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终于醒了

7月30日，星期二。

周铜第二次来医院，罗蝶燕还没有醒。

第一次来时，周铜在病房外，看着蔡中和坐在病床边握着罗蝶燕的手，他的背影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她觉得自己不该打扰，便悄悄走了。

为了避免尴尬，周铜今天带着方卓仔进了病房。

她若无其事地向蔡中和介绍：“这是我的男朋友方卓仔。”

蔡中和只哦了一声，便又回身为罗蝶燕检查身体了。

周铜在一边看得心中一怔，果然，他眼里从来只有罗蝶燕一个人。

“铜铜。”有人在喊她。

周铜下意识地看向蔡中和：“怎么了？”

见状，方卓仔攥紧了手上的花束，又松开，将花束伸到周铜眼前，笑着问：

“铜铜，花放哪儿？”

周铜醒过神来——病床边上的桌子上放着蔡中和的东西。

蔡中和开口说：“我该去查房了。她应该快醒了，醒了之后麻烦你照看着她。谢谢。”

周铜点头。

方桌仔捧着花往病床走，蔡中和端着餐盘往外，两人擦身而过时，周铜有一瞬间的恍惚，难以分辨谁是谁。

蔡中和走后，一同跟来的方卓仔在床头插花，周铜坐在罗蝶燕的病床前，想着刚才发现的事实。原来，方卓仔和蔡中和，不仅音色相仿，身高和身形也极为相似。

既已回到青谷，想起过往几乎不可避免，周铜不想回来，周老板不干人事是一个原因，蔡中和却是另一个原因。

周硼、周铜、罗蝶燕和蔡中和同住在矿上的小区。周硼和蔡中和同龄，从小到大是同学，周铜小周硼六岁，成天跟在两个哥哥身后。罗蝶燕小周硼三岁，住在蔡中和对门，因为接受金山的资助，小小年纪接了照顾周铜的重任，便也经常一起玩。

四人渐渐长大，少男少女情窦初开。周铜喜欢上性情温和的蔡中和，多番示好，他没有拒绝。而周硼，则和罗蝶燕成双入对。

所有人都默认这四人会成对情侣。甚至早早，就有人恭喜蔡中和的父母和罗蝶燕的母亲，说他们“苦尽甘来”。因此，谁都没想到，出了青谷后，蔡中和会和罗蝶燕在一起。

上大学后，周铜离了周青谷的管制，对蔡中和告白，他接受了。没几天后，蔡中和忽然躲着她。周铜不依不挠，对蔡中和围追堵截。蔡中和却像变了个人，不说任何原因，只要分手。最后，他为了摆脱周铜，说尽了难听话。两人一度闹得很难看。

周铜不理解，这个人为什么出尔反尔。周硼安慰她说，蔡中和本就优柔寡断，也许是多番考虑后认为两人不合适，才有这样的举动。

周铜虽不甘心，几番下来也伤心了，也不再见蔡中和，离青谷远远的。

周硼跟蔡中和的多年朋友情分也因此消磨了许多。

直到刚才，她亲眼看见蔡中和有多在意罗蝶燕。

“该死！”周铜懊悔地说出声，她心里某个角落还是别扭。

原先，罗蝶燕和周硼成双成对，蔡中和便跟周铜暧昧着，接受周家对他父亲的照拂。罗蝶燕和周硼分手了，周铜便成了蔡中和追求心上人的障碍。她去追问缘由，他非但不说实话。反而用“你一个女孩子这么倒贴，不觉得恶心吗”这样的话来羞辱她。他哪里是优柔寡断，简直是精明到家！不，是无耻！

“怎么了？”方卓仔问。

“没事，你做你的。”

周铜醒过神来，余光瞥见病床边的一角被子——这是罗蝶燕的病房。那蔡中和的心思，罗蝶燕知不知情？这个从小照顾她长大的姐姐，有没有眼睁睁地看着她被蔡中和耍得团团转。

周铜的视线顺着被子往上走，不意对上了一双黝黑沉静的眼睛。

罗蝶燕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幽幽地看着她。

周铜惊喜：“你终于醒了！”说着便要去拉床铃。

罗蝶燕说：“等一等，我有话要先跟你说。”

言毕，罗蝶燕闭了嘴，只看着在屋内忙活的方卓仔。

方卓仔善解人意：“你们饿了吧？我出去买饭。”

罗蝶燕问：“怎么把他带来了？”

“谁？”

“当然是他。那个你刚走的男朋友，叫什么？”一醒来，罗蝶燕看到一个陌生男人在自己床头走来走去，很是戒备。

“你说卓仔？”周铜想起来，这是罗蝶燕第一次见他，“顺路，他来青谷办点事。”

“办事，办什么事？”罗蝶燕皱了皱眉，“你说过，周硼不让告诉他，对吧？”

周铜点头：“哥哥是这么说。不过，卓仔跟公司的事没关系，今天他要送个妹妹回镇上学校，我就让他顺路来了。”

见罗蝶燕只是理解地点了点头，周铜接着说：“说说你吧，怎么会弄得这么狼狈。”

铜业守备严格，非相关人士不得入内。单要进铜业不是只有大门一条路，和它邻着的会同村也可以。一个月前的新闻，是节目组得了会同村人的帮助，从相邻的一座山进去，拍到了铜业内违规填埋危险废物的画面。

不过，经过了节目曝光，铜业的非正式入口也许会多设关卡，不再好进了。罗蝶燕此次进山是为了确认铜业外围那条路是否仍可以通行。

罗蝶燕说：“原来我进去的那条路没有人在巡逻。”

“但是，会同村和铜业中间的溪流河水暴涨，原本能走通的路和桥都没了。我们进不去。”罗蝶燕接着说，“而且，我就是在那附近被人推下河的。”

周铜背上发寒：“已经有人在跟踪你了？”

罗蝶燕安抚她：“应该跟周硼的死无关。我们还什么都没做。”

罗蝶燕说，当时，她看到水位高了许多，便知道那条路行不通。回去时，她在林子里迷了路，转着转着，她听到了蔡中和的声音，循着声源过去，她看到了蔡中和跟那位赵警官在亭子里说话，两人中间放着个手机，像是在录音。蔡中和双手捂着脸坐着，赵警官叉着手站在一边。罗蝶燕偷偷靠近，听完后准备悄悄离开。走出没多远，她被人推下了河。

罗蝶燕猜测：“那个人不像是跟着我，是跟着阿和。推我下去的人应该比我早到那个亭子边，发现我偷听了他们的谈话，才会推我下去。”

阿和是蔡中和的小名。

那问题出在蔡中和说的话上，周铜问：“他们说什么了？”

罗蝶燕想了想说：“没听错的话，周硼约你我在九狮山庄见面那天，蔡中和要和他一起来的。但那天上午，他妈突然受伤住院了，他才没顾得上去周硼家里。据他说，是有人通过他妈妈的安危警告他，不要帮周硼，”

“真的？”周铜不大相信，哥哥明知她不会愿意见蔡中和，怎么也会请他来？

“应该不会错。”

周铜扯起嘴角笑：“这就巧了。前几天我去公司，碰见他爸了，悠闲得很，可不像是家里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