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同学
一直等到第二天晚上再登上QQ，还是没有收到宋序的消息。
肖可觉得心里闷闷的，却不知怎么去开解，只能坐在床上盯着墙上新贴的薛之谦海报看了又看。那是她之前在学校外面的小店里买的，以前一直是卷起来放着的，最近觉得屋子里墙壁上有点太空了，她就小心翼翼拿出来贴着了。妹妹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分了一半她最爱的蔓越莓饼干给肖可：“你怎么了姐姐，塌房啦？”
肖可回过神来，没接过饼干，轻轻拍了她的头一下：“说什么呢，我就是有点想念和同学一起上学的时候了。”
“萱萱姐吗？你出去和她玩呀！”
“你觉得她会让我出去吗，我就像她圈养的一头牛。”肖可漫不经心地说。
肖瑶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默默走了出去。
其实肖可要特别感谢她的分数，让她得以轻松了好几天，这几天吃完饭，妈破天荒地让肖可歇着看看书。开始肖可还受宠若惊，后来就想明白了，不歇白不歇。
所以第二天她照常看了会儿小说吃过午饭就没事干了。心血来潮的她翻起了前年买的书法纸和毛笔。其实小学的时候她就因为毛笔字写得不错被推选去参加比赛，只不过县里的比赛不像是小学的小比赛，可谓是人才济济，最终她只拿了个三等奖。这也不错，奖品也有五十块钱，肖可闲着没事去书店买了本长篇小说。
她可支配的零花钱是妈妈精打细算每天的饭钱，水钱，姨妈巾钱甚至连文具消耗都计算好了的，所以这本书一直陪伴了肖可直到现在，也是她从小到大唯一一本自己买的书。
展开纸笔，肖可犹豫了。她已经很久不碰软笔了，而且还是一直练的大字，桌上的却是小字格子。
她找妈要来手机，搜了一下文征明的字帖，简单观察了一下就选中了《落花诗册》。“富逞秾华满树春，香飘落瓣树还贫......”
临帖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既要临出原帖的形，又要吸收每一笔每一划的技巧，写的时候不能太慢，也不能太快了。小楷对肖可来说是一个挑战，她太喜欢这种挑战的感觉，本来就对书法有兴趣的她又分外喜欢偶然间搜到的《落花诗册》，心情不知为何平静了下来。
不止书法，肖可还喜欢汉服，算命，卜卦等等一切跟古代沾边的东西。肖可后来想，这一切可能都要得益于父母几近变态的传统思想和传统教育方法。
QQ突然弹出了一条消息。
肖可愣了一下，她在猜是谁，她希望是谁呢？点开一看，是萱萱。也好，他可能已经放弃了，对她而言，不过是短暂的感受了一下哥哥的关心。
[萱]：可可你明天一定要出来我猜你肯定很闷你妈又不让你出来所以就给你找了个暑假工人家太想你了想跟你贴贴
后面附上了一个亲亲的表情包。
肖可会心一笑，萱萱，还真是懂她呢，随即回复了一句：遵命！这一次我必出去！加上一个亲亲表情包。
虽然回复很果断，但她内心慌得不是一星半点。以前每次说出去见萱萱，妈总会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搪塞过去。有时是天气不好，有时是担心她遇到危险，说还是家里安全，要闷的话就去散散步。所以，她已经很久没出门交际了，最近一次还是去外婆家。
进了主卧，她慢蹭蹭挪到妈旁边，妈看了一眼她，浅浅笑了一下，继续绣着十字绣，上面印的是“家和万事兴”。
沉默良久，她故作轻松开了口：“妈，我明天去面个试，找了个暑假工。”
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肖可。分不清眼中有什么情绪，只一瞬，她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又叹了一口气，继而低头绣那个“和”字。
面对妈，肖可永远也强硬不起来，仿佛有一口无形的刀压在她的心上，喘不过气。但是她还是攥紧了拳头，紧张地开口：“老师，让我们磨炼一下......”
妈头也没抬，丢下一句：“那就去吧，别动不该有的歪心思，别见不该见的人。”
肖可只开心了一瞬，下一秒，她就听懂了妈口中的异样。她颤抖着身体，轻声问道：“妈......你......登了我QQ吗......你知不知道......这是我的隐私！”
妈顿时火冒三丈：“隐私？什么隐私？你都是老娘生的，狗屁隐私！要不是看那小子成绩好，每天能给你复习复习题目，老娘早打烂你的手了！小小年纪，学会谈恋爱？还跟你老娘吵！你给我注意点，等你爸知道，有你好受的！”
肖可吓得眼泪直流，双腿哆哆嗦嗦，几乎是趴在妈的腿上，一边解释一边哭喊：“妈，我没有......我真没有！我没有谈恋爱......我们是同学，他是我组长！”
妈看着哭得抽搐的肖可，于心不忍地摸了摸她的头，却没让她起来，面带笑容又苦口婆心：“乖孩子，妈妈知道你怎么想的，妈妈理解你，本来他成绩好，你喜欢他崇拜他这都没关系，可是如今不一样了，妈妈都听说了，他妈都闹到学校里去了，要是让她知道你就是让她儿子放弃市里高中的那个人，妈妈可保护不了你啊，我劝你趁早跟他断了。”
“妈......我没有......我们就只是同学。”肖可听着妈妈极致的语言不停落泪。
“乖孩子，你明天可以去，再不要和他联系了好吗？”妈不容置疑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砸在肖可的心上。
她早哭累了，只是点点头，一声不吭回了房间。
肖可关掉字帖界面，点开QQ，回了白萱萱几个字：明天不见不散！对方秒回了一个“OK”的手势。看到宋序的头像，她点进去，还是没有消息，只迟疑了一会，就果断点了右上角，然后删除了与之所有的聊天记录。她怕删了他就再也联系不到了。
第二天她早早起床，浅浅涂了一下萱送她的豆沙色口红，用手指晕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小小的脸上长着一个高高的鼻子，鼻头翘翘的，皮肤很白，没有什么痘痘，却有几颗痣，眉毛黑黑的，内双的眼睛因为昨天大哭一场还有些许血丝，肿肿的，却不那么憔悴了。
找出一件面料舒服的短袖白衬衣，搭配宽松轻薄的棉质米色长裤，脚上是一双黑色板鞋。直到出了家门，肖可才松了一口气，她坐上了去镇上的车，依旧是最后一排，这次人却不多，几乎全是老人。
到了约定的书店，因为是早上，店里竟一个顾客都没有，身着粉色长裙的白萱萱已经在坐着看小说了，看得正入神，肖可脚步轻轻来到了她背后，轻拍了她一下。白萱萱吓了一跳，书都掉地上了，转头看是一脸坏笑的肖可，刚要骂她，一个同样穿着白色衬衫约摸比肖可高个30cm的男生已经站到了两人之间，轻声问道：“没事吧？”
肖可循着声音转头看了过去，一下子晃了神。
少年一头利落的白金短发将将盖到一半额头，眉毛微微扬起，挺拔的鼻子下面是粉嫩而有肉感的唇，两个眼睛如春日里的暖雪一样，闪亮，晶莹，却又带着不易察觉的冷冽；睫毛长长的，随着一次次眨眼扑闪扑闪的，神色有些许紧张，眉头微皱，眼神中透漏着担心。白色衬衫散发淡淡的柑橘香气，他的身材看起来很好，透过最上面那颗没扣上的扣子还可以看到凸起的锁骨。
如此画面让本就是白毛控的肖可不由得在心中赞叹：真是国色天香啊！
白萱萱没好气的开口：“没事没事，宋文嘉，这就是......”
肖可看了看自己，再看了看男生，两人都穿着白衬衫和黑板鞋，唯一不同的是男生下身穿的是一件破洞牛仔裤。乍一看像是情侣穿搭......
她不自在地低下头，白萱萱却拉了拉她的胳膊，对宋文嘉继续说道：“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肖可，你看看跟她互相熟悉一下？”
“哈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啊，你好肖可同学，我叫宋文嘉。”宋文嘉弯了弯眼睛，看着肖可，用十分温暖的语气自我介绍。
肖可疑惑地看着白萱萱：“怎么回事？”
“这就是我说的，暑假工呀！他是我表哥的同学，家里开这个书店，我一跟我表哥讲，他就想到宋文嘉了，宋文嘉你真够意思！”说着拍了正微笑看着她俩的男生肩膀一下。
反应过来的肖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冲宋文嘉摇了摇手，清脆地开口打招呼：“你好，我是肖可，想在贵单位做暑假工，有什么要求尽管......”
少年噗嗤一笑，也学着肖可的样子摇了摇手，算是回应。
“哎哟我的天！小可，你魔怔了吗！怎么搞得跟个面试一样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白萱萱一边拍着肖可的手臂一边笑得直不起腰。
肖可耳朵一红，还没来得及讲话，男生就轻轻拉了一下她的手肘，示意她跟过去，白萱萱在后面坐着，对着他俩小声说：“小可，你先跟着小宋哥熟悉一下日常工作，宋文嘉你好好带着她啊，我看完这本先。”
肖可被男生安排坐在前台，一眼就看到桌子上那本写着宋文嘉三个大字的物理书，居然是高中物理，她小小惊讶了一下。宋文嘉就站在她的身侧，打量到了她的表情，把桌子上的书随手往旁边推了一下，摆出了一张单子，嘴里说着：“闲来无事看看，你不用在意......来看看这张单子，是每类书籍摆放的位置，每个星期天都要核对一下书的位置和破损情况，然后就是书架的卫生要拜托一下你。好啦，这就是你的日常工作，午饭你怎么吃？”
“好，谢谢你，我会努力工作的，午饭......”肖可没有转头，露出甜甜的微笑，面色却有一丝犹豫。
似乎是看懂女孩的窘迫，他开朗一笑：“或者这样，我包你吃喝，从工资里扣咯？”
“谢谢你！”肖可惊喜地回头，刚好与弯着腰的少年炙热的眼神对上。
两人似乎都被烫了一下，慌忙移过眼神，肖可咳了一下拿着单子站了起来，低着头说：“我先去核对......”
她走后，宋文嘉盯着她的背影，不自觉地笑了一下，坐在女孩刚刚坐过的椅子上，似乎还能闻到淡淡的檀木味。真有意思，这女孩儿竟然喜欢这种香味，他心里想。
这边肖可走到白萱萱旁边，迫不及待拿掉了她手里的书：“别看了，跟我讲讲，他怎么回事儿？”
白萱萱无可奈何翻了个白眼：“可可，噢不，可姐！你让我看完这本的行不行啊！”
肖可直接背过手，把书藏在身后，笑意藏不住：“快说，萱妹！”
“说说说！我跟我表哥一说，隔天他就跟我说宋文嘉家的书店要人，我寻思这不巧了嘛，他爸妈常年不在家，学习成绩在实验中学那是数一数二，只不过中考的时候他外婆出车祸了，他就在医院待了一上午，上午的语文就没去考。说来也佩服，就这样他也考了五百多分......啧啧啧，不过正好，他现在就是你老板了，你不常说物理有点难吗，这小子，物理天才，你把握好这个老师啊！”说完抢过肖可背后的书继续看。
自此，宋文嘉在她心里就是一个五边形战士般的存在，远远看了一眼他后又默默在心里佩服了一通，随即干起了手里的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