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奇怪的相遇
“这鱼竿是老子先发现的!”
拿着扳手的大胡子愤然开口。
“笑话,谁不知道这片是本大爷的地盘?”
男人用手中的铁棍画圈,将自己与不知是哪个老爷不再喜欢的精致鱼竿框在一块,他咧嘴大笑,露出一颗也不知是真是假的金牙。
“识相的,赶紧给本大爷滚开。”
“好!”
“好!”
“打起来,打起来!”
围观的垃圾佬们争相为愤怒的火焰添加薪柴,在寻宝开始前还能欣赏到这样精彩的节目,今天果然是美好的一天。
好事者更是开始坐庄,一枚铜币即可参加。
气氛愈加热烈,大胡子骑虎难下,要是就这么认怂还不得被人笑话一辈子?
拼了!
“x!”
大胡子挥舞着生锈的扳手冲向金牙,金牙也不甘示弱,手中的铁棍舞出残影。
二人都不是什么行家里手,全凭热血上头的一股狠劲儿。
咚!
铁棍精准命中大胡子面门,将有着通红酒糟鼻的鼻梁砸断。
铛!
老旧的扳手不再与螺丝柳钉为伍,它很好的胜任了它新的工作,染血的金牙在空中飞舞。
二人同时倒地,像扭曲的爬虫般在地上呻吟不断。
“大胡子快站起来啊!”
“金牙别他妈睡了!”
已经下注的家伙们都担心着自己的那枚铜币。
就在这焦灼时刻,一道身影挤过拥堵的人群,跨过躺在地上的格斗家,径直走去那根鱼竿。
他拿起鱼竿,在手中掂量了几下。
“嗯,还不错。”
灰蓝的眼睛笑意闪烁。
“喂,你在干....”
围观的某个垃圾佬对这突然出现的蓝眼家伙旁若无人的态度,感到极为不满,可还没等他说完,便被一旁的同伴死死捂住了嘴。
“你他妈不要命了,你知道他是谁吗?”
看着同伴一脸的恐惧,男人吞了吞口水。
“这是谁啊?”
“老兄,废品山战神的大名你都没听过?
那家伙曾经用一根橡胶水管,打趴100个垃圾佬,就为了他妈的一个螺丝帽!”
“卧槽,差点,还好你提醒我。”
垃圾佬立刻低下他高昂的脖子,融入人群。
“请问,这是谁的东西?”
马修蹲下身子,一脸认真的询问挂彩的二人。
沉默,他们都认出了这位废品山战神。
“他的,他发现的。”
金牙因少了两颗牙齿,说话变得有些含糊。
“胡说,您看看,大家谁不知道,这是金牙的地盘。“
大胡子一手捂着流血鼻子,一手指向金牙刚才画的圆圈。
“你...你血口喷人,这玩意就是你的!”
“是你的,你他妈才在说谎!”
有时候,事情的走向就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刚才还为鱼竿的所有权大打出手的二人,现在却都拼命撇清自己,看这架势,似乎是又要在对方脸上留下点东西,才肯罢休。
一向爱好和平的马修当然不愿看到事态的进一步恶化,他分别扶起二人,并一脸关切地拍了拍他们身上的土。
“好了,好了,既然你们都不要,这鱼竿我就拿去用了,你们应该没意见吧?”
“不不不,当然没有,刚看到这东西,我就想起您来了,您用着肯定趁手。”
“对对对,金牙说得对,一会我再找找有没有鱼钩,鱼饵,一并给您送去。”
“对,大胡子说得对。”
就这样,聪明的马修化解了一场冲突。
呜——
远方传来高亢的鸣笛,垃圾佬们像是接到某种神明的指引,本能地朝着声音的方向奔跑。
垃圾车到了。
——
轰隆。
随着车斗抬升,海量的垃圾像是降下的暴雨,垃圾佬们你推我搡,互相拉扯,推搡,但无一人直接上前,他们都在焦急等待。
这当然是因为有过某种惨痛的先例。
之前就有垃圾佬没能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在车斗还没倒干净前便冲了进去,立刻就被某种坚硬的金属砸中了脑袋,所以他也变成了——垃圾。
3。
2。
1。
最后的一个捏扁的瓶子从车斗倒出,滚落,停在某个垃圾佬的脚边。
人群在此刻沸腾,尽数涌向这座新形成的废品山丘。
当四五双指头里夹着泥垢的手,同时伸向某样东西,那么恭喜你,有又好戏看了。
运输员【乔】对此见怪不怪,他靠着垃圾车宽大的轮毂,短暂休息,像这样满满一车的垃圾,他至少还要再送三次。
“鬼天气。”
他摘掉手套,挽起橙黄色胶质工作服的袖子,积攒的热气终于得以释放,他右手摸向口袋,掏出香烟,熟练地叼在嘴里。
糟糕,没带火。
就在对女神不敬的言语即将脱口而出,救星出现了,银白色的打火机跳动着火焰,将香烟点燃。
“好久不见,老乔。”
马修扛着鱼竿,晃了晃手中的红树酒,笑着开口:“有年头了,要不要尝尝。”
(矮熊酒馆正在修补天花板的酒馆老板,不知怎么,狠狠打了个喷嚏。)
“好久不见....拉斯特先生。”
呜——
乔拉下头顶的三角环,鸣笛又响,垃圾车将那些继续上演“争夺”节目的垃圾佬们远远甩在脑后。
乔看向副驾驶正在费力往身上套极不合身工作服的男人,男人似乎刚经历了一些可怕的事情,淤青红肿与刚刚结痂的伤口遍布露出的皮肤,他的左手也不太灵活的样子。
乔欲言又止,这让他想到二人的第一次相遇。
那是极为寻常的一个雨夜,乔运完最后一车垃圾,工作终于结束。
由于他早上刚和老婆因为一些琐碎小事大吵一架,再加上雨下的实在太大,他只得先找到了一处废弃建筑,避避雨,顺便喝点小酒。
乔向女神发誓,他真的不知道那里是一间属于帕卡家族的精炼工坊。
后半夜,喝得晕乎乎的他,下车去草丛解手,正好碰见了同样出来解决问题的帕卡家的守卫。
二人四目相对,都从对方脸上看到难以置信的表情。
接着打手从腰间抽出了把明晃晃的匕首。
乔被逼至墙角,浑身颤抖,他用尽贫瘠的词汇量,把所有能说的求饶的话,全都说了一遍。
“这可真不怪我。“
打手举起匕首,一副十分讲理的样子。
头发花白的乔还能做些什么呢?
他眼前已经出现了走马灯,开始回忆与妻子的点点滴滴。
也许生活并不如他想象的那么糟糕。
要是还能再吃一次她做的炖肉就好了。
乔闭上眼睛,随即,滚烫的鲜血洒落面颊。
可是怎么没觉得疼呢?
他咬牙睁开眼,只见那把匕首悬停在空中。一柄锋利的折刀贯穿了守卫的脖颈。
持刀者灰蓝的眼睛在雨幕中明亮异常。
最终,一身血污的男人从燃烧的建筑里走了出来,并笑着问他,要不要去喝上一杯。
“我要离开这座岛了,老乔。”
马修的声音把乔带回了现实。
沉默片刻,乔真诚地说道。
“我真为你感到高兴,拉斯特先生。”
垃圾车向内城驶去。
与此同时,内城的正门,检查亭,胖男人恭敬地将通行证交还给面前这位身形高大的访客。
机械师抬头,眼睛望向城内,那深入云端的弗洛伊德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