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雪夜
雨小了很多，天气也开始变凉，不时有小片的雪花飘落下来，不过，像我们这样的修行之人，是不会怕天冷的。
我们离开亭子，晓先生拿出一本书，往支撑亭子的柱子上一拍，亭子便被收进了书中，我觉得挺神奇的，便瞅了几眼那本书，书中每一页都有不同的物体，其中还有方言的丝线，儒宗的东西真好啊。
辞别了木道人等四人，我便进入了莽山，根据莫乐羽所说，蚩老板就在山中，我现在得找蚩老板会和，我通关的消息他肯定知道了，我对这里不熟，他应该会找人来接我。
如我所料，没走几步，就看到一个东张西望的小伙子，看着眼熟，仔细一看，那不正是我刚进蚩家时，对着我傻笑的伙计嘛，叫啥来着，小厮？
小厮看到我，赶忙笑嘻的跑了过来：“哎哟，陈爷，您可算回来了，我等着急了都，还以为你出了啥事呢。”
我问道：“小厮，就你一个来了？你们家老板怎么没来？”
小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是见他，“陈爷，我叫小金。”
我想起来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说过他叫小金，我给整忘了，“抱歉，我记错了，小厮。”
小厮又愣了一下，最后露出了无所谓的表情。
小厮：“陈爷，别怪我们老板没来，你是不知道，我们老板听说您过关了，别提有多高兴了，简直笑的合不拢嘴，然后又收到了一份战绩表和一张赔偿单，当时脸就黑了，一气之下，气了一下，当场气晕过去了，我出门的时候还没醒呢。”
我的脸抽搐了几下，这蚩老板气性可真够大的，他应该是看到了申屠子凡的战绩，觉得城主之位没希望了，才气晕的。
没有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眼下只能先跟着小厮回去，“带路。”
小厮：“好嘞。”
莽山的路比较平坦，我跟着小厮一路疾行，走到差不多莽山深处，至少我认为是在莽山的深处，我看到了一处庭院。
这里所说的莽山，其实不是一座山，而且一条山脉，由高低各不同的十几座山所组成，至于为啥叫莽山我就不得而知了。莽山的中间有一片湖泊，很大，湖的中间有一座湖中岛，距离太远，看不清楚全貌，风景应该不错。
我看到的这座庭院就在一座山的山脚，靠近湖的位置。周围树木很茂盛，在远处观察的话，很难发现这里有一处庭院，是个比较隐秘的位置。
至于这个庭院，刚开始我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从外面看，就是一个背靠山体的四合院，但其实他的里面别有洞天。
小厮带我进了四合院，一路引领我到了最里面的房间，房间的后面便是山体，小厮伸手一推，房间靠山体的墙被推开了一个口子，我跟着小厮进入这个山洞，里面四通八达，有着许多房间，远处漆黑一片，见不到边。
蚩老板竟让人把这山体凿空了，小厮边带路边提醒我，要紧跟他的步伐，这里面有很多机关，一不小心就会触发。
我想问一些关于山洞的事，小厮把手放在嘴边，示意我别说话，我猜这附近大概是有声控机关。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小厮停了下来，他在一扇门上开了个小门，让我往里看，我脑袋伸过去看了一下，里面没有灯光，但我能看到这门后面有很多黑乎乎的东西，一团一团的，看不清是什么，我疑惑的看着小厮，小厮把小门关上，示意我跟着继续走。
又走了一段距离，小厮再次停了下来，“这是我们老板抓来的异兽，平时就是一团，如果听到声音就会暴走，消灭声音的来源。”
我点了点头，让他继续带路，小厮又带我绕了两个圈，我感觉已经深入山体一公里远了，这山洞竟然如此之大。
终于，小厮停在一个门口，这是到了，小厮轻轻敲门，说道：“老板，你醒了吗？程曦先生到了。”
里面传来蚩老板急促的声音，“稍等。”
趁这个空档，我往山体更里面看去，蚩老板的房间还不是这个山体空洞的最深处，里面依然有巨大的空间，空间的深处仿佛有个眼睛在看着我。
门开了，两个护士拿着药箱开了门，面色红润，像是在憋笑，我让过身子，让两个护士离开。
这屋装饰很简单，一个书桌，一张床，便没有其他物品了，蚩老板真是节俭，记得我刚见他的时候，他也是个非常节省的人，那块干硬的馒头，我至今还记得。
蚩老板躺在床上，脸部也是红扑扑的，眼圈儿有些湿润，见我来，挤出一点笑意，“程先生，你来了，我病了，没法亲自去接你，希望你能谅解。”
我在他身旁坐下，捏住他一个手腕，为他把脉，我一个道门中人，也学过一点医术的，我指了指他的脸，问道，“这是怎么了？”
蚩老板的脸更红了，蚊子一样嗡嗡嗡的叫，我没听清，凑进问道：“什么？”
小厮接过话茬：“老板说他刚刚打了屁股针。”
蚩老板坐了起来，给了小厮一脚，假怒道：“滚出去。”
小厮拍拍身上的灰，乐呵呵的出去了，见小厮出去，我放下蚩老板的手，说道：“蚩老板，你这身体没什么大事，休息一下，吃点清淡的，平时少动气就好了。”其实我什么也没摸出来。
蚩老板点点头，“我记住了，多谢先生，也祝贺先生过了这第一关，晚上我摆一桌好菜，好好犒劳一下先生。”
我：“现在只是过了第一关而已，等为蚩老板赢下城主之位再庆贺也不晚，况且我今晚还有别的事要做。”
蚩老板问道：“还有什么事？明天才是比赛呀。”
我：“蚩老板可知道明天的比赛内容？”
蚩老板摇摇头，“据说因为一个叫申屠子凡的人太强了，兵部要改变比赛内容，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兵部的人早早就说要做好防护，所以你看，我修整了山体，做了好几道防护，绝对安全。”
我：“所以我猜明天的比赛内容也许和这些防护有关，我想等晚上去申屠子凡那里看看，看他们做了什么防护，这样方便明天做出应对之策。”
蚩老板：“也好，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让人给你安排个房间吧，给你养精蓄锐，等比赛内容出来了，我就通知你。”
我：“好，可以在外面的四合院给我安排个房间，今晚要下雪，我也好久没看雪了，想看看。”
……
天色渐暗，我走出四合院，雪已经下的很大很久了，我伸出手，接住雪花两三片，轻轻吹一口，雪花融在了手心，有些痒，这一刻，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雪白的，除了湖边有个不断扭动的黑点。
我走了过去，原来是小厮在堆雪人，我的印象中，也和别人一起堆过雪人，是谁呢？想不起来了，只想起一个模糊的身影，我大概又把谁给忘记了。
人的一生会认识许多人，形形色色，有的人昙花一现，在你的生命中只停留半刻，便匆匆离去；有的人，刻骨铭心，无论那人在哪，他始终深藏在心底。
但他们最终都会离开，从开始的时常想念，到后来的记忆模糊，再到最后的彻底遗忘，人生就是一个遗忘的过程。
世人皆如此，时间长短不同罢了，人呐，要学会遗忘，从想念到遗忘是非常痛苦的。
学会遗忘，珍惜身边人。
我已经学会了遗忘，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自欺欺人也好，事实也好，我无能为力。
我披上风衣，越过堆雪人的小厮，走进风雪中，目标，申屠子凡和他老板的住宅，风雪越来越大，我的视线也受到了影响，现在才想到，在狂风暴雪中穿风衣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
我的正常速度到达湖对岸的时间是半个小时，根据蚩老板给的资料，申屠子凡下午的时候就在湖对岸活动。所以我断定他们在莽山的住宅就在湖对面，我扯下风衣，丢入风中，任它在风雪中随意遨游。
风雪固然很大，但我还是一眼看到了那间屋子，它甚至不能被称为屋子，茅房更贴切，难道不是这里？我悄悄靠近，趴他在离屋子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
谁知一趴下，旁边的雪堆动了一下，从雪推中露出两个灵动充满杀气的眼睛。