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的女娃要填海
大雨过后,炎帝七岁的女儿女娃,蹦蹦跳跳地出了家门,去找男孩子创。
女娃和创一起长大,每天在一起玩耍,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女娃从小顽皮。她和男孩子一样,喜欢玩打仗游戏,而不是纺织。女娃的理想是成为部族的一名将军。那时部族之间连年征战,将军具有很高的社会声誉。女娃每天和同龄的男孩子们一起练习武功,至少在摔跤上,男孩子们都是她的手下败将。
一天,女娃去找创玩耍。
走近创家的土屋时,女娃一惊,她看到幼小的创正趴在地上,驮着一个高高大大、身着华服的壮汉,围着屋子爬。
创气喘吁吁,连声求饶道:“我实在爬不动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壮汉骑在创的腰部,一巴掌打在他的背上说:“快!不爬一百圈,就不放过你!”
女娃想也没想,大吼着冲了过去:“你在干什么?!给我滚下来!”
创背上的壮汉一惊,还没看清楚,女娃已经冲到他的面前,狠力一推。壮汉从创的背上跌下,摔倒在雨后的泥水里,身上的华服立即污迹斑斑。
女娃扶起创问道:“他为什么欺负你?”
创惊魂未定地答道:“刚才下雨,我家漏水了,我骂了几句雨水,他就突然跑来了,说是他降的雨,骂雨水就是骂他,让我驮着他爬一百圈。”
女娃愤恨地盯着壮汉说道:“你一个大男人,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壮汉见女娃是个小姑娘,生得单薄文弱,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他跳到女娃面前说:“我是东海龙王的儿子,你是什么人?竟敢来管我!”
女娃说:“龙王的儿子有什么了不起,我还是炎帝的女儿呢。你再到陆地上撒野,我就把你挂到树上,让太阳烤熟你!”
“哟,口气不小,”龙王子说,“我先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往后少管小爷的闲事。”说着动手就打。
女娃一闪身,一伸腿……龙王子又趴到了泥水里,这次,他是整张脸着地,一脸污泥!
龙王子气坏了,站起来又冲向女娃,要拼个你死我活,结果,又被女娃四两拨千斤,摔在地上。
几个回合下来,龙王子自知不是女娃的对手,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好跑为上策,走时还不忘留下一句:“我还会回来的!”
龙王子果然回来了。那之后,连续一整个月暴雨倾盆,洪水泛滥。炎帝向苍天祈求让雨水停歇,龙王子现身,控诉女娃如何“殴打”了他。
炎帝这才知道事情原委,一个劲儿地向龙王子道歉。
回到家,炎帝训斥女儿:“你一个女孩子,就应该安安静静,乖乖巧巧。整天和一群男孩子打打杀杀像什么样,还惹出这么大的祸!”
女娃有些不服气地说道:“为什么女孩子就得乖乖巧巧?”
炎帝说:“没有为什么,女孩子就应该这个样子,才是人人喜欢的好女孩儿!”
虽然女娃心有不甘,但在父亲的严厉管束下,她不再和男孩子们一起玩,也不再习武,开始学习做一个“本分的女孩儿”。
一晃七年过去了,女娃已经十四岁了。在那个年代,十四岁早就应该出嫁了。
这一年,炎帝决定将女娃嫁给远在山东的少昊部落的王子㡾。
但是,女娃有自己喜欢的人,那便是青梅竹马的创。
在当时,炎帝部落和少昊部落是两个大的部落集团,他们都有着更强大的敌人:黄帝部落。
炎帝对女娃说:“你嫁过去,会使我们和少昊部落成为一家人,就可以共同对付黄帝部落了。你就是我们部落的功臣。”
女娃心有不甘,但父亲七年来的规训,已经让她知道,女孩子应该听从父命,反抗是没有意义的。
出发去少昊部落那天,女娃哭成了泪人。但是,她什么也不能改变。
“我真希望自己的父亲不是部落的首领,我就可以自己决定嫁给谁了。”女娃恨恨地想着。
“你这个没用的女人!”㡾咒骂着,一巴掌把女娃扇出很远。
“我哪里错了,告诉我,我改还不行吗?”女娃央求着。
“我回到家,你还没做好饭,你存心饿死我呀?”㡾愤怒地吼着。
第二天,女娃早早地做好饭。
㡾回到家,还是打她。
“我又哪里错了?求你不要这样打我了。”女娃哭着说道。
“饭都做煳了,还做得这么难吃。不打你,你记得住吗?”㡾理直气壮地教训着。
转天,饭没有做煳,满屋都飘着香气。
㡾还是打女娃。
“今天为什么又打我?”女娃无力地呻吟着。
“你能把饭做这么好吃,以前一定是故意做得难吃!当然要打!”㡾总是有理由。
女娃一天也没有感受到婚姻的幸福。
婚后两个月,㡾便开始打她,打得越来越频繁,从每个月打一次,发展到每天打一次。
女娃经常被打得鼻青脸肿。有一次,胳膊都被打折了。
每次挨打的时候,女娃都会想起自己七岁的时候,可以把魁梧的龙王子打翻在地。
但是,七年多过去了,在父亲的严厉禁止下,她再也没有练习过武功,更重要的是,她已经不是那个充满力量,认为自己可以和男孩子一样的女娃了。
当㡾的拳头向她挥来的时候,她只感到无助与恐慌。
㡾会列举出许多女娃理应被“教训”的理由。但是,女娃即使按㡾的要求做了,他还是会打她,并且想出新的理由。
渐渐地,女娃发现,㡾只是想打她而已,无论她怎么做,这个内心充满暴力的男人都会有借口。
女娃求助无门。那个年代没办法打110电话报警,她和父亲的联系也被阻断了。
女娃做了一个梦。
梦到自己回到小时候,和创在一起玩耍。东海龙王子又来欺负他们了,她再一次把龙王子打得屁滚尿流。
忽然,梦里的创变成了她离开家时的样子,眼泪汪汪地看着她。
她也眼泪汪汪地看着创,说:“创,我想你。”
创说:“我要去救你。七天之后,海上见。”
女娃又惊又喜,便醒了。
她决心,不再忍受丈夫㡾的暴力,要追求自己的生活。
“如果时光倒流,我不会答应嫁给㡾,我也会继续练习武功。”她这样想着,目光变得越来越坚定。
七天之后,她偷偷跑到海边,一个人驾上一条小船,向海上驶去。
“即使见不到创,我也决不会回到㡾的身边。”她这样想道。
但是冤家路窄,七年前被女娃教训了一顿的龙王子,看到女娃到了自己的地界,心想报仇的机会来了。他跃出海面,冲到女娃的面前。
“炎帝的女儿,你还认识我吗?七年前,你是怎么羞辱我的?”他得意忘形地咧嘴笑着。
女娃有些意外,困惑地看着龙王子:“你是龙王子?”
“哈哈,是呀,”龙王子狰狞地大笑起来,“当年在陆地上让你捡了便宜,今天你跑到我家门前,赶紧赔罪,不然我兴风作浪淹死你!”
如果是以前,女娃也许会息事宁人地认错。但是,当她勇敢地出海找创的时候,她就已经不再是过去七年的那个女娃了。
女娃抬起头,倔强地说:“我没错,认什么错?!”
龙王子一愣,追问:“你不怕我用海水淹死你?”
女娃说:“我不想死,但我更不会向你认错!”
龙王子恼羞成怒,便真的搅动海水,掀起狂风恶浪,女娃坐的小船瞬间被掀翻,她来不及挣扎,就被卷入了海底……
沉入海底的女娃不甘心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她的魂灵化作了一只小鸟。
这只鸟长着花脑袋、白嘴壳、红脚爪,大小有点像乌鸦,住在北方的发鸠山。她鸣叫的声音好似“精卫”,那之后,人们就管她叫精卫。
精卫想到自己被无情的海水毁灭,又想到别人也可能会被海水夺走生命,便决定填平大海。于是,她无休止地往来飞翔于西山和东海之间,不断衔来一根根小树枝、一颗颗小石头,丢进海里。
龙王子咆哮着嘲笑她:“小鸟儿,算了吧,就算你干上百万年,也别想将我填平!”
翱翔在高空的精卫坚定地回答道:“就算干上一千万年、一万万年,干到世界末日,我也要将你填平!”
“傻鸟儿,那么你就干吧!”龙王子哈哈大笑着。
精卫在高空悲啸着:“我要填!我要填!我要永无休止地填下去!”
她飞翔着,悲鸣着,离开大海,又飞回西山去,把西山上的石子和树枝衔来投进大海。她就这样来来回回,从不休息。
直到今天,她还在做着这件事……
方刚博士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