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方管事

进了梦境，我发现我有点路痴，或者说对方向没那么敏感，蚩老板给的地址非常详细，可我就是不知道在哪个位置。

还未等我找到地方，天上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又已经接近黄昏，真是阴晴不定，无奈之下，我赶紧找了个能栖身的地方。等明天天气好点了再去找蚩老板。

饿了一天的我，被灌了一肚子酒，然后被人打晕，晕倒的时候被人偷袭，差点当场去世，找不到老板的家，还被淋了个落汤鸡，怎一个惨字了得。

根据木道人所说，因为有城主竞选，不参赛的人需要撤出城去，所以这座小城才会如此空荡，要我说就是扯淡，劳民伤财。

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民宅，家里收拾的还算妥帖，索性今晚就在这将就一下。依照我平时行走江湖的经验，先在屋内查找一番，先看看有没有什么隐藏的危险，再找个进退皆宜的位置休息休息。

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这个屋子里，除了厅堂，其他的几个屋子里，都藏着人，个个面目狰狞，都在提防着我，想必这些人都是存在着侥幸心理，准备在这袭击骑兵，我心说不妙啊，进了贼窝了。更没想到的是，在这里我还遇到了个半生不熟的人，蚩老板的手下方管事，曾跟着一起去边境，把我捡回来的人，我前面没提到他是因为这个人没啥存在感，甚至可以说整个马队的人都没有存在感，我能记住方管事，是因为蚩老板让他给我拿的吃的，非常难吃，食物和人我都记住了。

见了我，方管事显得格外激动和热情：“哎哟，程大人啊，您还活着啊，老板见你这么久没回去，那是急的不行了啊，知道我今天带队出来，还特地嘱咐我，让我必须带您回去啊，见到您活着真是太好了。”

这人可真会说话，我礼貌而又不失委婉的推开了方管事紧紧握着我的手：“方管事，我没事，这不正好要回去嘛，结果遇到了这该死的大雨了，我明天就回去了。”

方管事：“好好，我们明天一早就回去，骑兵也不去打了，先确保你的安全最重要了。那个谁，你去通报于队长，让他也回来吧，程先生回来了，我们就不用拿命去拼了......”

“那个。”

我打断了方管事的话：“你说的于队长，是不是，跟我们一起回来的，兵器是双刀的好汉。”

“是啊是啊。”方管事连连点头：“您见到他了？”

我尴尬的点了点头：“是啊，我可以说是见证了他的死亡。”

“什么？他死了。”方管事怔住了，半天没说出话来，旁边的人倒是碎碎念起来。

听着旁边的人碎语，我才明白了一点，这蚩老板是把注压在了我和于队长身上，希望我们两个其中一个能进入这城主竞选的最后一关，谁能想到，于队长在第一关，就魂归西天了。

方管事还没说上话，旁边的好事群众憋不住了，开始嘲讽方管事，“嘿呦，于风雷那个不入流的家伙，他去比赛就是当炮灰的吧，还好死在了这里，要是进入第二关，还不被其他大老板嘲笑死。我看那，你回去就好好劝劝蚩老板，这次就别去争了，反正也是送死，何必呢，哈哈。”

这一番话，气的方管事脸红脖子粗的，当场就和这家伙开始撕逼：“你以为你们文家有多好，个个歪瓜裂枣的，还我们是炮灰，你们连灰都不是。”

这边的这位也不是善茬，骂骂咧咧的，两个人开始打起了嘴炮，我是没功夫听他们瞎扯。

就在他们骂的起劲的时候，地下开始震动起来，起初跟微弱，他们骂的正嗨，目测没有人发现，只有我感觉到了。

等到震动非常强烈的时候，房间安静了，我能看出来众人脸色不对劲，都铁青着，我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进了梦境没一件好事发生，烦人，还不如死了算了，现在不死，等下说不定也要经历一场生死之战。

在场这么多个势力的人都很默契，一发现不对劲，全部警惕起来，拿兵器的，上屋顶的，居然还有布置陷阱的。

众人都贴着窗户，警惕的四处张望，很快，这震动沸腾了，“咚咚咚”，整个房子都在摇晃着，仿佛地震来临的前夕。我被挤到窗户边，不知道谁推的，人太多了。

在这里，可以看到刚刚露出了头的月亮，悬挂在街道尽头之上，月亮之下，街道尽头，那是一骑骑兵，手拿帅旗，气势汹汹，似有万夫不当之勇，进而，出现了更多骑兵，整列有序，如同洪水猛兽，向着我们栖身的地方喷涌而来。

“不好，快离开这里，他们的目标是这。”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众人这才从震撼中回过神来，然后，全部都慌了，原本的默契荡然无存，你推我，我撞你，都想要迅速逃离这座屋子，尽管几个管事拼命的喊，维持秩序，也不济于事。

我说道：“咱们不是专门伏击他们的吗？”

又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滚你的蛋。”

“……”

方管事见大势已去，心里还想着我，越过人群，把被挤在角落里的我拉了出来。跑了不知道多远，回头看了看，现场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那间房子已变成一片废墟。各种逃窜，各种拼命，各种吼叫，惨叫。结局也是可想而知，骑兵大胜。

雨已经小了很多，毛毛细雨，打在身上有点暖暖的，这一夜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真是作孽啊。

方管事还是有些本事的，不然蚩老板也不会让他带队，只是可惜了，方管事年事已高，握刀的手已经在微微颤抖了。但还是挡在了我的身前，我们跑了很远，才找了个暂时能够栖身的地方，一间无人的空屋子，我今天不知道进了多少个这样的屋子了，方管事的手下全部被骑兵留下了。

“方管事，你先走吧，两个人分开走，活着的机会大些。”我有点同情他，我们素不相识，他却要拼了命保护我，就只是因为我对他的老板有用。

他还挺固执：“程先生，这是老板的命令，老板说了，你能不出手就不出手，你是老板的底牌之一啊，如果你今天出手了，那也是我死了之后的事情。”

“你不必这样，没有你老板，我们也只是陌路人，没有必要的。”我还在劝他离开，这种忠心不二的人，不配死在这里，他应该在外受万人敬仰，在家享受天伦之乐。而不是死在这个肮脏的地方，死了还没人收尸。

但是历史总是不断告诉你，有些事想要它美好，但它就偏偏不会美好起来，历史上这样忠心的人不少，他们的结局呢？很少有美好的，他们做着最光明的事，却死在了黑暗中。

方管事抹了抹嘴角的血，他带我逃跑时受了伤，“像我这样的人，就应该这样啊，为了老板而活，也能为了老板而死，只是希望他们知道我怎么死的时候，能为我惋惜，能怜悯我，能为我说一句，不愧是蚩老板的手下，这就够了，只是可怜啊，我的孩子还不知道我正在经历生死，程先生，我已经决定死战了，如果我死了，请你告诉老板，我没丢他的人，如果我活着，我想要退出了。”

人性的可悲，我已无力在说些什么了，只能在心里祷告，希望今夜无事发生，我们都活着回去，皆大欢喜。

突然间，我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周围太安静了，在我的认知里，这种感觉是杀气。方管事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一动不动，似乎也是察觉到了什么。

就在我们都开始警惕的时候，一个声音打破了平静，“嘀嗒”，是水滴落的声音，有人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