱使这海域里的任何生灵,从此再也不会在海中迷路,也不会有任何海中生灵敢伤害你。如今我以这海珠为聘礼,将这海域送于你,你可愿意嫁给我?”

小夭完全没有料到相柳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她激动得语无伦次。嫁给他是她这些年来的唯一奢求,可是她没想过还有这样的聘礼,她也跟着跪了下来,看着相柳,喃喃地说道,“傻瓜,我怎么会不愿意。即使什么都没有,我也愿意。”

相柳拉着小夭站了起来,将海珠幻入小夭的体内,小夭只感到灵台一片清明,海里的一切似乎变得异常清晰。

相柳拥着小夭,正色道,“苍天在上,有这海中万众生灵为证,我相柳愿娶高辛玖瑶为妻,只求一辈子相守,不离不弃。”

小夭看着相柳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我以天地为誓,请这海中生灵见证,我高辛玖瑶愿意嫁给相柳为妻,只求此生生死相随,永不离弃。”

他们温柔的注视着对方,拥吻在一起,唇舌缠绵,爱意浓浓。

良久以后,他放开她,轻轻地说道,“现在,我带你去认识它们。”

相柳眼中透着旖旎。他牵起小夭的手,开始在各色海底生灵中穿梭。

游过鲛人群的时候,鲛人们将他俩围在中间,唱着歌,那歌声,美妙动听,婉转无比。两个美丽的女鲛人给小夭披上一件用鲛纱做的七彩礼服,那礼服流光溢彩,在海水中闪闪发光,又给她戴上一个精美的头冠,上面嵌有各色珍珠和七彩石。相柳看着小夭,额间那朵桃花透着粉红,格外引入注目,那双眼睛含情脉脉,皮肤白皙透亮,在鲛纱的衬托下显得娇嫩可人,宛如从碧波荡漾的海中走出的仙子,他不由得看呆了。

小夭笑着问他,“好看吗?”

相柳这才回过神来,笑盈盈的看着小夭说,“美若天仙!”

他们游过一大群海豚身边,海豚们兴奋的摆着尾巴,有的跃出海面,似乎在为他们欢呼。一只粉色的海豚游到小夭身边用嘴巴轻轻地碰着小夭的手。小夭认得她,正是那天在五神山海底她追着游的那只海豚,她高兴的摸了摸它的脸,对它说,“谢谢你!若不是那日为了追你游出了五神山外,便没有机会再遇见相柳了,也就没有机会能嫁给他。”说完她抱了抱那只海豚,海豚似乎明白她的意思,高兴地在她身边不停的转圈圈。

游过鱼怪群的时候,一只大鱼怪吐出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想要送给小夭。小夭双手捧过夜明珠,一阵惊叹,那夜明珠发出金黄色的光,将海底照得明灿灿的。

海蚌精们将一串串精美无比的珍珠挂在小夭的脖子上,大的珍珠如龙眼一般,小夭从未见过如此大的珍珠,连连道谢。

玳瑁精们送给了小夭一张硕大无比的玳瑁壳,软软的,煞是舒服,小夭恨不得立刻躺上去舒服的睡一觉,玳瑁壳太大,相柳便替她收下。

他们游过五彩斑斓的鱼群,又在一望无际的水草地,看无数小海马们对着他们吐着彩色的泡泡,海龟们一脸慈祥的看着他们,硕大的海鲸们列成队在水里欢腾,就连那平时凶神恶煞的鲨鱼精们,也老老实实的排成队在水中温和的注视着他们。

不知道游了多久,小夭只看得眼花缭乱,收了无数她从没见过的礼物,终于听到相柳说,“好了,该见的你都见过了。从此,你便是这海中的王后,可以自由遨游,也可以随便召唤驱使他们,这大海便也是你的家了。”

小夭看着相柳,她曾无数次幻想过和相柳在一起的生活,也曾幻想过有一天她和他身着喜服,在长辈的祝福下磕头跪拜,却从未想过会有一个如此特别的婚礼。她只呆呆的看着相柳,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那天,她觉得他不肯来她的世界,于是便鼓起勇气去他的世界看看。现在她终于来到了他的世界,并被这个世界完整的接纳。

他们拥吻着回到海底,鱼儿们逐渐散去,鲛人们也游走了。只有那巨大的水母们依然徘徊在水中照耀着海底世界,一枚巨大的海贝缓缓地在他们身后出现。相柳抱着小夭进了海贝,轻轻地把她放下。小夭睁开眼睛一看,是那枚他们一起生活了三十七年的海贝。那些年,在这枚海贝中,相柳曾无数次喂她心头血给她续命,她却只能沉睡。如今,再回到这里,她终于可以细细的看着他,抚摸着他的身体了。

心跳越来越快,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她双目顾盼生辉,双颊绯红,如一朵灿烂的桃花盛开着。他红衣飘飘,白发如丝,俊美无俦的脸庞让人看着心神荡漾。他们在海贝中辗转反侧的亲吻着,终于,在那深沉的大海中把各自都完整地献给了对方,又在无尽的缠绵中一次又一次的沦陷,仿佛要把那压抑在心底多年的思念和渴望都全数释放。

很久很久以后,他疲惫的搂着她,她软软的趴在他的怀里。

她看着他,有一丝羞怯,脸红了。

“怎么了?后悔了?”他小心翼翼的问。

“怎么会?相柳,我只想告诉你,我很爱很爱你,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如此特别如此美丽的婚礼。”小夭回忆起之前的场景,那是她一生从未见过的最美丽的风景。

“相柳,你可会后悔?”

后悔,怎么可能!她是他漫长生涯中的一道光,点亮了他的人生,让他知道了什么是思念什么是男女情爱。刚才,凭他的直觉,她给了他一个女子最珍贵的东西,他如何会后悔,即便没有那个,只要能陪在她身边守着她,他也觉得弥足珍贵。

“当然不会!”相柳回答道,顿了顿又说,“对不起,我不能像丰隆那样给你一个隆重的有父母家人祝福的婚礼,但是我把我的世界都给了你,希望你会喜欢。”

“太喜欢了,谢谢你。”

相柳轻轻地抚摸着她,“我们海洋世界,非常的单纯。不像神族和人族的世界,充满着各种勾心斗角、贪婪和杀戮。海洋中,虽也会大鱼吃小鱼,但那只是保证生灵生生不息的自然法则,而且从来都是取之所需,不会被贪欲所支配。所以多少年来,我们海洋世界都是一如既往,这里的很多物种都存活了几千万年了,他们过得很快乐。”

“所以你看不惯那些王族的贪婪和野心,才会支持神农义军,对吧?神农王一生爱民,他为苍生尝尽百草,以身试毒,最终体内千毒齐发,再无医治可能。那时候我娘四处行医,救助苍生。神农王病逝之前,便将他一生所成的百草经注给了我娘,虽然他知道我娘是轩辕王姬。可最终神农国被灭,并不是他们不善待百姓,也不是因为国力衰弱,而是因为他们以善报恶。可有的恶,单靠善并不能解决,必须以恶治恶。”小夭看着相柳的眼睛,“他们称你是魔头,却不知道你只是明白这个道理罢了,有时候必须以恶治恶,方能对抗那些无尽的黑暗和丑陋。阿獙说你一生光明磊落,是至纯至善之人,我一直都很认同他的看法。”

“谢谢你。”相柳握着她的手,贴在他的胸口,被理解的感觉总是让他觉得非常的温暖。

“相柳,你可知道,我们种的那个蛊叫情人蛊,是女子养了种给情郎的,只求一生心意相通,同命相连。”小夭听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突然想起来了。

“在你给我种蛊之前我便已知晓。”相柳一脸坏笑。

“这么说,你那时候便已愿意做我的情郎了?”小夭惊讶的看着相柳。

“不然呢?”他捏了捏她的脸蛋。

“可我那时候还是男身啊。”小夭很疑惑,那意思便是你不会也喜欢男身吧。

“只有你这个灵力低微的人,才会相信自己那时候是男身。我第一次看到你便知道你是女子。”相柳当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一脸不屑,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你可还记得五十年前的今天,你拉着我在五神山的海上种了情蛊。”

“真的是今天?”小夭惊喜的问道。

“当然,便是那一天起,我就把心交给了你。”相柳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在她额上轻吻了一下。

想到自己那时候还总是在想着怎么祸害他,小夭突然觉得很愧疚。

“对不起,我当时不知道那是情蛊。后来还说了那样的话,一定让你很难过吧?”小夭想起龙骨狱外对相柳说的那些怕他入梦后来又和涂山璟纠缠的事,他一定都感受得到,不由得一脸歉意。

“都过去了,你可还怕我入你的梦?”相柳定定的看着她,有点紧张。

“傻瓜,你早都入了我的梦不知道多少回了,若不是有你在梦里陪着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熬过那些年。”小夭看着他紧张的样子,不由得往他的怀里拱了拱。

相柳搂紧她,心里涌过一阵暖意。

“相柳,我这张弓是不是你为我定造的?”

“嗯,你喜欢吗?”相柳笑了笑。

“花了很大力气才集齐材料吧?星沉跟我说那些材料都很难寻。”

“对我来说还好,给你的当然要最好的。”

“泽州那次我和玱玹回来的路上被苍林的人追杀,那个救我们的人是不是你?”小夭声音有些异样。

“唉,你的哥哥总是让你置身险境,我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你却一点都不惜命。梅林那次我去紫金宫救你时,曾经让你哥哥承诺将来他坐上王座后给我一座神农峰给同袍埋骨用,你哥哥和中原氏族交好,想着他也许不会特别仇恨神农义军,所以比起苍林,也更愿意他坐上王座。”相柳叹了口气。

“所以你要哥哥承诺一座神农峰,其实是希望他如果坐上王座,能善待神农义军,不要赶尽杀绝?”小夭问道。

“是啊,神农义军是一群傻子,他们只为了心里的那点气节所以把自己关在深山里过着凄苦的日子,他们很可怜也很悲剧。”相柳叹息道。

“原来如此!”埋在心底已久的误会被解开后,小夭有些哽咽,她把头埋在相柳的怀里,相柳感觉到了异样。

“怎么了?”他轻声地问。

“相柳,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却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为你做。”小夭的声音有些哽咽。

“傻瓜,你为我制了那么多毒药,每一次都那么用心,你不是还为我疗过很多次伤吗?怎么能说什么都没做呢?”相柳赶紧安慰道。

“比起你为我做的,我做的那些都微不足道。”

“心意到了就好了。再说我是心甘情愿为你做的,又不是你要求的。”

“相柳,以后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小夭抬起头,认真地说道。

“好了,以后你的都是我的,我的也都是你的。你我已结为夫妻,不用分得那么清楚了。”相柳看着小夭一脸严肃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相柳,我爱你!”她在他耳边轻轻地说道,又轻轻的咬住他的耳朵。

相柳翻过身,温柔的吻着她,两人再度沉沦。

当再次从欲海中出来,他疲惫的搂着她,两人沉沉的睡了过去。从他上次见了她之后,便一直四处奔波,几乎没有怎么睡过觉。如今,他已完整地拥有了她,再也不会害怕什么。

他睡得格外香。再醒来,已是第二日晌午时分。他看着怀中的她,依然睡得香甜,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像是在做美梦。他不忍吵醒她,便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直到她睁开眼睛。

“上一次你说想去看看那些小岛,今日我便带你去看看。”相柳拥着她,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真的?”小夭很兴奋,立刻坐起身。

两人浮出海面,相柳召来毛球,带着她往小岛的方向去了。

隐约看到有小岛的时候,相柳对她说,“你先闭上眼睛。”

小夭顺从的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毛球降落。相柳抱着小夭跳了下来,把她放在地上。

“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相柳笑盈盈的看着她。

小夭睁开眼睛一看,只见那银白色的沙滩延伸到海中,从浅往深,海的颜色层层叠叠,从淡淡的银白色到淡绿色到浅蓝色,又交相辉映着几汪深蓝深蓝的海,那种蓝,美到让人心颤,是她从未见过的颜色。岛上,一排椰子树迎风摇曳,一大片缓坡延绵而上,长满了绿绿的草和五颜六色的野花。沙滩的另一头,一座小山迎海而立,山上是密密的树林,一块瀑布从山涧流下。

这简直就是童话般的世界。

她突然想起了她给他做的那个冰晶球,一汪碧蓝的海水,里面一块白色的海贝,一个女鲛人和一个男鲛人,宛如童话世界。

如今,他还给她一个真实的童话世界。

小夭久久不能言语,陶醉在那如画的世界里,只觉得眼睛不够看。她飞奔着朝海中跑去,在浅浅的海水中跳跃,想把那颜色掬到怀中。她忍不住大声尖叫了几声,然后又看着不远处的相柳,朝着他大喊,“相柳!”

相柳笑了笑,朝她走了过去。

“相柳,我们在这里住下来吧。我哪里都不想去了。”

“你不怕寂寞?”相柳小心翼翼地问她。

“有你陪着就足够了。”小夭一脸陶醉,她太喜欢这里了。

相柳也没有再说什么,等她玩够了,便带着她往山涧瀑布那边走去。山脚下,有座非常简朴的小木屋。

“这是你的小木屋?”小夭吃惊的问。

“是啊,我曾经在这个岛上住过一段时间,平时有空的时候偶尔也会来住一阵子。”相柳笑了笑。

小夭推开门一看,屋子里摆设看似简单又不简单,一张大玳瑁做的塌,躺上去软软的凉凉的,好不舒服,一颗巨大的夜明珠漫不经心地放在墙角,把屋子里照得通亮,一棵巨木桩子做了桌子,旁边几个木墩子算作板凳。屋子里除了几个箱子,就是茶壶和酒壶,再无别的,十分符合相柳的风格。

岛并不算小,岛上有不少野果树。相柳摘了些野果,又去海里捞了几条鱼,两人便动手做吃的。小夭是烤鱼好手,她烤鱼的时候,相柳便用摘来的野果做了些果茶,两人坐在小木屋门口,听着山泉的声音,欣赏着不远处的海景,边吃边东拉西扯,好不惬意。

他俩就这么在岛上住着,每天变着花样的玩。在海里戏水的时候比谁游的快,戏弄那些小鱼,在浅滩玩的时候就是你泼我一脸水,我也泼你一脸,然后追着跑,小夭自然跑不过他,很快被追上,小夭就笑着抓起一把沙子,趁他不注意抹他一脸,然后冲着他坏坏地笑。相柳也不擦,直接抱起她,就亲了下去,弄得她也满脸沙子,然后两个人一起傻笑。海滩上的椰子树,上面结满了椰子。小夭看见了就想用石块砸椰子,看谁砸得多。相柳手一挥,使出灵力,一树椰子全掉下来了。小夭就说他耍赖,不准用灵力,结果两人就你一块石头我一块石头的砸,结果还是相柳赢了。有时候也会去岛中间的树林里,采采野果,打打野兔,抓几只山鸡。小夭曾经在山上一个人独居过二十多年,这些事干起来驾轻就熟,连相柳都自愧不如。傍晚的时候就依偎在一起坐在沙滩上迎着海风喝点小酒,看看落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小夭有时候还会唱歌给他听。相柳在岛上的时候就像个小孩,各种耍赖,完全没了白发将军的样子。毛球看着相柳,直摇头,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干脆飞到高高的树上去看风景。

有那么几天,相柳会带着小夭去到海中,教她如何驱动海珠去召唤鲛人,如何用海图游到想去的地方。

“海中的鲛人是海里的智族,他们知道很多事情,既能织出和天蚕纱一般美丽的鲛纱,也能练出能治百病的灵药。”相柳说道,“如果在海中遇到什么事,你可以驱动海珠召来鲛人,让他们帮你。”说完便示范给小夭看。

不一会儿,两个鲛人游了过来。相柳对着他们一顿比划,又过了一会儿,鲛人居然给他们送来了两个大海贝,里面盛满了各种吃的。小夭学起这些来也很快,有了这海珠,如今在海中更是得心应手了。

又或者,相柳让毛球驮着他们去附近的小岛上一个个的转悠。有一天来到一个满是海鸟的岛上,成千上万只海鸟密密麻麻的挤在岛上,小夭便想去吓唬它们一下。相柳一把灵力往小岛方向挥去,结果万鸟齐飞,把小夭看的目瞪口呆。

别看相柳平时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真玩起来花样百出,又什么都由着小夭,你想摘星星就绝不会给你月亮。

就这么在岛上待了一个来月。小夭似乎忘记了轵邑城那个世界,看那乐不思蜀的样子,便是在这里待一辈子也没问题。一天傍晚,相柳把她抱在腿上坐在沙滩上一起看夕阳西下。相柳看着小夭说,“你父王和你哥哥那里应该快消停了,我们先回去吧。他们满世界找你,终究不是事。”

小夭却是不舍得离开,这段时间是她这几百年来过得最开心最甜蜜的日子,她依偎在相柳的怀里,看着他说,“相柳,经历了这样的日子,即便明天死了,也不会有任何遗憾,我们不要有什么负担,只把每天都当做最后一天过就好了。”

相柳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其实这又何尝不是他这一生中过的最幸福的时光,他缓缓地说道,“以前没有你,一个人无牵无挂,生死都无所谓,如今有了你,便不同了,我会尽最大的可能不把你一个人丢下不管。”

四目相对,含情脉脉,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其实说什么也都显的多余,只剩下无尽的缠绵,在夕阳的余晖下,映出一道美丽的风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