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剑日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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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逃!

“嗬”

“嗬!”

“嗬!”

背着长剑的人儿,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在与死神争夺。

张大干裂的嘴唇,渴求空气贯入其中,然而吸入的却是灼热的气息,喉咙里燃烧的感觉让他几近窒息。

只感到喉咙如同火炉燃烧,喉底反涌出的铁辛味‘泔水’’在喉底翻涌,混合着干燥的空气,刺痛着他的每一寸内脏。

乱石、杂草、枯枝落叶,不断摩擦、磕碰他的脚底,每一步都与尖锐的边缘进行着残酷的接触。

包裹在碎布中的双脚已是血肉模糊,疼痛感已经麻木,只剩下机械般的奔跑。

稚童穿过一片灌木丛,粗暴的动作将其中的鸟儿被惊起,向着透漏着阳光的枝叶间的缝隙,扑腾着翅膀飞向天空。

被昏暗包裹的树林中,寥寥的阳光斑驳的洒在地上,稚童感知不到一丝温暖;

他那瘦弱的手臂几可见骨,宽大却褴褛的衣袍在风中无力地飘荡,衣襟丝线磨损,衣摆满是污泥与不知何处沾染的血迹。

几缕乱发贴在沾满蛛丝和尘埃的小脸,血迹从额头蜿蜒至下颚,曾经明亮的双眼此刻布满血丝,迷茫又空洞,写满了麻木。

他的小脸被林间带来的蛛丝和尘埃沾满,血迹从额间‘流到’下颚。

但饥饿、疼痛和疲惫……这些他好像都到感觉不到了,他只是循着奶奶的嘱托,本能的跑。

稚童疲惫的喘着气,机械般的继续抬起沉重的脚奔跑。

然而,沉重的身体终究还是支撑不住,每一步都像是在泥沼中挣扎,越跑越慢,颤抖的双腿早在超出以往的运动中开始崩溃。

“噗”的一声,稚童直挺挺地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他趴在地上,小脸瞬间沾满了灰黑的尘土,原本还算白净的面容此刻变得污秽不堪。满身的污臭混合着伤口的血腥气,瘦弱的身体被折磨到了极限。

“噗。”

抬脚试图走动,却骤然跌倒,小身影直挺挺地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趴在地上,那张被长辈用衣物擦净过的,原本还算的上白净可人的小脸,此时,如同以灰黑的尘土谱面。

满身的污臭掩盖不住再度流血的伤口,这具瘦小的身体被折磨至极限。

倒下的瞬间,被遗忘的知觉好似追上猎物一样撕咬而来,饥饿使他空虚的腹部紧缩,各种疼痛在体内肆意蔓延,疲惫感如同重锤击打着他大脑;

稚童仿佛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迷失,过往的记忆开逐一在眼前逐帧放映,然后破碎消散:

……

灰蒙蒙的记忆中,女人的手温柔捂着稚童的眼睛,轻声的在耳畔低语着【儿啊,跑!你一定要跑出去,你是爹娘的希望,所以你一定要……】

……

记忆中仿佛有血晕开,眼泪朦胧了记忆中衣衫褴褛的老人脸上的慈祥:【天儿,奶奶说跑,你就跑,绝对不要回头,你要记住,听到什么都不要回头……】

……

地下的阴冷潮湿的监牢中,稚嫩的手死死的抓住眼前飘摆官服的一角,他透过囚笼大喊着【我姐姐呢!】

【……,唉】身穿官服的男人沉默的回过头,还带着一点良心的眼睛中倒映出稚童倔强的摸样。

【她先去给你探路了】沾上血迹的官服随着男人用力扯从掌中滑走。

那人走入黑暗的隧道中消失不见。

……

【逃!】

【儿啊!快逃——!】

【我得,逃出去】

稚嫩的脸上猛地睁大想要闭合的眼皮,曾经水灵灵的大眼,现在双眼中充斥血丝,眨眼试图让眼睛得到滋润,但已经流干一次的眼睛中挤不出一点水渍来。

跌倒的稚童试图爬起身子,不同以往玩耍时的跌倒,此时却无长辈与伙伴相扶,撑地的双手吃力、颤抖。

好累,好饿,好痛。

必须坚强,必须站起来,继续前行。

‘啊-——’稚童本能在心底叫喊。

瘦弱的身子,背着沉重的器物缓缓爬起,就算被压得倚楼,却不敢卸下。

……

树林外,通往林子里的大道被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阳光努力穿透雾气,洒下星星点点的光斑。

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粗壮的藤蔓蜿蜒缠绕在树干上,地面铺满厚厚的落叶,一只兽脚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

肌肉线条分明、皮毛油光水滑,戴着项圈的黑色猎犬突然停住脚步,凶狠目光锁定前方一处灌木丛,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呃呜”声;

一个戴着黑色手套、身穿蓝色长袍中年男人,一只手拉着粗壮铁链的,另一只手挥了挥示意道:“给我搜。”

一群同样身穿黑色劲装的人牵着几只猎犬,呈扇形散开,以灌木丛为中心,开始搜查起来。

如同一片黑云的猎犬们肌肉紧绷,尾巴犹如一条黑色的钢鞭垂着,黑爪轻盈的踩在草地上。湿润且泛着微微的光泽的鼻翼不停地翕动,嗅着空气中猎物留下的蛛丝马迹,耳朵高高竖起,捕捉着任何细微的动静,一旦察觉到异常,便会微微转动。

……

稚嫩的双手吃力地撑着地,颤抖得厉害,好不容易才让瘦弱的身子缓缓爬起。

稚童拖着沉重疲惫的身体,机械地迈着步子,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脑海里只有那句“跑,不要回头”。

就在这时,树林中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呃呜”声,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犬吠。

那声音由远及近,稚童的身体猛地一僵,原本空洞的双眼瞬间充满了恐惧。他惊恐地转过头,望向犬吠传来的方向,瘦小的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每一声犬吠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击在稚童脆弱的心上。仿佛能够透过丛林看到,那一群来自地狱的恶兽,正朝着他所在的方向逼近。

稚童的心跳陡然加快,恐惧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慌乱地环顾四周,试图寻找一个可以躲避的地方。突然,他的目光被远处隐隐传来的流水声吸引。那潺潺的水流声。

几乎是下意识地,稚童转身朝着流水声的方向奔去。

他顾不上脚下的疼痛,也无暇顾及身上的伤口,只是拼尽全力地跑着。树枝划破了他的脸颊,荆棘勾住了他的衣袍,但他全然不顾,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跑到河边,或许就能摆脱这些可怕的猎犬。

身后的犬吠声越来越近,仿佛已经近在咫尺。稚童咬紧牙关,使出最后的力气,向着河流的方向狂奔而去,瘦小的身影在树林间跌跌撞撞,却从未停下脚步……

……

“咚!”

河水相互激烈撞击发出的沉闷“砰砰”声,又似巨石滚落深谷的轰鸣,一波接着一波,连绵不绝。浪涛翻滚间,还夹杂着清脆的“哗哗”声;

在横穿过林子的大河边,湍急的河水奔腾呼啸着,一刻不停地向前涌去,河水相互撞击、翻滚,涌起层层白沫,似是一条奔腾的白色丝带蜿蜒于绿色的海洋中。

“呃汪——”

一道黑影带着犹如两团燃烧的幽绿色火焰,急切的从幽深的树林间窜出;

“嗷!?”

瞪大了绿眼的黑影四条腿在河边慌乱地踢踹着,脚下的草地滑不溜秋,它刚才险些直接跳入那滚滚流水中。

而猎犬焦躁不安的在河边徘徊,嘴里不时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这在边!”

紧随猎犬的‘猎人’一声呼喝后,迅速从林中穿出。他丝毫没有去安抚那只焦躁的猎犬,目光锐利如鹰,立刻开始扫视起周围的一切:

水汽在河面蒸腾弥漫,如烟似雾。

繁茂的枝叶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浓郁的绿荫,在微风的轻抚下,悠悠摇曳于滔滔流水之上。

河道旁,古老的树木盘根错节,有的那蜿蜒伸长的根系如同坚韧的巨蟒,紧紧地抓附着河岸,稳稳地巩固着河道;有的笔直的伸入水中。

河面的浪涛翻涌跌宕,河岸的草地上只有星星点点的血迹,细看仿佛小巧的脚印;

“该死,不会跳河了吧。”

望着这条将会汇入贯穿两国的大河的白龙河,那人皱着眉头低声的骂道,身后的林子里不断泛起绿光,一条有一条的猎犬和紧随其后的猎人到了。

直到最后,在一众追猎者的衬托中,迈着四条粗壮有力的腿,爪子锋利且坚硬,犹如钢钩一般,深深嵌入地面;

牵着体型比其他猎犬大上整整一轮的犬兽,戴着黑色手套、身穿蓝色长袍中年男人缓缓从林中走出,好似随意的看了两眼现场,发自内心感慨的说道:“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毅力和决断,真是后生可畏。”

“你们后退,我倒要看看,这小子能撑多久。”

“是!”*?

……

当听到象征着死亡的犬吠声,在惶恐之中的稚童本能的向着滋养整片林子的生命之源狂奔,然后……

背着包裹的他,将脚下的碎布和身上的衣物当作绳索,系在如同虬龙的树根上确保自己不会被水冲走,随后憋着一口气沉入水中。

一瞬间,粗制滥造的绳子随着伸入水下的树根滑去,所幸水下的树根盘根接错恰好卡住了绳结;

这是赌命的办法,但只有这样子才能避过那些带着猎犬的追兵,虽然稚童没有被湍急的水流冲走,但他高估了自己的能耐和气量,他也低估了敌人的耐心和能力。

因为年纪小,只练过几下家传的养气和内息的功法的他,躲在涛涛的湍水中连抱着树根都很勉强,根本无法睁开眼,透过白浪滔滔的水来观望上方的岸边,敌人是否离开;

所以,他只能等呀等啊,直到在河水中耗费了大半的气力,终于在脸都憋红的时候,通过死死的扣着地面和树根草坪,手忙脚乱的从水面窜出,趴在河岸上。

“嗬咳咳咳……!”耳朵嗡鸣不断地稚童,双手撑地的趴跪在地上,只感觉自己连肺都快要一起咳出来的时候。

“啪、啪、啪!”

听着掌声,一片阴影从上方笼罩住他,稚童绝望的抬起头。

蓝色长袍中年男人独自走上前,一脸遗憾惋惜的表情,身后是一圈圈包围河岸的猎犬和猎人。

蹲坐着的大型犬兽不断摇晃着尾巴,颈部肌肉隆起,连接着坚实的肩膀和身躯,长嘴宽阔而深邃,露出一排尖锐如刀的牙齿,兴致勃勃的看着自己从水里出来的‘落汤鸡’;

而一只只小一圈的黑犬,则将稚童岸上逃生的所有途径堵住,绿油油的眼睛和紧绷的肌肉就好像随时准备扑向目标,撕裂猎物的皮肉。

“……”中年人似乎在说些什么,但稚童的的耳朵根本听不清楚,就算听得到,近乎于绝望的他大概也听不进吧。

“……”中年男人安静下来的和稚童对视,似乎是说完了在等待回应,又或许是意识到稚童状况,所以看着稚童的眼神中带上了一点遗憾。

稍微缓过气来的稚童,见此心中更加绝望,但他求生的本能和家人的嘱托让他垂死挣扎;

他猛地向后方一跳,但这一举动也引来了男人的反应,如同凭空出现的刀芒凌冽的追上露出后背和后背上包裹的稚童;

如同白日生皓月般的月牙,在河面上穿过小小的身影,背负的包裹破裂开来,露出其中完好无损的长剑,但稚童却没有幸免,

嘎嘣嘎嘣,几声裂帛般的脆响过后,月牙直接就将稚童除却被包裹挡住的部分统统撕裂开来。

“咚!”

只差点就被斩成两截的身体,稚童抱着狠意,绝望,不甘等复杂的情感向河坠去,溅起大片水花。

河水吞没残骸,小小的身影本能挣扎一会后,终究还是被水流吞没。

“真是可惜了,但……”蓝色长袍的男人看着水面仿佛在遗憾的感慨,但随后有露出略带病态的笑容:

“但亲手抹杀一位天才的感觉,也挺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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