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顽强的生命
洞内凌乱异常，还残留着扑救、搬运的痕迹。
显然，金军试图挽救过粮洞，至于挽救出了多少物资，不得而知。
三人各点一支松油火把，进了巨大的洞腔。
华洪是挨着焦黑的洞壁走的，廖宏、曹弘却是在洞腔中间行走。
“廖将军，曹将军，你们过来看一下。”华洪舞动着火把，示意廖、曹二人过去。
二人走过去，只见华洪手里托着一块岩石，他只轻轻的一握手掌，岩石迸裂成数块，再单手搓搓，岩石碎成了更小的石粒。
“石头都快烧化了，陈龙他们若是在洞内，还有多大的几率……”
华洪没有说出那两个字，廖宏、曹弘当然知道他的意思。
廖宏眉头拧出了疙瘩，道：“陈龙曾说，这么大的洞腔，往往还有套洞或者裂缝，可能通至其他出口或者连接地下暗河。”
“他当初与置制使谈及此事，曾说若是出不来，就会想办法躲进洞内。”
曹弘疑惑：“都过去五天了，没吃没喝，就算他们侥幸活着，也扛不住啊。”
廖宏没有应答，转向华洪道：“华洪，你去叫些士兵进来，一起搜。”
待华洪离去，廖宏才责备道：“你晓得置制使的意思么，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从山西投奔过来的义胜军都归陈龙统领，无论如何都不能寒了将士们的心。”
曹弘争辩：“我不是咒陈龙兄弟，我的意思是，这个洞都被烧透了，空气都被抽光了，烟尘还这么大。”
“烟是向外排的，火也不会向洞内蔓延，只要洞穴足够深，他们就有活着的可能。”廖宏显然没有曹弘这么悲观。
“那……我吼一嗓子？”
“吼吧。”廖宏丢下一句话，向洞内继续走去。
“陈龙，陈龙！”
“陈龙，我是曹弘，弟兄们打下了南关，你听到没有？”
“归德军……”
曹弘的声音在空荡荡洞腔内回荡。
喊完之后，曹弘侧耳倾听，可除了廖宏脚踩乱石的声音外，没有任何回应。
曹弘不甘心，又喊了几次，依然毫无回应。
这，不有些晦气么？
曹弘感觉有些像招魂，不再呐喊，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照着漆黑的洞穴深处投去。
咚隆咚……
石块似乎没能撞击到洞壁，落在地上而已。
不过清脆的撞击声，比喊话管用些。
“这洞好大。”曹弘说着，又捡起一块石头，用尽全力扔出去。
噗！
石头终于撞击到了洞壁，传来石块撞击声。
紧接着，头顶上碎石簌簌下坠，砸在满是黑灰的地上，扬起一层厚厚的黑烟。
“曹弘，快住手！”廖宏大呼，“待会儿洞顶的石头要掉下来了。”
这个洞被大火灼烧过，不知烧了多久。
洞壁上的石头都烧裂了，洞顶岂不是更糟糕？
曹弘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瞧着火把照亮的空中依然有浓重的泥尘飘落，确实有些吓人。
偏偏这个洞穴太高，火把的光亮，瞧不清楚洞顶的状况。
“你去洞外找些易燃之物，生一堆火吧，告诉外面进来的弟兄，手脚放轻些，防坠石。”
待生起篝火，洞穴内部的状况终于现出了大体轮廓。
只见洞顶焦黑一片，肉眼可辨的石壁上布满了裂缝，有的大石被火烧裂，卡在石缝中，摇摇欲坠。
我的娘！
曹弘倒吸一口凉气。
再砸几次，头顶的石头保不齐都要落下来了。
廖宏依然镇定，对着华洪召进来的士兵低声交代。
“弟兄们，陈指挥使就在这个洞里，不管有多大的风险，今天都得将他们找出来。”
“记住，尽量别弄出动静来，咱们头顶上的石头随时能把大家的命留在这儿。”
泥尘依然在空中缓缓飘落，头顶卡着的碎石谁都能看见。
士兵们自然知道风险，可廖宏等长官都一同在内，没有士兵敢说个退字。
洞穴呈长条形，弯弯曲曲向内延伸，越往内搜寻，洞顶越高，也越尖。
说明这儿是山体撕裂形成的洞穴。
廖宏命士兵又点燃几堆篝火用来照明。
地上遗落着越来越多的粮食麻袋，烧焦的皮革残片，以及成捆的未燃尽箭矢、长弓等兵器。
既然烧不尽，说明这儿缺少空气，火烧不起来。
陈龙他们若是退到内洞，还能躲避火炙烤。
可廖宏又发现了洞壁上覆盖着厚厚的烟灰，刚明亮的眼神又黯淡下去。
走了有一刻钟，终于发现了内洞，也就是套洞，一分为三，继续分成更多大小不一的小洞。
地下被人铲得平平整整，显然金军还将这些小洞作为储藏物资的场所。
“廖指挥使，洞壁上有油灯！”有细心的士兵发现了洞壁上的油灯。
廖宏瞧过去，果然，洞壁上被凿出了个小洞，里面安放着一个陶瓷碗，半碗的油脂。
点燃油灯后，人瞬间都没那么憋屈了。
洞壁上越来越多的油灯被发现，而且洞壁上的黑灰也消失了。
廖宏又重新振奋起来。
从外面的洞腔一路探查过来，没发现一具尸骸，意味着陈龙等人很可能活着。
可是没走多远，阴霾再次浮在了脸上。
地上发现了尸体！
尸体不是陈龙等人，应该是金军抓来的役夫。
役夫们有的在地上，有的在石壁上掏出来的小洞内，身躯扭曲，表情痛苦，却没有任何刀枪伤。
“他们是被憋死的，空气被抽干了……”廖宏喃喃自语，挫败感浮现在脸上。
其他小洞士兵们陆续汇报，均发现了尸体，无一例外，都是憋死的。
石壁上再也没发现油灯，洞道也变得崎岖不平，阵阵金汁粪便味充斥着越来越狭窄洞腔，廖宏再也不能走下去了。
“廖指挥使，这儿有发现！”洞内回荡着华洪激动的声音。
士兵们情绪本越来越低落，听到有新发现，都朝着声音响起的洞道奔去。
充斥着死亡、恶臭、逼仄的洞穴让人感觉十分压抑。
若不是为了寻出陈龙等勇士，谁也不愿意钻这样的破洞。
廖宏急匆匆的寻到了华洪进去的分岔洞穴。
这个洞穴比廖宏刚才去的洞穴大得多了。
沿路上依然发现了不少尸体。
这些尸体明显有打斗的痕迹，淡淡的火硝味和血腥味充斥在空气中。
火硝？震天雷！
陈龙他们来过这里，并且和地上的金军发生了战斗。
这儿应该是金军的兵洞，散落的兵器、箭矢随处可见。
越往前走，发现越来越多的箭矢、弯刀、狼牙棒、铁甲皮甲等物资码在洞边。
华洪远远的招手，道：“廖将军，这儿被兵器和皮甲堵死了，应该是个洞穴。”
廖宏走过去查看一番，兴奋道：“人在里面，快搬开杂物！”
众人齐齐动手，将堵在洞道上的兵器衣甲和粮食袋子一件一件搬开，里面露出了一个非常大的洞腔。
“陈龙！陈龙？”廖宏轻呼两声，却没得到回应。
士兵们搬开堵塞物后，纷纷进入洞内。
“他们在这儿呢，快来看看！”
有士兵兴奋的高呼着，寻着人的喜悦溢于言表。
果然，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十数人，首先映入眼帘的正是陈龙。
陈龙紧闭着双眼，死活不知。
廖宏迟疑了一刻，将手探至陈龙的鼻梁下。
陈龙突然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